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夭夭来的时候已经下午未时了。
封屿玄看着洛酒歌已经坐了两三个时辰,害怕她出什么事,急忙就让赵夭夭进来,自己退了出去。
还好心的给她们关住了门。
“王妃。”
赵夭夭的声音一传过来,洛酒歌终是有了些反应,抬起头来看了看她。
见她眼睛旁边的一圈红和鼻尖上的水润,她就知道赵夭夭肯定也哭过了。
她心中顿时又泛起了一种苦涩的难受感,张了张口,喉咙有些嘶哑,“你怎么来了?是哥哥有消息吗了?”
赵夭夭知道她难受,扯出来一抹笑容想逗她开心一下,却比哭还难看,“王妃,我回府问了爹爹,爹爹和我说表哥很聪明,一定不会放得下我们自己去死的,我也觉得表哥没有死,你觉得呢?”
洛酒歌顿时笑出声来,眼睛却掉落了两滴泪,“我也是,王爷也是这样和我说的,我也觉得哥哥没死,他是在骗我们。”
“所以我要去找表哥了,如果我找到他,就把他带回来,以后就不去边疆了,好不好?”
赵夭夭两颗眼睛泛着水光盯着洛酒歌,直到看见她猛地开始点头,才勾了勾嘴角。
“好。”
两个人的面容越靠越近,赵夭夭伸出一根小拇指递给她。
洛酒歌眨了眨眼,才抬手也递给了她一根小拇指。
两人扯了扯,把大拇指伸出来盖了章,才相视着一笑。
“王妃,我悄悄告诉你哦,我小时候和表哥玩游戏的时候,他跟我说以后会娶我的,他那个时候已经长的很高了,平常都不和别的孩子玩,只和我玩的,所以他说的都是真话,以后你就该叫我嫂子了。”
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平日里一起聊天的样子,洛酒歌一愣,如果是平常,她应该会嗔怪的说一句,“怎么说也是你表哥,逗逗你你也当真了,怎么会真的娶你,你应该去找个更好的。”
可是没有什么比洛婴极更好了。
所以此刻她只是呜咽着说了声,“嗯,嫂子。”
眼泪顺着眼角又浸出来,顺着脸颊到了下颚流下去。
赵夭夭却笑了笑,抬起头没有在看她,起身后转过头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洛婴极还没有娶到她。
所以她现在,要去找童年时说要娶她那个人了。
马车就停在王府门前,她不知道那些话洛酒歌当真了没有,也可能只是极度悲伤过后以为的安慰话,可是她真的要走了。
赵夭夭站在门口,泪痕显在脸上,被她用力擦了擦。
她抬起头看了看封王府的那块牌匾,像是要把它印在心里。
在整个皇城中,姑娘家就她一个人不喜欢琴棋书画,日日与刀剑为伍,但因为她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没人敢得罪她,只有洛酒歌,算得上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愿各自安好。
封屿玄在走进来的时候,洛酒歌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估计是哭累了,他也没去打搅她,径直退了出去。
随一随二他们都知道洛婴极和封屿玄的这个计划,但是没人往外面说,看着玉芙和糖糖也伤心的互相安慰着,他们只能做个哑巴人。
第二日清晨。
洛酒歌已经不在哭了,收拾了些东西,叫玉芙去备车,说是要回左相府。
这事昨天封屿玄就谈过了,所以跟着他们主仆三人又一起回到了左相府。
刚到门口有下人看见了,就急忙进去通报。
洛酒歌一下了马车抬脚走进去,就听见了府中的呜咽声。
旁边的走廊上,门帘上,都已经用了白纸白布布置好了,在等上两天,就可以出殡了。
介时抬得,估计也是个空棺材。
她又往前走了走,发现全家人基本上都在这儿,就连文氏嫁出去的女儿都回来了,还有些妾室的庶女庶子,见了她也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王妃。
而祖母就坐在左边最顶上的椅子,旁边文氏安慰着,却时不时的也抹一把泪。
右边坐着左相洛丕泰,眉眼低垂的垂着头,旁边一片都是哭丧的声音。
“祖母不哭,诀儿擦擦。”一个穿着白色丧服的小男孩跑到许老夫人旁边,给她递过去手帕。
洛酒歌记得他,是妾室周氏的小儿子,今年除夕一过,也才五岁了。
她缓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搂住了洛诀的腰,轻声道,“祖母很伤心,诀儿给姐姐擦擦好不好。”
小男孩愣了愣,他根本不认识洛酒歌,却还是举起手帕点了点头。
封屿玄站在了前堂门口没有进去,良久过后扭过了头。
许老夫人一听见洛酒歌的声音就努力睁着眼低下头看,一看见她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和开了匣的洪水一样。
这是洛婴极的亲妹妹,是赵初莹在世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了。
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洛婴极,好像看见了赵初莹一样。
“祖母。”
她什么话都说不上来,哽咽在嗓子眼里,连句安慰都难讲。
因为她们二人同样的难受,同样感同身受。
“歌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昨日早上那小兵进门通报过后,老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一直哭,到今日看见这满屋子白布就更难受了,你快些安慰安慰,这样下去,眼睛就要哭瞎了。”
文氏看见她,抹了把泪,她虽然伤心,但是同样也是家里的掌管人,还得把持着其他的事情。
洛酒歌点了点头,把小男孩放下看着他跑到周氏那边才起身坐到了许老夫人身边。
“祖母,别伤心了,哥哥为国捐躯,是荣耀,若是母亲知道了也会开心的,他守着边疆那么多年,哥哥和我说过,母亲作为将军府的小姐,梦想就是守着大姜,哥哥做到了,她代替了母亲,他们两个人在天上一定会保佑左相府顺利的。”
许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心知这是在安慰自己,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出来。
“歌儿啊,祖母老了,年轻的时候护不住初莹,到老护不住你,还让婴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