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菜扣肉，上桌的时候肉在上菜在下。这开蒸的时候却要反着来。先把肉片沿着碗底弧度铺好一层，再在上头压上菜。盖个盘子防止水气落进去，蒸出来的汤汁才醇香。这大锅饭当然不至于一个个小碗来搞。唐磊整了一排大海碗，叫犯人过来帮着摆好上锅蒸起就完了。正宗版本的梅菜扣肉，相当费时费劲，没个两三小时出不来。这简易版的也得再蒸半小时。等的功夫，唐磊又扒拉了些碎菜叶子和土豆丝什么的。寻思着都蒸肉了，再来个蒸菜算了。蒸菜叶子对食材要求可低了，普通的，什么番薯叶，芹菜叶，土豆丝胡萝卜丝的。高级点的，洋槐花榆钱儿。洗洗切切裹上面粉都能蒸。好做还不用油，尤其适合吃素菜的清香味。每年四五月的时候，买上一把白嫩嫩又便宜的洋槐花。蒸好撒上蒜，香油，一点点醋。又鲜又糯，能吃的满口花香！但要说蒸简单吧。想讲究也有的讲究。大夏流传至今的蒸，光蒸法就有清蒸，粉蒸，扣蒸，包蒸，酿蒸等好几种。各自又有不同的细致分法，蒸不同食材的火候秘诀什么的。不过真正日常能做的，也就前两种。其他的要在爱做蒸菜的店里才碰得到。比如大夏湘州，就有著名的沔阳三蒸。但要问是哪三蒸？别问，问就是什么都能蒸！逮到什么蒸什么，只要符合一道鱼一道肉一道菜，也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都好吃。唐磊一边可惜着西伯利亚没有洋槐花。一边把散碎的叶子和土豆胡萝卜丝切好，淋点水。先往里拌上一勺面，抓几下，让面在菜上微微糊一层。蒸锅底下烧水上面架篦子，水开，就可以放菜进去蒸了。蒸菜是从来不蒸久的，几分钟就好。等这几分钟的功夫，唐磊又飞快的捣了一大把蒜泥。这可是蒸素菜的灵魂！蒜泥，香油，盐。有这三样。普普通通的素菜裹面糊就能好吃的不行。喜欢吃点重口的，还可以再放辣子和醋。拌好装盘，清香的菜叶子，稍脆的土豆丝和胡萝卜丝，裹上面糊后变得软又韧，很耐嚼。又是菜又是饭，管饱的很。最妙的是，这么蒸还能去掉点植物本身刺激的味儿。比如胡萝卜丝，有人总觉得有怪味儿。蒸过后基本上就只能尝出是在吃菜了。对恨胡萝卜和芹菜人士就挺友好的。唐磊慢悠悠把蒸菜盛出来，想着一会忽悠叶莲娜多吃点胡萝卜。心里又有点奇怪。都饭点了，这妮子还没回来，这是跑哪儿去了？老萨满倒是挺淡定的：“不用担心，还有我的鹿跟着呢。”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焦急的“呦呦”声。一只鹿头顶开了帘子，对食堂里频频叫唤。“噢哟，”老萨满赶紧站起来：“你怎么进来了！”
大鹿幽怨的瞪他一眼，侧过身露出了自己的腰背。老萨满：“哪来的白毛……嗯？兔子？这么多！”
唐磊也走出来，一愣。只见大鹿身上，从前到后……足足挂了十来只兔子！这兔子可大啊，白的灰的都有，半米多长，毛茸茸的十分可爱。一看就很适合被吃！唐磊被香到了，脑海中下意识的响起报菜名。冷吃兔，麻辣兔，双椒兔，火锅兔，皮皮兔，鲜锅……“唐哥！嗨害嗨！”
不等唐磊的菜单写完。叶莲娜从鹿身后探出头，拍拍大鹿：“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这是你抓的？”
唐磊惊讶了：“这一小会儿？”
叶莲娜骄傲的挺起胸脯，顺便把被大鹿挤在后头看不见的萨沙给拉了出来。“还得靠小萨沙帮忙啊！兔子还挺亲他的！见他都不跑。”
萨沙脸上是腼腆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开心。他小心的解开了拉链，从皮袄里掏出三个白团子。“唐哥哥，你看。这几个小的是一公两母，我准备留下养。”
唐磊看他雀跃的神色，有些犹豫。这，架锅前是不是要洗脑，啊不，给小孩做点心理建设？系统说得对，毕竟是天生亲近动物的萨满，更何况小孩子都喜欢毛茸茸……“树上说，它们长得很，生的也多，不用多久，我们就有更多的兔兔吃啦！”
唐磊一口试图做思想工作的口水呛在了喉咙里。“咳咳！萨沙，你是准备养它们来吃？”
“是啊，”孩子的大眼睛单纯无辜又真诚。“虽然哥哥给了我很多蛋了，但蛋蛋们还不能吃，书上说，要一波一波的养，才能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吃。”
唐磊顿了顿，拍拍萨沙：“很好小伙子，你真的很有前途！”
是他见过最有前途的萨满！他喊了几个犯人过来，帮忙把被嘎了的大兔兔们搬下来。等今天的大锅饭吃完，晚上可以收拾下，剥剥皮什么的。大鹿终于被解放了，又幽怨的瞪了唐磊一眼，在被投喂了几块饼后才矜持的低下头。蹭了蹭唐磊，跑了，甚至懒得看老萨满一眼。“好真实的鹿，”唐磊咧咧嘴回后厨。不过他路过老萨满的时候，莫名有点心虚，总觉得把人小孩带歪了。还是老萨满检查过小萨沙没受伤之后，轻哼一声。“我们本来也这么干，这有什么。”
“他们今天运气好，逮到这么多兔子，我们冬天没猎物的时候，陪伴自己的马和鹿都是要宰的！”
唐磊：“还有马？没见你带来过啊。”
老萨满摇摇头：“我们一族也有很多支，没有祭祀的日子里，都是各自居住的。”
事实上，这片冻土上有不少这样的小民族。可能一户也就几个兄弟，仅有的和文明接轨的东西是一台黑白电视机。“喜欢养马的有一群雅库特，他们的马死后，还会把马头挂在树上纪念。”
唐磊点头：“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马大概就是他们的伙伴吧，死了也挺……”“哦，”老萨满轻描淡写道：“一般都是他们自己杀了吃肉的。”
唐磊：？“等会，说好的悲伤呢？”
还得是你们啊，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