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时撇了撇嘴,忘了刚才谁情急之下、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她不守妇道了。宋郁文中途悄无声息地离开,并不影响大家看戏的好心情,难得休息。梁秋时走在路上,只觉脚底板痛得厉害,恐方才在台上跳舞的时候,有竹刺扎了进去。怕宋郁文嫌她娇气包,又要赶她回江南,生生忍住了。跟在他身后小半步,还在小声道:“我真的比那些文艺兵差很多吗?”
“你无需在意别人评价,自己那关过得去就成了。”
宋郁文说。“不是。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只在乎你怎么看。”
梁秋时说。宋郁文心脏蓦地一沉,调匀了呼吸后,什么也没说,倒是加快了脚步,驱散许多会牵绊他的儿女情长。身后有警卫员追过来,敬了个礼,方汇报道:“长官,军报记者明天到,届时将召开记者会。您看,是不是提前准备一下?”
“随便讲两句,又不是打仗,没什么可准备的。”
如今的他,还未将祖国的大好河山统一收复,没有多余的精力打舆论战。一回头,不知将她落下那么远。若是换了从前,甚至不需要他走近她,他只肖站在那里,她都会朝他跑过来,笑笑撞进他的怀里。这回,却走得极慢,眉头紧锁。难得他有不冷血无情的时候,肯停下来,等一等她。待她走近,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军报的记者过来,她也来吗?”
梁秋时已经努力做到不娇气了,可脚上的痛,却愈发难以忍受。“谁?”
宋郁文问。“叶记者。”
梁秋时终于停下来,一步也不肯再走,只是忧心如焚。昔年在西北时,她就听说过宋郁文暗恋叶君清的传闻,还给她写过情书。不过叶君清没答应,不然他俩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梁秋时觉得难过,她有时心里酸的厉害,也想问上一问。可又怕他这种钢铁直男,不会拐弯抹角,直接承认了‘是啊’,他是喜欢她,那让她如何自处呢,恐怕再没勇气留在他身边,粘着他了。宋郁文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不答,目光反落到她脚上,敏锐地问了一句:“你脚怎么了?”
他不说,她便不敢再度追问了。瘪了瘪嘴,深呼吸一口气,才将眼底的热意压下去,说:“我脚有点痛,只有一点。”
她是不能主动申请坐小车车的,哪怕那是长官的特权。可宋郁文说过,他部与傅绪书的队伍不一样,长官不开小灶、不搞特殊,与大家平等。即便是在急行军的时候,汽车也是让给伤员,宋郁文跟着长途跋涉。眼下宋郁文看着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想必是疼得狠了。难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俯下身去,命令道:“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回去。”
“不要了,我还可以坚持。那些战士们,作战时手脚断了,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在坚持战斗。我不能脚上扎了一个小小的毛刺,就连走路都不能。”
梁秋时望着他瘦削的脊背,贪恋地咽了咽,还是拒绝了。“你近几日都没休息好,我不想让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