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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1137: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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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府。一个个匠人,正在紧锣密鼓地赶工。贝勒府的主殿,已经修建得有了大致模样。娜木钟带着侍婢青尔黛,款步走在贝勒府里,远远地看着匠人们忙忙碌碌,监督他们修建贝勒府几个殿宇。从摄政王府回来,娜木钟一直心绪不宁。她强行稳定心神,默默等着摄政王府的消息。两三日过去了,多尔衮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娜木钟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与多尔衮合作这件事,怕是办得有些不妙。多尔衮既然不给她回复,必定是想自立为帝。若这家伙没有篡位的野心,她那封信,估计已经落到了布木布泰手里。想到这儿,娜木钟心里有些发怵。以布木布泰谋略,若知她娜木钟存有异心,必定会铁腕无情狠下杀手。她死不足惜,无辜的博果尔,岂不是要跟着陪葬?娜木钟一想到会累及自己儿子,心里慌慌的,坐卧不安。青尔黛见主子惶惶不可终日,试探着问,“这两日,太妃心神不宁。莫非,是因为那封书信的缘故?”

娜木钟喟叹一声,轻轻点了点头。青尔黛闻言,笑着安抚,“以奴婢看,太妃也不必太过焦虑。奴婢觉得,摄政王应该不会把这封信交给太后……”“为何?”

“摄政王手握重兵,与朝鲜公主联姻,又擅自调动兵马。太妃都怀疑摄政王有谋逆之心,太后一向善谋,又作何感想呢?太后看到这封信,固然对太妃不利,对摄政王又有什么好处?”

娜木钟仔细想一想,倒也是这个理。若布木布泰拿到这封信,即便忌惮多尔衮手握重兵,不敢把他怎么样。博果尔这贝勒府,怕是早已经被重兵包围了。她这个太妃,还能逍遥自在待在这贝勒府里?“圣旨到——”内监的传禀声,在府门外响起。娜木钟一边派人去骑射场请博果尔,一边携了青尔黛,赶至府门口接旨。她心里一直噗通,生怕是东窗事发大祸临门。尤其看见吴良辅那笑嘻嘻的脸,心里越发地虚。“太妃娘娘,贝勒爷呢?”

“博果尔在骑射场,本宫已经派人去请了。吴公公,是即刻传旨呢?还是等贝勒爷来了,再行宣读?”

吴良辅笑了笑,“等贝勒爷来了,再宣旨也不迟……”娜木钟从手腕上摘下一直玉镯,塞进吴良辅手里,“大热天的,还要劳烦吴公公跑这一趟。这镯子是本宫陪嫁之物,权当请公公喝茶了……”吴良辅笑嘻嘻地收下赏赐,谢恩,“奴才谢太妃赏赐……”娜木钟笑了笑,试探,“吴公公,皇上这旨意?”

吴良辅神秘兮兮地,“好似,绝对是好事儿。从明儿起,贝勒爷就要早朝,参加廷议了。皇上还说,在众位兄弟中,与十一贝勒最亲厚。本来,皇上打算晋封贝勒爷为亲王,让贝勒爷早朝听政,列席议政会。”

压低声音,悄声说道,“廷议时,让摄政王给否了……”那一抹灿烂的笑容,凝固在了娜木钟嘴角。既然多尔衮不肯与她合作,还阻挡博果尔晋封亲王。那就别怪她娜木钟倒戈相向,将矛头对准置他多尔衮。布木布泰与多尔衮之间,一进明显地有了嫌隙。她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煽风点火使用离间计,应该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届时她可稳坐钓鱼台,看这对狗男女相斗,而坐收渔翁之利。东暖阁。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有着倾城姿容,那双清澈如水的美眸里,灵气逼人。福临站在几案边,痴痴地注视着画中女子,一时之间,竟然移不开目光。盯着这幅画,福临似乎又看到了法源寺那个女子。她那清丽脱俗的姿容,那甜美婉转的女声,似乎还响彻耳边。舔腚吴扫了画中女子一眼,一边摆祭品,一边暗自思索。这女子如此面熟,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想破脑袋,却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仙气十足的女子!他点燃香烛,递与福临。不知是香烛烟气熏染所致,还是心里太难过。福临那亮如星辰的眸子里,瞬间有了水光。他接过舔腚吴点燃的三根香,虔诚地拜了三拜,躬身插在几案上的香炉里。舔腚吴拿一串黄纸剪成的纸钱,在烛火上点燃。蹲下身,扔在纸钱堆上。纸钱堆瞬间被点燃,火光玄亮了整个东暖阁。拿小棍翻着纸钱堆,让其充分燃烧之后,默默退出东暖阁,在殿外候命。福临拿起一杯水酒,倾倒在地上。一边作祭,一边与画像上的女子说话。“明月,朕猜想,你最担心的应该是堂弟明翰。朕已经让洪师傅派人去打听他下落了,只要能找到这孩子,朕一定让洪师傅好好安置他……”“朕虽然是大清皇帝,却也是一个没用的傀儡。否则,朕也不可能保护不了心上人。”

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打湿了明黄色的服饰,“多尔衮凌驾欺上,跋扈专权,大有不臣之心迹象。洪师傅他们,都逼着朕早日大婚。朕想听听你这个皇后的意思,你若同意朕大婚,朕就让安郡王上折子。你若不同意,朕这辈子都不会立后……”福临放下酒杯,拿起三枚铜钱,合在手心里。两只手使劲儿晃了晃,虔诚地,“字朝上居多,视为应允。字朝下居多,视为不允……”他把额头伏在双手合成的拳头上,静默了须臾。松开手,三枚铜钱从手中掉落,弹跳几下,躺在地面上。两枚朝下,一枚朝上。福临看着地上的三枚钱币,不禁嘴角微牵,露出一抹浅笑。他仰起头,看向墙壁上的画像,喃喃开口,“朕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朕大婚。朕就知道,你不想看见朕娶另一个女人。明月,你一定和朕一样,还记着法源寺的誓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福临拿起桌子上的洞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奏。曲调低沉悲凉,如泣如诉一般,悲伤至极的乐声透过敞开的窗子,飞出东暖阁,在乾清宫里回荡。这首曲子,是苏轼悼念亡妻所作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福临吹着东坡居士的悼亡词,心里竟有些羡慕起这个大才子来。苏轼何其有幸,还能梦见心上人一回。他福临何其不幸,对明月念念不忘,她却从来不入他梦境,不来看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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