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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与此无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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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年的生活里,发生了诸多事情让老族长颇感意外,这些事情曾让他兴奋过,得意过,忧伤过,懊恼过,怨恨过。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时间和这几位挚友促膝谈心,多聊上几句心里话,他们就匆匆地离去。——执拗的李琴师,豁达的苏贝拉,疯癫的张琴师他们的音容笑貌时时地闪过他的脑际。而萎靡不振的吴子凯让他疑虑重重,老族长曾经打算把这个孩子培养成和自己一样的孜孜不倦科学殉道者。然而,他的教育方法还不够那么的灵验,反倒使吴子凯极大的讨厌他那种循规蹈矩。相反,他一些惰性倒让他养成沾花惹草陋习。对于这个风流成性的年轻人老族长不是不知,只是归咎自己年迈,详装老眼昏花地沉默不语。吴子凯借口房间太挤就把行李卷搬进了张琴师的旧屋,又借口屋子太闷就把做好的饭菜端进自己房间一份。现在,只剩下老族长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食桌旁进食了。“哎!这个世道和以前不再一样了,”老族长摇头唉声叹气,他对突变的现实顿感无能为力。他抱怨地说,冷泉壶现在像一个大染缸,像吴子凯这么懂事好学敬重老人的孩子,只消几天的功夫就被浸染成另一副可恶模样,懒散、好色、游手好闲。在他刚刚到来之初,蔫吧的像一根萝卜干。在那个时候,他是多么懂事,自尊自爱,是多么善解人意。自从他跟了那个手拿扑克牌的野女人后,他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了。再想想可怜巴巴的张琴师蹲在老榆树下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是那个叫着王晓婉蛇一样的女人让他神魂颠倒。他认识这个女人后就再没有片刻的安宁,直到他完全地疯癫只后死去,没人知道有多少人为他担心过,难过过。现在,他倒是认为:这个可爱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疯癫老头;无人能知晓底细的外乡人——张琴师,对爱是多么的坚贞,对朋友是多么的尊重。尽管他遇到像王晓婉这样令人灰心的女人,但他依旧是爱情的守墓者。在外人看来,老族长还是那么的健壮,好谈,说着一些星象家的话,其实,他已经老了,手脚大不如从前灵活了;他的眼神也大不如从前犀利了。他看书时,总是感觉字迹模糊,总是像有一片云曦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心里明白,这是他进入老年后白内障妨碍了他视野表现。现在,他只得透过眼前的这朵灰蒙蒙的云曦来辨别周围的事物。老族长打算极力地讨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能够更深地理解自己正在做一件有益人类的大事。但吴子凯不买老头的帐,他也在研读一本旅游区管委会出版的小册子,是关于“冷泉壶是如何被发现”的科普书籍。当初吴子凯清晰地记得,在家乡的时候,就曾听见有人描述过这里:在很久远的时候,冷泉壶还是一片荒芜之地,也是一块火山的历史遗迹,那时,这里还是人迹罕至。说是有一个达斡尔猎人,在狩猎时,追踪一头梅花鹿,才发现了这里——冷泉壶的矿泉……于是,这里就被人传送开了。患有各种疑难杂症病人相继而来,多半都神奇的痊愈了。——这里就是鞑靼岭!——这里就是冷泉壶!——一个神奇的地方!而在昨天的傍晚,吴子凯已经确认被猎人当初发现的那口泉眼,具体的位置是在现在的南饮泉向北稍稍挪动了十一米。这一发现是吴子凯根据这本文献记载中的一棵老榆树位置确定的,这让他暗中欣慰。他的理解是,这口被发现的泉眼在多年重复修建中一点一点向北移动。这些隐蔽在日常生活中,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往往会改变事物的本质。就像吴子凯自从到了冷泉壶以后,只觉得有时头发长了,需要理发;有时指甲长了,需要修剪;有时身上挂满了水锈,需要走进浴池打理一番,不知不觉中时间飞快地度过。有时,甚至还来不及细想一下来到这里的原因——更想不到是因为难以医治的疾病、更多的是受了俗女的刺激和缠磨,才来到了这里。吴子凯打算把小册子里提到的冷泉壶几处带有疑问的景点全都弄个水落石出,探究个明白。他带上这本小册子,勘察完这口泉眼,又打算去三环池勘察一下白龙洞,据说那孔洞底还镇压着一条狡黠的白龙。事实上,他根本未能行程,而是驻足在天空广场一场精彩马戏表演前面。他停下的理由不仅仅是节目的精彩,而是舞台后面有一排带有车轮简易房屋让他好奇。在那一排简易房子里,不时地放出来雄狮和猛虎,这些猛兽在驯兽师的指挥棒下转了几圈后,又在驯兽师的授意下准确无误地钻着火圈,走着独木桥等高难动作。当然,也有一些翻跟头打把式风度翩翩的少年在一旁助兴,广场上骤然地响起了火爆迪斯科乐曲。带领这个团队的人是河北吴桥的一个老汉,他用老年人颤抖的声音不断呵斥的猛兽,被驯服的猛兽都顺从地听着他的指挥。这些用来表演的猛兽是他从一些濒临倒闭的马戏团买来的,狮子和老虎由于长期吃不到很好的食物而显得异常的衰老孱弱,牙齿几乎脱落了,斑驳的皮毛蜷曲着一副懒洋洋可怜的模样。尽管这样,但还是招惹一大群人的围观。吴子凯看到,在这一排简易房的后面,同样也有这样一排的房屋。现在的夜晚,有些凉意了。此时,那个吴桥的老汉像一个蜥蜴似的正匍匐在一大群围观者中间,他不住地用颤抖地声音吆喝着动物,他让那只孱弱的狮子踩踏他的身上,而他把一只拳头塞进面前懒洋洋的老虎口里。届时,四处掌声雷动,赢得了观众的喝彩。在这一排简易房的深处的后面,一些男人悄悄踅摸着后一排简易房的过道里。在每一个房门前,都坐着浑身刺青的门房手里端着热茶和过往的行人打着招呼。显然,这里圈养的不是狮子和老虎,而是一群女人。挤在人群堆里的吴子凯热得难受,就不在打算观看下去,他挤出人群走到后过道里打算透一口气。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门房用手招呼他。“兄弟,进去泡泡脚吧,按摩一下,”他说。“只需花上十块钱。”

吴子凯把钱递给了门房,打开了那扇房门。一股浑浊潮气扑面而来,在一片热气腾腾的后面,吴子凯看清座椅里坐着一个女人,面前摆放一只热水盆。透过吊带的裙子,能清楚地看到女人的胸脯瘪瞎瞎。在吴子凯没来到以前,这个女人为十一个男人服务过了。所以,屋里弥漫着难闻的碳酸气味。这个女人在油腻腻的热水盆里给吴子凯泡了脚,又给他做了足底按摩。最后,那个女人又说:“兄弟,如果你再肯花上十块钱,我会让你更舒服些。”

吴子凯想都没想,顺手掏出十块钱丢进女人的怀里。吴子凯感觉空气中的碳酸味儿越来越重了,其中充满了烟草的气味儿,那女人在一张简易的沙发上铺上了一块干净的朔料布,像澡堂子似的让吴子凯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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