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缈峰顶。独孤把越先扔进一个寒玉浴缸里,浴缸里放满万年冰红花熬成的药汁。滚烫的药汁从伤口渗入血液,修复着被剑气震断的经脉。越先只感觉到无数细小的火蛇在全身血管中飞速流走,因血流尽而干枯的血管渐渐恢复生机。全身经脉似乎像火烧一般,痛得越先不断翻白眼,豆大的黑色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浴缸里的药液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越先身上的汗珠变少许多,但是每一滴都更加漆黑得像墨汁一样,身上的伤却明显没有好转。独孤双眸紧蹙,看样子是冰红花的药力刺激得经年的暗伤复发,新伤旧疾同时爆发,越先的身体明显更糟糕了。“看来只有牺牲一下自己了。”
独孤心想。她脱去洁白的鞋袜,露出光洁的小脚。独孤捻着一根金针刺进自己的小脚丫,痛得她直蹙眉。火红的血液顺着金针流下来,汇聚成拇指大小的血珠。越先看着独孤脚丫流出的血,也是双眉直蹙。独孤发现越先盯着自己的脚丫看,羞恼地骂道:“我的脚丫也要比你干净一千倍,一万倍,一……咦,谁允许你偷看的?”
独孤白皙的小脸飞出两朵艳红的红霞。血珠落入浴缸,“呼”地燃烧起来,顺着越先伤口涌入体内,所到之处,越先受伤的经脉瞬间被焚尽,然后在粒粒火苗中重铸。越先身上的黑汗珠更是雨点一般冒出来,双眼不停上翻,但就是不肯晕过去。这是受伤濒临死亡的幼兽独有的敏感。独孤双手轻挥,布置出一道阵法把越先罩住,没好气说道:“你可以晕过去了。”
越先看着那一层坚实的防护,眼皮缓缓滑落下来,眼珠又翻动了两下,沉沉睡去。……韩家一跟着师傅广慈师太颂念了一天一夜经,希望自己翻腾如风暴中海水的心平静下来。可是心如何能够说静就静?从见到越先那一刻起,韩家一的心绪就如暗潮涌动,越是不停诵经,越是百般纷乱,千般纠结,万般不宁,小脸青一阵红一阵,大有走火入魔之兆。“去吧!”
广慈师太慈祥地对韩家一说,她知道爱徒心里的魔障来了,要消除她心里的怨恨,只有靠机缘造化了。韩家一刚下山,就听闻了越先和让之礁之间的事,不由分说就来到让之礁房间。让之礁正躺在床上呕血。“痛吗?”
韩家一温柔地问。“……家一师妹!一点……不痛。”
看着韩家一天仙般的笑脸,让之礁感到身上的伤全好了。哪知道忽然剑光一闪,韩家一手中的灵溪剑瞬间刺穿让之礁的胸膛,向左偏离心脏两寸。灵溪剑上没有粘上星点血迹。韩家一冰冷地说:“这样可能就有点痛了。”
在晕死过去之前,让之礁心想,越先更应该死了,不过看来要做得周密一些才好。……独孤有些虚弱地躺在竹椅上,手里捏着一个小木杯,娇懒地问琴童:“那个人怎么样了?”
琴童跑进屋去,慌慌张张出来报告:“峰主不好啦!那个人逃掉了,换了一个绝美的少年躺在浴缸里。”
“我就说你小孩要早睡,眼睛又花了是不是?”
独孤微怒。“峰主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啊,真的太好看了!”
琴童感到很委屈。独孤将信将疑跟着琴童走进房间,看到沉睡中少年的脸,心里惊呼:“怎么有如此好看的人?”
又见少年没穿衣服,独孤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呵斥琴童:“看什么看,还不滚开?”
琴童连忙避开,心里委屈地想:“峰主不让我们看,自己又在干什么呢?”
独孤凝视着少年,只见少年额头上的蛇纹不见了,肌肤也不像木炭那般黑,反而是泛着健康的白,看着很干净。“原来传说是真的!”
独孤心里震动。传说天地间有一种最毒的蛇,名唤九头蛇。九头蛇其实不咬人,当它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它就会潜伏在天地间寻找宿主,然后悄无声息用尾巴上的尖刺把毕生的毒素注入宿主体内,慢慢侵蚀宿主的血液和灵魂,以宿主的死亡获得新生。被九头蛇盯上的宿主,每时每刻都要承受着万蛇噬咬的痛苦,直至每一个细胞都蛇化,灵魂也折磨得产生蛇变才得以解脱——不,不是解脱,而是变成真正的九头蛇。“难怪折磨成这幅德行!”
独孤心想。“幸亏遇上了我,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不过我的一滴血顶多能帮你压制住毒素几天,过不了几天又得打回原形。”
她又盯着少年看了半晌,耳朵里传来峰下女弟子们的嬉笑声,心里觉得不太踏实。为什么很多名门千金反而得不到心仪的对象?因为她们太耀眼,容易让男孩子自卑,不敢靠近。山下这些普通的女孩子正是青春年龄,看到如此美貌的男孩,她们还矜持得住?未经世事的野孩子,面对妙龄少女的温情,他还把持得住?想到这里,独孤往浴缸里扔进两块石黄。在石黄强烈的刺激下,九头蛇墨一样的毒液渐渐渗透出来,越先浑身重新变得漆黑,回复原来恶心的模样。独孤要亲自制造并感受真实的青蛙王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