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楚逸德这次被放回来,对楚落晨而言实在算不上一件坏事,只是想到那不明不白死去的书童小安子以及他的母亲华氏,楚落晨的心中倒是少不得暗自唏嘘。
虽然她一个现代思想的新女性,骨子里并不愿意承认,出身决定未来的人生,可眼下她所生活的这个社会,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楚落晨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面色也就比寻常凝重的许多,小玉和小竹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因为楚逸德被放回来一事心里不痛快,心里也是跟着着急。
“小姐,”小竹轻声唤着楚落晨,安慰的语气说道,“大少爷人虽然被放回来了,可是他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并且老爷还做主和温家小姐退了婚,老太太那边就更不用说,以后在想要翻身只怕只难了,所以小姐也不要太忧心了,瞧你这段时间可是比往年又瘦了许多。”
“是吗?”
楚落晨回过神儿来,抬手看了一下自己袖口处所露出的一截手腕,低声道,“我倒是没觉得。”
她这个人,身为医生对待患者的时候是一百个上心,真可谓是事无巨细,可一旦到了她自己,却反倒是神经大条,自己的生日都习惯性记不住的人又哪里会留意胖瘦的问题。
不过她自己不在意并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也都不关心,小玉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就先一个开口抱怨道:“小姐还说呢,大婚那时候做的新衣裳,如今穿着已经空余出一大截来,都是小竹和鸣凤两个背地里一针一线的改了,才拿来给小姐穿的。”
楚落晨于是又低头打量起自己身上所穿的这身半新的家常衣衫来,难怪今日穿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和往常不太一样,如今细看才发现,可不是那腰线的位置。八壹中文網
于是抬头看着小竹,笑呵呵的道:“是我不好,还要麻烦小竹夜里帮我改衣服,从今往后我一定多吃点,好不好?”
小竹彻底被楚落晨给逗笑了,无奈的道:“小姐胖一点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些衣服,怕不是又要改回去了?”
屋内的人听了这话,自然都忍不住笑出声,倒是把楚逸德被放回来所带来的那点惆怅都忘记了。
凤景南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屋内一阵阵的笑声,不自觉也是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伸手推门的同时,爽朗的道:“什么事情笑的这般开心,娘子也说给我听听吧。”
他对楚落晨,各种娘子,夫人,二小姐这一类的称呼,清风阁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见到他进来,还是都很识相的止住了笑容,默默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楚落晨则是从椅子上起身,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热茶,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稍有迟疑之后,又抬手倒了第二杯。
“娘子待我甚好!”
凤景南端起第二杯茶,满眼藏不住的笑意。
“兄长回来的事情,你可也听说了?”
楚落晨不接凤景南的话,转而提起了方才的话题。
“嗯,方才亲眼见着你继母把人带回来的,”凤景南吃了一口热茶,感觉方才身上的寒气被驱散了不少,这才握住了楚落晨的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柔声问道,“我这件事办的可还顺娘子的心意?”
楚落晨猛然间转身,盯着凤景南的眼睛,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兄长之所以会被放回来,是你从中使了手段?”
凤景南的双手沿着楚落晨的胳膊,滑到她的腰间,似有委屈的道:“我也是想着娘子之前几年在这宅院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今若是让楚逸德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了他,再者,按照娘子的性子,即便是真的要报仇也一定不希望借我之手,所以我才特意安排了这出戏,本以为娘子会高兴,可我现在怎么觉得娘子似乎对我的安排并不满意。”
其实若当真一切都按照楚落晨的计划,根本就不会有李知府出现在楚家内院,楚逸德被关知府大牢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发生。
正是因为凤景南的插手,才改变了事情原本的发展发现,要说委屈那也应该是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的楚落晨觉得委屈才是,怎么现在,凤景南却是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受气模样。
若说哄孩子,楚落晨自然是毫无经验可谈,然则要说哄凤景南的话,她现在倒是还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比如,安静的由他抱着,然后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低声说一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所以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她这个办法的作用也是立竿见影的,凤景南那委屈的表情果然消失了,贪心的将下巴靠在楚落晨的肩膀上,叹气道:“方才小玉说的很对,娘子进来的确是太瘦了些。”
说话间,放在楚落晨腰间的双手还很不安分的握了两下,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确定楚落晨到底瘦了多少。
楚落晨倒不是个特别怕痒的,然则凤景南这两下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总之就是刚好触碰到了楚落晨腰间的痒痒肉,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身子都软了,只能一边笑着一边红着脸告饶:“先放开我吧,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她平素多半是清冷的,偶尔也有顽皮的时候,可如现在这般万种柔情的还是第一次,凤景南不知不觉就看的呆住了,放在她腰上的手也更加的用力,似乎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你再闹,我就当真要生气了!”
见凤景南还是不停手,楚落晨喘着气,眼中萌生出一丝怨怼之色。
楚落晨闻声便不再乱动,不过却也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双臂一身,把她大横抱起,几步走到软榻上坐下,让楚落晨坐在他的腿上。
手指穿过她细长又柔软的发丝,哑声道:“就顺了娘子的心意,咱们夫妻二人好好的说会儿话。”
嘴上说的是要好好的说话,可凤景南手上的动作却是根本就不打算停下,况且现在两个人的姿势又实在太过暧昧了,楚落晨光是安静的坐着就已经浑身不自在了,饶是她定力再好,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心平气和的跟凤景南说话。
楚落晨抓住那双还在她发丝间作乱的手,故意绷着脸,开口道:“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哦?”
凤景南瞪着一双勾人的眼睛,明知故问道,“故意什么?”
难不成要亲口承认他现在这个做法是在故意勾引,扰乱军心吗?
楚落晨的性子自然是做不到。
无奈之下,只得认命一般的叹气道:“楚逸德这次人是回来了,但名声是尽数毁了,和温家小姐的亲事也泡汤了,依着刘氏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从今往后又没有消停日子了!”
凤景南听到这话,停下手上的动作,瞥着嘴道:“你那继母和兄长再如何有本事,也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你不必放在心上,再者说,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休想动你分毫,只不过……”他如此便是故意的,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下,目的就是为了要引得楚落晨自己开口。
而楚落晨果然中计,迫不及待的仰头问道:“只不过什么……?”
不知不觉中,楚落晨已经对凤景南产生了一种依赖,以至于只要有他在身边,很多事情楚落晨便懒得再去费力的思考了。
“只不过,”凤景南坏笑着,低头将自己的一张脸送了过去,低声蛊惑道,“只不过你要先亲我一下,我才会告诉你。”
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如今看来这话果然是不假。
以前,凤景南说自己是一个生意人,家族也是世代经商,楚落晨多少都还有些不相信。
可现在,楚落晨倒是看清楚了,凤景南这喜欢讲条件又无时无刻都在透着算计的心思,可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为了凤景南那后半段没有说完的话,楚落晨第一次,主动的吻了凤景南。
虽然只是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触碰了一下,却还是让她脸红心跳的。
好在凤景南言而有信,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低声道:“这些天我冷眼看着,楚家内院敢于公然和刘氏母子顶撞的,也就是你和那墨菊姨娘,你仔细想想,刘氏和楚逸德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他们若是在你身上找不到突破口,那还会去找谁出气呢?”
不得不说,男人的理智和逻辑在很多时候还是要比女人高出一截。
楚落晨的心智也并非是想不到这一层,只不过她现在身处其中,少不得有当局者迷的时候,何况要时刻保着这清风阁里的人不受不白之冤,已经分区了她不少的心思,墨菊那边,她的确有些照顾的不及时。
如今经凤景南这一分析,当即也点头若有所思的呢喃道:“墨菊姨娘如今正有孕在身,本就是需要万事小心的时候,刘氏若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到无疑是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