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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风最初的想法只是在画舫上简单办一下,到了府中再好好庆祝。如此一来,既成功摆脱了这穷书生,又无损父女感情。
哪里知道,偏偏走漏了风声,庆生计划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于是,一道圣旨,快马加鞭,送到了孟清风的手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眠妹重获新生,可喜可贺。吉地吉时,普天同庆,特请能人异士李画船一手操办,务必隆重热闹,功成之时便是你人生圆满之日。钦此! 皇上是怎么知道李画船这个人的,孟雨眠不知道,她只知道李画船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良久一言不发。 “皇上难道糊涂病犯了,郡主怎可嫁给这穷……” 后面两字还没说出来,已被孟雨眠瞪了回去。 他不说话,思绪在脑海中纵横交错。 孟雨眠也不说话,眼中的欢喜逐渐变得暗淡。 ——穷苦并不可耻,没有志向才是最让人鄙视的,也许,自己看错了人。 “小玥,收拾公子包袱,从我房里取一千两银子来。”孟雨眠将包袱细软丢在地板上:“趁着这会儿没人,走吧。”
言语中透着无比失望。
“那可不行!”孟清吟正好进来,见李画船要逃走,一把抢过包袱:“他要是走了,娘就犯了欺君大罪,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连累别人!”
孟雨眠夺回包袱,心里豁然敞亮,原来告密者是她。
“皇帝哥哥不会杀你,定会迁怒别人。他不能走!”孟清吟再次抢回包袱。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抢我东西。”孟雨眠冷笑一声,“最后警告一次,放手。”
孟清吟知道她在皇帝哥哥心里的地位,想起娘亲的嘱咐:不要与她有正面冲突,有事回来再说。 于是下意识地松了手,心里头却在说:这可是你自己要寻死的。 孟雨眠将包袱扔给李画船,长叹一声:“走吧。”
“到了哪里?”
李画船头也没抬。
“渔山渡。”李画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将一沓纸塞给孟雨眠。 这是…… 孟雨眠有些懵。 “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放我走,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李画船笑笑,朝她伸过手来。 孟雨眠下意识地躲了一躲。 他尴尬地缩回手,笑笑:“如果我是千里马,你就是伯乐。”
“我只是欣赏你的才华。”
意思已经很明显,没戏。 至少暂时没戏。 “我不在乎皇帝的圣旨,我只想为你办一场空前绝后的生日宴,以答谢你的知遇之恩。”
“哦?”
孟雨眠的目光明亮起来。
“照单去买!十天之内,买齐了送到渔山渡!”李画船要怎么做,她们怕是永远猜不出来的。 做一个风力转动风车。 六块磁铁,紫铜丝,紫檀木转轴……这些,都是发电机的基本材料。 还有简易音响和话筒。 自然,这都难不倒李画船,因为父亲就是专门修发电机的,他耳读目染,从小就捣鼓这些玩意儿。 每一样都详细画了图纸,再笨的人都会照单买,唯有紫铜丝有些麻烦。 孟雨眠虽然不明白用来干什么,却也不多问,亲笔书信给皇帝哥哥。 皇上一看是堂妹要求的,二话不说一字回复:准! “启奏皇上,这紫铜拉丝闻所未闻,这……” “依样画葫芦会不会?做不出来朕治你的罪。”
“延误时间我也治你的罪。”
太后在一旁附和。
“臣……遵旨!”樊成额头冒汗,躬身而退。
那段时间,樊成忙得焦头烂额,单渔山渡就来来回回跑了三十趟。 其实,除了冶炼,木匠们的头也是一个变成两个大。风车倒是不难做,难的是这转轴,负责木工的樊潜不是在敲敲打打,就是在前往李画船的路上。 除了这兄弟俩,李画船不见外人,总指挥加总导演,还兼职舞台编剧,他比任何人都忙。 设备有了,接下来,就是主角的培养。 主角弹不好,唱不好,演不好,其它再好也是白搭。 所以,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他把所有精力扑在了孟雨眠和孟清吟的身上,对她俩展开强化训练。 举手到眉边,拱手到胸前。云手如抱月,指手到鼻尖。 这是舞台表演最基本的要求,也是李画船拜师时师傅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来学弹琴的,不是来学怎么做戏子的。”孟清吟嗤笑一声,不入流的货色只能教下三滥的人。
李画船不搭话,他要抢夺每分每秒,哪有闲情逸致与她逞口舌之争。反正,教不教在我,听不听学不学在你。 “我们唱歌的时候,要注意眼神和面部表情,不能站在舞台上像个木头人,要动起来……” “何谓舞台?”一旁的小玥忍不住问。
她早就想问了,可李画船唠唠叨叨不停指手画脚,她插不上嘴,此刻终于被她逮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李画船白了她一眼,不愿搭腔。 可小玥不是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的孟清吟,拽住他的衣袖,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小玥,不可捣乱。”孟雨眠训斥一声,却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得到主子的暗示,小玥夸张地摇着李画船的手臂,像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般撒着娇:“李哥哥,好哥哥,亲哥哥,我实在好奇,你就说说嘛。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究竟想要干什么呀?我快好奇死了。”这糖衣炮弹立马把李画船击垮。 “你们想不想知道?”
孟雨眠马上点点头。 一旁随时伺候的丫鬟们也纷纷点头。 孟清吟嗤笑一声,不点头也不摇头,低头抚弄古琴,两只耳朵早已竖了起来。 看来,这疑惑不解开,所有人是没有办法沉下心来表演的。 李画船走下画舫,渔山渡密密麻麻的人们在忙碌着。前面不远处,有一块硕大的红色布帘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越到最后,越是要仔细,操之过急容易功亏一篑……” 樊潜一边喊着,一边环顾四周,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激起一片尘土。 转身一看,是李画船,吓得拱手就拜。 “属下参见郡马,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怎么样了?”
“按照郡马吩咐,已搭建布置妥当。”
“皇上、皇后、皇太后以及朝中大臣都要来,有丁点差错,你我吃不了兜着走。懂?”
“属下再检查检查……”樊潜瞬间紧张起来。 “你俩等着。”
抛下这句话,李画船独自掀帘而入。
“嗨,他真把自己当……” 小玥才说到一半,孟雨眠轻掐一下。 “郡主,人言可畏……” “我知道。”孟雨眠微微一笑。
“郡主,你……” 小玥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对于樊潜称呼李画船为“郡马”,郡主怎么不动气呢? 看到主子盯着布帘,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小玥顿时恍然。 于是冲着樊潜扯开嗓子喊:“樊大人,赶紧陪着郡马,要有个闪失,郡主还不得心疼死啊。”“死丫头,看我撕烂你的嘴,叫你胡说。”
于是,丫头跑,主子追,两人一阵嬉笑,引来工匠们驻足拍手。 这时,李画船走了出来,面带微笑。 事情进展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小玥,去请王爷!樊大人,通知兄弟们,灯烛点起,其他人做好准备,等我口令,我们演练一下。”
“是,郡马。”
樊潜躬身而去。 ——只有泥马,踏马,骏马是啥骂人的玩意儿。 李画船一头雾水。 “郡主,他老是说我骏马,这是在骂我什么?”
“不知道。”
孟雨眠的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你不说我等下问小玥去。 李画船撇撇嘴,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布帘掀开。 纵然见过金碧辉煌的皇宫,孟雨眠在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惊到了。 头顶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放眼望去,仿佛置身在一片七彩的海洋中。 一排排长凳整齐地摆放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前面,按照官职等级摆放着座椅。 最前面的,自然是龙椅。 “你竟然把皇帝哥哥的龙椅都搬来了?”“太后的也搬来了。”
李画船笑了,指了指最上面搭建的舞台。
半个足球场大的舞台上,用红色绸缎写着一行大字: 祝贺孟雨眠郡主十八生辰快乐,美丽永驻! “这字甚是熟悉。”“字儿是王爷写的,意思是我表达的。”
“有劳李公子。”
李画船摆摆手,说谢谢还言之过早,你不出状况我就阿弥陀佛了。 所以,细节上还要再啰嗦几句。 “任何情况下,都要镇定。你是核心,好比一个人的心脏,只要心脏在跳,舞台就不会垮。懂?”
他反复叮嘱着注意事项,像父亲叮嘱即将出远门的儿女,直到孟雨眠点点头,表示完全懂了。 这时候,孟清风掀帘而入。 “参见王爷。”
李画船学乖了,见面就要行礼,这是规矩,他不想给孟雨眠丢脸。 至于为什么不想给她丢脸,他也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反正跟着感觉走就对了。 “免礼。”
孟清风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过了许久,才蹦出八个字的总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茶果点心端上后,李画船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转变了孟雨眠对他的看法。 “王爷,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孟清风还在四处打量。
“外面的木匠、农夫,所有人在八十八天的时间里,夜以继日,挥汗如雨,小人恳请王爷,准予他们进场,一来可为郡主庆生,二来与民同乐彰显王爷胸襟气度。”说完,他自个儿都有些惊到了。 ——擦,竟然说出这么有水准的话来?李画船啊,你可真牛掰。 “准。”
王爷乐了。
看来,这马屁拍得刚刚好。 有了王爷批准,樊潜一声令下,除了需要工作的农夫和木匠,呼啦啦涌进来三四千人。 孟雨眠一下子紧张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又唱又跳,还是出娘胎头一回。 “这里全坐满有多少人?”李画船比了个“十”字。 孟雨眠不禁倒一口冷气。 这排场简直比三年前姐姐出嫁还要大。 李画船补充道:“这还是保守数字,应该远不止这个数。”
孟雨眠只感觉小心脏似乎停跳了两秒。 为掩饰尴尬,她指着竖在面前的话筒道:“等会,就是对着它唱么?”
“试试音?”
李画船做了个请。
孟雨眠深吸一口气,按照他教授的,轻轻拍了两下话筒。 嘭嘭! 巨大的回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第二次拍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奇。 第三次拍的时候,她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话:“爹,谢谢你。”那一刻,孟清风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 一看时候差不多了,李画船大手一挥,冲着话筒大喊一声:“风车踩起来!相关人员准备,第一次排演,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啪”的一声响,舞台后面突然冒起一阵黑烟,一股焦糊味呛得人几欲呼吸停止。 李画船第一个反应过来,说了句“镇住场面”,转身奔向后台。 所有人一阵惊慌,樊潜眼疾脚快,一个箭步窜上前,护着孟清风先撤了再说。 全场只有孟雨眠一人坦然自若,站在舞台中央,左手扶着话筒,右手指着台下,柳眉一竖,红唇怒张,一声大喝: “只是一个送给大家的小惊喜而已,都坐好!”
一声喝借着话筒,犹如雨夜中的惊雷,震得所有人耳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