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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1197:鄙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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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走进慈宁宫正殿,给布木布泰请安行礼。随侍福临身侧的明月,也跟着跪下,向太后行礼。布木布泰挥挥手,让他们俩起身。福临落座后,明月悄没声息地侍立在侧。布木布泰宠溺地瞧了福临一眼,叮嘱,“福临,哀家给你提个醒儿。今冬若有大臣提议出城狩猎,千万不能准奏……”福临似乎有些惊愕,讶异地看向布木布泰,“皇额娘,您这话说得有些晚了。今儿早朝,摄政王说在京城待得有些烦闷,奏请君臣一起去喀拉城河屯围场狩猎,朕已经准了。日子都订下了,十一月十三日出行……”布木布泰闻言,心里暗道多尔衮行事果决,雷厉风行。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又叮嘱道,“皇上答应了,也不妨事。等出宫前两日,就说龙体不适,宣个太医瞧瞧,借故,推了出宫一事即可……”福临似乎有些不解,询问,“皇额娘这是何意?”

布木布泰怕福临尚未亲政,就背负太多。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童谣一事儿隐瞒下来,“哀家让钦天监卜了一卦,说是半年内,皇上不宜出行。否则,会有血光之灾……”福临闻言,笑道,“既如此,何不实话实说?”

“洪大人到——”内监的传禀声,在殿外响起来。福临闻言,不觉笑了笑,“洪师傅这帝师,真是恪守职责。朕来给太后请安,他居然也追过来督导,生怕朕贪玩,荒疏文治武功……”布木布泰笑了笑,却不以为然。她心里暗自揣测,只怕洪承畴是听闻童谣一事,才火急火燎赶来面圣。她挥挥手,示意传。侍立在殿外的素心见状,急忙引着洪承畴进来。洪承畴行过君臣之礼,恭恭敬敬站在原地。等布木布泰赐座后,方毕恭毕敬地端坐下来。“朕来慈宁宫,就是给太后请安。与太后说几句话,自会回去。洪师傅不在乾清宫候着,怎么追到慈宁宫来了?”

洪承畴闻言,拱拱手,“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微臣有要紧事儿,等不到皇上回宫。才斗胆追来慈宁宫,叨扰太后清净……”福临闻言,询问,“到底是何事啊?”

洪承畴起身,回禀,“昨日出宫回府时,在大街上无意听到一首童谣……”素心端着锦盘进来,奉茶点。布木布泰瞧了洪承畴一眼,示意他待会儿再说。目光移至明月脸上,云淡风轻地吩咐,“素心,小明子,你们先退下——”明月与素心悄没声息地退下。洪承畴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奏秉,“夫字无头结良缘,人叉带兵进宫苑。喜期顿时变丧期,风起云涌天要变。这首童谣,有影射摄政王谋逆之嫌。微臣觉得兹事体大,不敢隐瞒,特来禀报皇上与太后……”福临闻言,心里怒意顿生。双手早已攥成了拳头,手心里汗津津的,冰凉湿润。夫字无头结良缘,夫字无头,自然是指天子,意思是说他福临即将大婚。人叉带兵进宫苑,人叉为父,大清只有一个手握重兵的皇父摄政王,自然是指多尔衮要带兵逼宫。喜期顿时变丧期,自然是说大婚喜庆之期,就是死亡之期。风起云涌天要变,自然是指皇宫要起风波,换主人。福临脸色,越发地阴沉。他用略带鄙夷的目光,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冷然询问,“多尔衮要在大婚这日谋逆,太后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太后与摄政王一向关系暧昧,多尔衮要在大婚之日行谋逆之事,只怕太后也心知肚明。若不然,怎会一再阻止他出宫狩猎?若他揣摩得没错,洪师傅能听到这童谣,多党也会听说。那老匹夫发现谋逆之事泄密,怕是想要借狩猎提前行事,悄没声息地谋害他这个傀儡皇帝,然后自立。什么大婚选后?什么还政于朝?不过是掩人耳目,愚弄天下人罢了。这老匹夫明着做还政于朝的姿态,暗地里却在布局倒行逆施。为了谋夺帝位与江山,甚至不顾惜与布木布泰往日情分,明着闹翻脸。所幸太后还顾念着母子之情,不忍看他丢了性命。否则的话,只怕怎么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没错,哀家刚刚得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多尔衮也已听到这童谣,并召集阿济格、苏克萨哈密谋。这喀拉城狩猎之事,也是密谋后突然提出来的。哀家就是怕他提前行谋逆之事,才阻止皇上出宫……”事情既然已经瞒不住了,也就无须再瞒。布木布泰本意是怕福临背负太多东西,才想要瞒住他,神不知鬼不觉替这孩子解决危机。见福临语气不恭不敬,显然是怀疑她这个做额娘的。尤其是他用那种鄙夷目光看着她时,她心里就象被针扎了似的,一阵阵刺疼。如果她猜得没错,福临怕是早就知道了她与多尔衮苟且之事。否则的话,怎会用那种看荡妇的眼神来看她这个额娘?在这孩子的眼里,她或许就是一个背叛他父皇的淫荡女人。却全然不知道,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洪承畴闻言,躬身奏秉,“太后圣明!微臣担心的,也正是此事。在太和殿,不敢公然反对皇上出行,怕打草惊蛇……”思忖片刻,忧心忡忡地询问,“皇上,太后,多尔衮若真倒行逆施,一味回避,终究不是办法。须早日谋一对策,方可保性命与江山……”福临闻言,冷笑道,“多尔衮既有不臣之心,朕就是再装孙子,也无济于事。既如此,那就撕破脸,拼个鱼死网破好了。”

思索须臾,吩咐,“洪师傅,你去知会郑亲王一声,让他带镶蓝旗将士秘密进宫,埋伏在太和殿。明日早朝,朕先生擒了这老匹夫,再论他的谋逆罪……”“不可——”“太后为何要反对?难道说……”话到了嗓子眼,福临还是强行咽下了。舍不得这三个字,他这个做儿子的,还真说不出来。“皇上的乾清宫,哀家的慈宁宫,都有摄政王的眼线。郑亲王若带兵进宫,只怕即刻就有人回禀摄政王。到时候,不但擒不住多尔衮,只怕会把两白旗兵马招来……”“以太后之意,朕当如何?”

“皇上只须记得,不出宫行围即可。其他事儿,交给哀家就是……”布木布泰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眸,“哀家乏了,你们跪安吧……”福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洪承畴用眼神制止。他拉着皇上行了跪礼,悄没声息地离去。等这师徒出了慈宁宫,布木布泰才睁开了双眼。眼圈红红的,如同染了朱砂一般。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宫装前襟上。无论她为这孩子付出多少,在福临心里,她布木布泰终究是一个不堪的淫荡女人。她能看得出,这孩子恨她。这种熟悉的眼神,她曾经见过。那是福临看多尔衮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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