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这些时日,将军府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她出征前,春月曾和江徐徐扭打过,当时有她在,春月自然无事,可是她不在府里,春月恐怕不是江徐徐的对手。那女人又非易与之辈!春月轻笑,“主子放心,你走后我没让他们乱来过,只不过一个月前林赋禅回府时,出了点岔子,但奴婢可没让他们得逞,您的财物都保管得好好的,他们也不知道这城南宅子。”
她越是瞒着,穆九倾越觉可疑,蹙眉道,“你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林赋禅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春月低头,咬咬牙沉默片刻,抬头强行笑的明媚,“他要替江徐徐撑腰呗,奴婢挨了两下打被赶出府了。”
闻言,穆九倾脸色一黑,“他打你?”
“左不过挨打而已,少不了几块肉。好歹施玉琅姐姐替奴婢拿回了身契,现在是自由之身了。”
春月语气轻松,可眼圈红了,她避重就轻说着,探头探脑看了一圈,疑惑道,“小主子呢?”
穆九倾看得出她不想多提,便不再问,只是解释知意被留在了太皇太后的长宁宫里。春月闻言轻笑,“怎么听着像带孩子回娘家被祖母强行扣了人?”
穆九倾也觉得奇怪,当初太皇太后对她也格外亲厚,合宫上下的后妃都不太去惹这位老祖宗,太皇太后也不怎么待见这些深宫妇人,倒是对她青眼有加。许是因为都是上过战场拿过刀的女人,志趣相投吧……说话的功夫,穆九倾已经回了房间。春月兴冲冲打了水,一边准备穆九倾沐浴用的水,一边用小炉温着牛乳,不多时还拿了些香料来,细细地铺在了浴桶里,登时满室都是浅浅的兰草香气。穆九倾看她这般准备,竟是比在将军府时考究了不少。“施玉琅教你的罢?”
穆九倾轻笑。春月满脸惊讶,称奇问道,“主子怎么知道?莫不是施玉琅姐姐与主子有通信?”
穆九倾摇头笑笑,征战在外,家书万金,她哪有心思和施玉琅在书信里聊这些?“不过是知道她的习惯而已。不过,春月,我不需这般铺张的生活,那几块蜀锦莫不是替我擦身子用的?这东西料子光滑但是不吸水,你去给我照旧拿些棉布来。”
上一世便听说了施玉琅是个能妙手空空点石成金的活财神,但生活极其考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时一顿饭最高竟有花费万金的时候。那样一个妙人,对自己好些,她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况且她并不好此道。春月不解道,“主子,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可是京中排得上号的富商了,不必这般节俭。施姐姐那张嘴可真厉害,死的能说成活的,她简直是能把梳子卖给秃子。她说人活在世,既有了荣华富贵,就该好好及时享乐。”
穆九倾笑笑,正色道,“春月,我们以后不必这样,还有,你既然已经赎了身,便不是我的婢子,往后不需要这样伺候我。”
春月眨眨眼,黯然几分,“春月只想这辈子都跟着主子,我乐意伺候您。主子在西疆打完仗回来还要面对将军府拿起子糟心的小人,这般辛苦,春月只想你什么都用最好的,这才对得起你用命搏回来的一切。主子若不喜欢,春月便收敛收敛。”
“傻丫头,我上阵杀敌,也不只是为了荣华富贵。”
倒不是标榜自己有多伟大,不过穆九倾之所以上阵杀敌,的确不是为了钱。不过是因为与魏宸淞的约定。破,而后立。眼下她只等休夫旨意下了,再慢慢考虑以后打算。不过施玉琅替她赚了这么多钱,穆九倾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她不那么爱财,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知道这世上很多地方没有钱寸步难行。沐浴完毕后,穆九倾命春月去休息,随后找来蛟龙。说来也巧,蛟龙一脸风尘仆仆,竟是刚刚回到京城,赶巧在穆九倾找他时刚刚回到这宅院里。他得知宫中一切事情,跪在穆九倾面前,痛心疾首。“主人当初被那奸人所害,属下在外办事全不知情,如今……眼看主子今后名誉扫地,属下竟是无力挽回……实在无能至极!”
穆九倾淡笑,“无妨,嘴长在他人身上,要怎么说,我哪里管的住?说累了,也就停了。”
蛟龙却是眼底一阵杀意,“主人遭逢不幸,皆因此人贪慕荣华富贵,不如属下杀了他,以绝后患。”
“不可,你杀了他,我仍是他的妻,意儿以后不能跟这个人的姓。我也不要入他的族谱,更不要自己的孩子和这等人渣有什么牵连。”
穆九倾是铁了心,要和这男人,彻底断得干净。“当初自己眼瞎,以为他长得人模人样便可以托付终身了,就为了不听爹的安排一心自行择婿,如今这一切,便是我该承受的后果。”
她穆九倾,拿得起放得下,有错便认有错便改。蛟龙望向她一脸决然,心中叹了口气,低声道,“属下知道了,一切听凭主人吩咐。”
穆九倾点点头,又问,“春月这几个月在将军府,受了什么委屈没有?”
那丫头不肯说,她便只有来问蛟龙。听她问起,蛟龙的脸色便十分为难。“不瞒主人,原本前几个月将军府一切如常,但一个月前,林赋禅从牢里被放出来那日,当时江徐徐趁势报复她,骂春月姑娘作贱奴,还让刘嬷嬷在她脸上来回打了五十记板子,到最后脸肿了月余,也就是主人回来这几天前才好的。”
穆九倾闻言怒击,拍了桌子起身,“我走前吩咐你两件事,便是要你替我照顾好春月和查查那庄子。你!”
蛟龙办事从不让她失望,但事关春月,穆九倾没办法不在乎。蛟龙跪下,“属下自知失职,愿意领罚。彼时分身乏术,正是追着林老夫人去那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