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昂又怎么可能不愿意过去？

他捏着自己的拳头，平时对上丞相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的，可现在的表情却硬气的很。

“难不成岳父大人是觉得，二皇子殿下故意叫手底下的人这么整我吗？他为何要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丞相把手放到自己的袖子里面，面对这个女婿，内心在思量着。

他身体需要修养，陛下已经把本来该他做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了别人。

倒不是陛下剥夺他手里的权力，只是面对朝堂上的悠悠众口，陛下不可能不在乎其他大臣们的想法。

程丞相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歇一歇。

可这个女婿，反倒是对自己越来越不尊重了。

“这件事确实也没什么意义，但你又怎么知道，二殿下没有做过呢？我让你随我一同过去问个清楚，你又不愿意，既然如此，新彦，你就亲自走一趟，替为父我问问吧。”

新彦是程大爷的名字，程大爷听到之后，笑嘻嘻的样子立刻转化成了苦笑。

“这么晚了，人家也应该睡了，打扰他不大好吧？”

丞相一个眼神过去，程大爷立刻哆嗦了一下，“得嘞，是得去一趟，总不能让我这个妹夫受委屈了。”

程大爷急急忙忙走开了。

慕子昂觉得屈辱，受伤的是自己，说也说不过人家。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等到岳父大人问清楚以后再来找我吧！”他甩甩袖子离开这里。

一旁，跟在丞相身边的小厮，等到周围的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小声在丞相耳边嘀咕：“怎么着大人您都是他的岳父，他刚刚那副姿态，是有些过分了。”

程丞相把衣服裹紧了一些，大概是年纪大了，越发的怕冷。

小厮看到他的动作，赶紧把随身带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丞相裹紧了之后哂笑了一声。

“我从来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这个样子对我也情有可原。不必理会。”

入了夜天还是比较冷的，慕子昂离开之后也没有说找个人收拾个房间让丞相住下来，小厮咬咬牙，“这府上的人真不会来事。我去找他们的管家敲打敲打，让他给您准备个房间。”

“二殿下府邸倒是远了些，大爷这一来一回的少说都要半个多时辰。”

丞相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咱们回到马车上歇着就行了。”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女儿，程氏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脸色看起来很复杂。

“怎么样？你是跟我一起回到马车上休息，还是说回自己的院子里待一会儿？”丞相问道。

她离开了这么久，依照慕子昂的冷漠程度，肯定是不会叫人打扫她的院子的，脏兮兮的估摸着是不能够住人了。

程氏欠了欠身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想去陪陪如画。”

丞相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子女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新雅，有时候你也得学会变通了。如若不然的话，搭上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诚然，这样的话在她嫁人之前已经说了不少次了，但凡程新雅能够听进去一点，也不至于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丞相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顾，其实心里面也是生气的。

气她脑子一根筋。

屋子里，慕如画伸了个懒腰，之后的事情外祖父肯定会替自己忙活的，她倒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然后就有人过来敲门。

桃桃跑去开门，一看倒是程氏，眼里闪过惊喜。

“夫人！”她侧过身让人进来，“赶紧进来吧，外面冷。”

再伸头出去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丞相的身影。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自家老爷肯定是不敢怠慢丞相的。

慕如画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看到娘亲之后，眼底的思念越发的明显。

她走过去抱着程氏的胳膊就开始撒娇，“娘，我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女儿都想死你了。”

这一次程氏并没有摸着她的发髻哄着她，反倒是冷着一张脸轻轻的把她推开了，对着旁边的桃桃道：“我有些话想要跟小姐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氛围有些不对劲，桃桃心里面犯着嘀咕，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走。

“你昨天就没怎么睡，今天又照顾了我一天，去吧，好好休息。”慕如画对着她点点头。

她也感受到了母亲身边的低气压，大概明白是因为什么。

把桃桃支走之后，程氏的脸色才彻底的冷了下来，“你爹的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程氏最讲究的就是礼义廉耻，便是别人骑在她的头上了，只要是女德礼记里有的东西，她都会遵守。

对于她来说，丈夫就是自己的天。

儿女孝顺父亲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哪怕是这位做父亲的能把子女给卖了乐呵呵地数钱。

听到程氏的问话，还有这般严厉的语气，慕如画的心里有略微的难过，眼神里面也充满了失望。

“方才在外面的时候爹也问过了，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跟我没有关系。娘若是不信的话，也可以亲自问一问那个侍卫。”慕如画撇过脸，不服气得回道。

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见一次面，难道不应该关心关心近来的生活吗？

程氏看到了自己女儿脸上的倔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倏地抬起手一巴掌就落到了慕如画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五个鲜红的印子。

慕如画不可置信，她捂着自己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程氏。

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程氏第一次扇她巴掌。

“娘……”喉咙不知道为什么就苦涩了起来，慕如画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您打我？您为什么要打我？”

“把你那些胡搅蛮缠牙尖嘴利的性子在我面前收一收！”程氏厉声道，“你是从我肚子里面出来的，稍微皱一皱眉头我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看着慕如画的眼神带着无限的失望，“那个人是你爹啊，纵使他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应该让他站一个下午动弹不得，最后还变成了别人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