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接着往下掉,“所以这么长时间了,你不愿意让我回来,是不是心里想的都是这些?你想报复你的父亲,你想让这个家鸡犬不宁?”
慕如画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眶发红,眼里面充斥着红色的血丝,看起来就像是凶猛的野兽。
“这是我的家吗?”她大声反问道,“一个没把我当成骨肉的爹,一个动不动就想要害死我的姨娘,还有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若不是他们逼我,我何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程氏又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只要他是你爹,你就不能够这样对他!”
慕如画被打得脑袋发懵,肚子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外面的桃桃其实一直都没有走,一开始听到里面两个人的争吵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凑近之后发现里面是真的吵起来了,桃桃也顾不了其他,开式拍门喊道:“夫人,夫人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千万不能动手呀!”
“小姐这两天第一次来葵水,身子虚弱的很,受不了的。”
程氏一听,惊讶的看着慕如画,旁边碗里还有喝了一半的红糖水。
都是女儿家,自然之道第一次来葵水是什么滋味的,只怕她现在是难受得很。
看着她左右脸颊上的印子,程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过去牵着女儿的手,却被避开了。
“娘,我原本以为你回来了之后,第一件事情最起码是问问我怎么样,可你只在乎你看到的。”
慕如画觉得自己的胸口憋的慌,一口气都喘不出来。
“但凡您愿意打听打听,就可以知道爹是怎么对我的,如果不是我机警,或许你看到的就应该是我的棺椁了。”
她颤颤巍巍扶着凳子坐了下来,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你胡说什么!”程氏心惊,纵使慕子昂再怎么不喜欢慕如画,她也不相信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外面,桃桃夺门而入,看着慕如画脸上的巴掌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拦在了慕如画的身前。
“夫人,您不能这么对小姐啊,她在这个家里苦苦支撑着,唯一的念想就是夫人你了,可如果你也不能够理解她的话,你让小姐怎么办啊?”
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了下来,桃桃替小姐委屈的不得了。
“您都不知道老爷是怎么对待小姐的,他把小姐当成罪犯一样压着去了祠堂,让小姐在里面跪了一天一夜,而且连一个垫子都吝啬给!”
“吃的是残羹剩饭也就罢了,小姐的小日子来了,奴婢哭着求那些下人能拿些保暖的衣服过来,可他们却说老爷巴不得小姐死了才好!”
“夫人,就算小姐做错了,她也只不过小小的惩罚了一下老爷而已,一个中年男人在外面站个半天能怎么样?小姐可是快死在祠堂里面了,要不是二殿下一直找人盯着小姐,我们现在还在祠堂里面出不来呢!”
桃桃解释了一大堆,慕如画听到之后,坚强的外表再也忍不住,撇过脸呜咽了起来。
程氏是越听越心惊,满脸都透露着不相信,摇着头。
“怎么可能呢?”她嘴里喃喃。
慕子昂怎么会这么过分呢?
“一定是你做的其他的事情惹你爹生气了!”程氏想了一会儿反驳道,“若你安安分分的,你爹又怎么会管你?”
慕子昂从来都是懒得给她们眼色的,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完全就会当她们娘俩个不存在。
闻言,慕如画倏地抬头,眼里是失望至极。
“娘是这么想的吗?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那个辜负了你的男人就可以摘的干干净净?”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眼眸含泪,“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您嫁过来这么多年,外祖父从未管过娘了。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这个吧,人在失望至极的时候,干脆就避而不见。”
程氏听到之后,眼里也渐渐有了血丝,“你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慕如画擦干净眼泪,“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娘就当我是个千古罪人吧,我这样的,只怕也不配做你的孩子了。夜已经深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用被褥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桃桃也是一脸的失望,她想不明白,就连夫人也不愿意相信小姐了。
“夫人,您怎么想不重要,奴婢只能说,小姐一直以来做的任何事情都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夫人。”
桃桃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氏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这个院子清冷的很,除了慕如画这间屋子里的烛火就再无其他了。
她摸黑走了出去,大门口丞相府的马车还停在那里。
丞相的小厮守在马车旁边,看到程氏出来了之后微微诧异,立刻就跑过去。
“小姐怎的不在里面好好休息?”
大不了就和自己的女儿挤一挤凑合凑合,总比在外面吹冷风来的强,可看到程氏眼眶的红之后,他识相的闭了嘴。
“夫人是要去马车上休息休息,还是奴才叫丞相下来陪您聊聊天?”
她和丞相分别坐的马车过来,毕竟都已经嫁做人妇了,即便适合自己的爹爹挤在一个马车里面也不合适。
想到父亲是怕冷的,程氏落寞的摇了摇头,“别了,这么晚了还要爹过来操劳,别再给冻着了。”
她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泪流不止。
小厮瞧着她的模样,心里面犯着嘀咕,终究还是忍不住,跑到程丞相的马车旁边小声道:“丞相,小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情绪不大好,估摸着是受委屈了。”
程丞相在里面喝着热茶,若不是马车里面光线太暗了,他还打算看看书。
“荣云啊,她都已经嫁人了,再叫她小姐不合适了吧?”
马车里面,丞相的声音低低地传出来。
荣云是丞相府的老人,丞相年轻的时候他就一直跟着了,现在也跟着一起上了年纪,还有了自己的家室。
丞相觉得他伺候的舒服,就一直不肯放他离开,甚至把他一家人都接到了府里面安排了工作。
“唉,奴才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实在是习惯了。”荣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