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深宫之中,历来如此。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哪怕当初盛宠风光如宋蕴锦,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在冷宫中备受无视,众妃嫔连欺辱的乐趣也没有的透明人。但宋蕴锦从来没被打倒过,心中复仇的火焰反而愈烧愈烈。在听闻沈鸢又侥幸地躲过一劫,成功避免与裕敏郡主共侍一夫的命运之后,宋蕴锦的内心再度扭曲疯狂,嫉恨地无以复加。“北域那些人还真是废物,这么久了,连个女人也搞不定。”
宋蕴锦姣好的面容微微狰狞。这个毫无生趣的冷宫她已经待够了,她也是时候该重回瑶光殿了。否则不仅皇帝与后宫会将她彻底遗忘,只怕宋家也要将她这个曾经的功臣给忘了。听闻祖父后来送进宫的那个“庆贵人”,如今十分得宠呢,说不定那个小贱人正妄想对自己取而代之呢。宋蕴锦对着梳妆台前的铜镜弯唇一笑,从镜子里倒影出一张冷漠阴郁的笑脸。从铜镜上不难看出,宋蕴锦的脸已经恢复如初,身上的那些疤痕也已祛除了九成九d,只在一些伤重的地方留下浅浅的印迹,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宋大夫人几乎掏空了大房的家底与自己的嫁妆,全部用来购买玉容膏,终于帮助宋蕴锦重回昔日美貌。这也给了她“重出江湖”的底气与自信。午时,送饭的小太监如约而至,宋蕴锦让对方去凤仪宫传个话,她要见皇后。有要事相商。小太监本就是宋皇后的人,特意派到冷宫来照顾宋蕴锦的,否则她在冷宫里的吃食哪能那般丰盛。正常被贬到冷宫的弃妃,很多时候连一口热乎的吃食都吃不上。哪似宋蕴锦一样,身在冷宫,照样有人伺侯,依然养得娇艳无比。小太监奉命去了凤仪宫,并未见到皇后本人,只能将话传到了皇后身边的灵嬷嬷耳朵中,由对方代传。宋皇后近来正忙着裕敏郡主的大婚礼仪问题,派出了宫里好几位年长且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亲自到驿馆为裕敏郡主授课,务必保证在大婚之日,对方的礼教不出纰漏。听闻宋蕴锦要见自己,宋皇后仍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去了一趟冷宫。既然宋家从未放弃过这个侄女,她这个姑母自然也要上点心。宋皇后是在夜间避开人群去见的宋蕴锦,幽深的黑夜,冷宫犹如一张巨大的看不见深渊的血盆大口,无情吞噬着无数年轻女子的生命。昏黄如豆的油灯下,宋皇后摘去了头上的黑色斗篷,姑侄二人相对而坐。“你急着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宋皇后看着美艳如昔的堂侄女,神情一时有些恍惚。“正如姑母所见,侄女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也是时候该摆驾回宫了。”
宋蕴锦毫不掩饰回宫的迫切,一上来便开门见山。“你的禁令是陛下亲下的,除非陛下口谕或旨意,否则本宫无权解禁。”
宋皇后蹙眉为难道。“侄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想要让姑母帮锦儿一个忙。”
宋蕴锦抬眸浅笑,笑意在昏黄的灯光下略显阴森。“说吧,你让想本宫怎么做?”
宋皇后挑眉问起,丝毫不怀疑自家侄女的手段。“还请姑母附耳过来,待侄女与您细说。”
宋蕴锦贴着皇后的耳旁,低声说了半盏茶的功夫。听罢,宋皇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怀疑对方已然在冷宫被折磨疯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确定要这么做?”
宋蕴锦的神情阴冷无比,斩钉截铁地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不是咱们宋家的家训么?莫非姑母还有更好的法子,让侄女脱离困境?”
宋皇后一时语塞,看着这样的宋蕴锦莫名觉得不寒而栗。“你就不怕有个万一,让幼宜落下病根或身体受损,影响她的终身?”
皇后口中的幼宜正是宋蕴锦的亲生女儿,封号“幼宜公主”的五公主。“若果真如此,那也是她的命数。”
宋蕴锦说得面无表情,毫无愧色。“你果然心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
宋皇后冷声道,心里对这个侄女的警惕再度提升。“嗤……”宋蕴锦嗤笑一声,“姑母莫不是代管了一阵侄女的孩子,便将他们视若己出了吧?您何曾这般好心了?那昔日枉死在您手中的那些皇子公主,又该上何处喊冤呢?”
“你……”宋皇后被对方的阴阳怪气弄得面色难看,忍不住也出声讽刺道:“本宫再如何,那也比不得你宋蕴锦心狠手辣,至少本宫从未伤害过自己的孩子。”
“姑母何必对侄女横加指责?此事,侄女只想问您一句,帮是不帮?”
宋皇后冷笑以对,“既然你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本宫又何必自讨没趣,多管闲事呢。这个忙,本宫帮你就是了。”
“那就多谢姑母了。只要此次侄女能出得冷宫,日后必有厚谢。”
宋蕴锦面露喜色,话语中难得有了几分真诚。“你先顾好自己吧,也不知道你的计策能否成功。本宫只能答应你,会尽力而为。”
宋皇后心中冷笑连连,若非要将宋蕴锦弄出冷宫做自己的帮手,她倒宁愿让这个可怕狠辣的女人永远烂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姑侄俩说完了正事也无心叙旧,趁着夜色,宋皇后又悄无声息地回了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