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丽华在附近监视自己,霍芸书在屋里都不敢和凌兰大声说话,生怕被人捕捉到了什么。她得想一个办法,赶走丽华。有天早晨,刚刚醒来的闫玉萍,穿着艳红的肚兜,散着长发,盖着一半的被子,裸露着白皙的肩背,正侧着身看着躺在她身旁熟睡的郑少翎,姿势婀娜妩媚,笑容耐人寻味。郑少翎近来都留宿玉镜轩。但昨晚,闫玉萍给他送来了一个消息。她为阿檀联系到老师了。“是位老先生。从前在乡中开了几十年的私塾。城西有名的鸿儒。葛颐尧。”
“葛颐尧?”
郑少翎惊诧不已。“正是。”
这位老先生的名字,郑少翎听说过。学富五车,但是淡泊名利,一心教书育人。这几十年,出身京城的官员,至少三分之一,都是他的学生。但这个人自打几年前就隐居山林,闭门不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闫玉萍居然能请得动他?“你当真把他请来了?你怎么跟老先生说的?”
郑少翎震惊。“你就别管我怎么说的了。少翎,我在京中,确实有一些人脉。老先生也很好说话,说明早来看看学生。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把阿檀抱来,交代他表现得乖一点,好不好?”
闫玉萍笑着道,声音娇媚。郑少翎点头,揽过了她的肩,若有所思。若闫玉萍的关系网,能请得动葛颐尧先生,那他在京中……不等他细想,闫玉萍就顺势往他肩上一靠,手指抚上了他的唇。这一晚,郑少翎也就顺理成章地留在绿绮院了。闫玉萍心里欢喜。但过一会儿,郑少翎的举动让她微微不快。在褪去衣裳前,郑少翎还叫丫鬟去给凌月送个信。以前,郑少翎留宿绿绮院,何时给霍芸书送过信?此举无疑说明,郑少翎非常看重凌月这个姑娘。不过,既然郑少翎能留下来,闫玉萍也不忍坏了兴致,把不悦默默地咽下了。此刻,闫玉萍端详着郑少翎安睡的脸,思索着她或许能用自己的人脉,把郑少翎捆得更紧。那凌月不过一个小丫鬟,无依无靠。老太太喜欢又如何?老太太百年以后,这府里说的算的,不还是世子吗?正当她思索之时,一串焦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闫姨娘!闫姨娘!”
闫玉萍听出是丽华的声音,忙下床穿衣。“哪里的丫鬟?大清早的就这么着急?”
郑少翎被吵醒了。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支起身子,一边道。“我也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闫玉萍随口应付了一句,便出了门,还把门关上了。“可是那女人出了什么事?”
她压低声音问。“姨娘,夫人正在打小少爷呢!小少爷哭得可惨了!”
丽华惊慌地道。“什么?”
闫玉萍惊叫起来。郑少翎听见动静,也披了件衣服出来,“出什么事了?”
丽华看了看他,低下头去,不作声。闫玉萍交代过她,监视霍芸书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讲。但闫玉萍自己开了口,“少翎,夫人正在打阿檀呢!我要过去看看!”
说着,她就散着一头乱发,拔腿往院门口跑。郑少翎无奈,只好跟着她一起去。然而,她不管不顾地闯进了碧落堂,眼前却是一派和睦的景象。丫鬟们在院里修剪树枝,霍芸书正陪着小阿檀荡秋千。阿檀清脆开朗的欢笑声,落满了整座院子。“世子,闫姨娘。”
凌兰看见了他们,率先问了句好。霍芸书也停住了秋千,向他们点了点头。阿檀不肯从秋千上下来,晃着两条腿撒娇道,“娘!我还想玩!”
闫玉萍奔过去,将阿檀直接从秋千上抱了下来,搂在怀里左看右看,“阿檀,你没事吧?没事吧?”
“阿檀玩得正开心呢。能有什么事?”
霍芸书在一旁笑道。“她有没有打你?有没有?”
郑少翎走过来,拽起了闫玉萍,轻咳了两声。他觉得当着霍芸书问这种话,不太礼貌。“没有人打我呀。姨娘,我还没玩够呢!”
说着,阿檀又自己爬上了秋千,恳求霍芸书推他。闫玉萍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难掩疑虑。“她是做噩梦了,梦见阿檀受欺负了。”
郑少翎为她解释道。“怪不得呢。衣服也没穿好,就跑到我这来了。”
霍芸书笑道,“玉萍,你放心吧。阿檀啊,我一向视若己出。他在我这儿,不可能受欺负。”
闫玉萍无言以对。而后,她被郑少翎带走了。可她走得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夫人,你真聪明。”
他们走后,凌兰过来道。霍芸书笑了笑,没应声,继续陪阿檀荡秋千。“玉萍,你简直听风就是雨。丫鬟搬弄了两句是非,你就直接冲到碧落堂问罪了。她是夫人,是正房。在这府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出了碧落堂,郑少翎无奈地劝她。“少翎!”
闫玉萍哑口无言,只能故作委屈地娇嗔道。“那芸书,我只是不喜欢她的寡淡老成罢了。但论为人,她是无可指摘的。更何况,她性子温柔,怎么会打阿檀呢。”
听见郑少翎夸霍芸书,闫玉萍更加不悦了。她连面上柔弱委屈的表情都不想做,直接沉下脸,扭过了头去。郑少翎把她送到绿绮院,便走了。昨晚说好一起把阿檀抱回来的事,他忘得一干二净。闫玉萍也气急,根本忘了早晨还要见老先生的事。此刻,丽华正站在绿绮院里等她。闫玉萍冲过去,劈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一顿。丽华也很委屈。旁人看了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下次给我看清楚来!再让我丢人现眼,我饶不了你!”
“是。”
丽华颤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