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慢慢擦亮。
“凡哥,拉瓦乞醒了,不过情况并不是很好。”田再兴推门而入,蜡白面庞跟着微微抽动了两下。
“你看看这个!”林凡起身,从众多信札中取了两三页,顺势递给田再兴。
“有了这个就可以彻底将杜知贵绳之以法了。”田再兴快速浏览完,最终将眼神停留在信札边缘已然散开的斑斑血迹上,疑道:“这上面的血迹?”
“我想应该是拉瓦乞的。”林凡若有所思的分析道:“为什么这次是他一人前来,他的妹妹拉瓦茜呢?”
“刚才给他疗伤的时候,我还发现他周身部分结痂的疮疤至少已有十日往上的愈合期。”田再兴顺着林凡的思路,继续揣测道:“再有他衣衫表面透着浓浓的海盐味,这证明他是蹚着海路来的。”
“他来干什么?难道他们兄妹在与我们冶山分别后,依旧回到了狮城,亦或是遭遇了不测?”林凡望着手中的一叠信札,转瞬即逝间思绪已在脑海中相互碰撞。
他没有想到在需要证据的时候,拉瓦乞能够出现的如此及时,是有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合,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有证据在手,最起码可以让原本停滞不前的案情继续进行。
“明天我就把这个交给魏大人,让刑部的人着手审理。”田再兴借着烛光,从桌上再翻阅了几封信札,内心忽然燃起了一丝亢奋的火苗,随机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你要趁机面呈给皇上。”林凡一面说着,一面从众多信札里面挑出了一些,单另放在一边。八壹中文網
“面呈皇上?可这事儿是太子牵头的。”田再兴不解。
“一定要面呈皇上,你想!一旦交给魏大人,是可以对杜知贵进行最终的审判,这没问题!”林凡说到此间,眼神忽然变得神秘又犀利,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让你面呈皇上是为了更好的查办蓝玉。”
“凡哥,说的有理。”田再兴面带迟疑,思索了半晌,又开口问道:“可蓝玉毕竟是国之贵勋,这么多年过来,想来也是树大根深,权势熏天的,难道皇上要彻底的处理他?”
“彻不彻底我不清楚,从我来到这里,老朱就一直说要大兴农业,可到今天为止,中间经历了多少曲折,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皇上!”
“凡哥,谨防隔墙有耳!”当林凡字眼触及‘皇上’二字时,田再兴忽然神情紧张的提醒道。
“不碍的,老朱当过和尚要过饭,底层农民的疾苦他是最清楚的,换言之,他对于一切阻碍农业发展的事情也是绝对的憎恨到极点的,现下马上要大功告成了,你想他对蓝玉的态度会是什么样的呢?”林凡释然一笑,一字一顿的分析道。
“也对,那就明天我回卫所,找机会托马和公公面呈给皇上。”田再兴如数家珍的将信札折叠整齐,并放进自己的衣衫里兜内,顺势又拿起了桌子另一侧的信札,问道:“凡哥,这些没有了吗?”
“嗯,这些信札言及刘武林跟骆忠信的比较多,跟现在的案情扯不上关系。”林凡说着,将独留下里的信札,一股脑的塞进了身旁的烛台中,顿时纵高伏低的火苗充斥着两人的面孔。
田再兴并不知道,面前尽情被火舌吞噬的信札全是言及奇书分卷动向的,而林凡也终于知晓了那本随着自己穿越来此的奇书经历了多少周折,好在从骆忠信手中夺过的缺是真迹。
“拉瓦乞的伤势,需要几天可以痊愈?”林凡眼看着信札烧烬,才回身坐下。
“我出来的时候,穆大哥正给给他的外伤敷药,这样内外交替的疗伤,我想不出五日,便能痊愈。”田再兴扳着手指,娓娓道来。
“好了,你也回去囫囵歇一会吧!等会儿还得去刑部衙门画签。”林凡啜了口清茶,瞬间整个人清醒了许多,轻轻拍了拍田再兴的肩膀,说道。
“行,凡哥,我明儿办完差就过来了。”田再兴嘿嘿一笑,抚了抚自己的胳臂,轻声回道。
“这阵子忙完,你也甭每天屁颠屁颠的往我府上跑,现在是朝廷的人,应该明白朝廷的法度,小心落人话柄。”林凡在田再兴刚跨出房门之时,神情似古井般说道。
田再兴只转身,并无话语,凝视了林凡半晌的功夫,才轻快活泼的离开了林府。
林凡回到屋中,这才伸了个懒腰,随即双手抱头了,将整个人合身瘫放在罗汉塌上,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关于奇书的所有信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轻轻柔柔的酣睡过去了。
而蓝玉这一宿也是辗转发侧难以入眠,直到他余光一撇,看见了玄关上一座金装弥勒佛,才计上心头。
林府,午时。
“仙人,蓝玉将军求见!”老门子半躬着身子,禀道。
“让他在门口候着!”林凡此时翘着二郎腿,见老门子来禀,合身而起,顺势捏起桌上摆放的一包点心,神色略微温和了些,继续说道:“唐伯,你也辛苦了,这点心那去享用吧!”
“谢谢仙人,老奴这就去回话!”唐伯慢悠悠的挪动步子,小心翼翼的将点心捏在手中,橘子皮般皱巴的面颊随即微微上扬。
“穆大哥,你去照看拉瓦乞。”林凡说着,想穆春阳挥手示意。
又过了半刻,蓝玉竟直接闯进了林府,冲着林凡怒吼道:“小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校场比试,连赢了我三轮吗?凭什么让我在门口苦巴巴的候了你这么久!”
“哟!着急了,看你愤怒的样子正好是老子最喜欢的事情。”林凡见蓝玉气冲牛斗般迎头闯入,随即嘴角一咧,调侃道:“不过,老子也最讨厌那些搅扰我好梦的狗杂种了。”
“你!”蓝玉闻言,差点儿肺都气炸了,嘴唇哆哆嗦嗦的打着颤,那双似鹰隼般的眸子紧盯着林凡,打心底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什么看!”倏然间,林凡将身子弹冲而起,并将嗓子扯得老高老大,冲着蓝玉厉声喝道:“书呢!”
“哐当!”
林凡这一吼,真似天空中干裂的一闪雷鸣,吓得蓝玉没防备,将反扣在身后的一尊佛像震落在地。
“你说你贱不贱,身为一国大将,不想着好好报效朝廷,整日里勾结这个,勾结那个的,怎么?难道你想反明复元,老子现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元贼的孽种。”
林凡将眼一觑,瞥见锦缎中露出的半边佛脸,当即明白了蓝玉的心思,不留情面的骂道。
“老子是你有钱也请不起的,把书放下,有多远滚多远!”不等蓝玉发作,林凡再次颐指气使的骂道,顺势绕过蓝玉,一脚将那跌落在地的佛像踹出屋门。
“好,你给老子等着。”蓝玉肿胀的面颊上青筋暴起,狠狠地将奇书分卷掷在桌上,转身大摇大摆的朝着门外走去。
“傻帽,明天朱元璋就会捣了你的将军府,并揭发你与狮城往来的一切罪行!”林凡好气又好笑的冲着蓝玉的背影再次调侃道。
他明显的感觉到,当蓝玉听闻这句话后,身子微微跟着惊怔了一下,旋即才灰溜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