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么办呢?幼清思忖着。她来之前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找着机会了让父亲挣个好名声又不能得罪赵方永,这个度的把握很重要。如今,倒是她的名声渐显,她一个小娘子,年龄还小,这种医名要不要的不重要。只要父亲好了,他们一家才能跟着好起来呀!
正想着,孙太医来寻她了,原来孙太医虽入职太医署,又年长许多,却并不以幼清年龄小而轻慢她,反而对她多加推崇。现在来寻她就是为了学习金针止血的针法,以备不时之需。这种针法倒不是常师傅特创,是他游历江湖时跟着游方郎中学来的。所以幼清听得太医要学习针法,很爽快地答应了。其他郎中眼见堂堂太医都能放下身段认真研学医术,也跟着要来学习针法,一时间,幼清这儿热闹得很。
赵方永听说,心里称奇:本是想着请族兄来实地考察水务,看看怎么治理才能减少水患。不料族兄带了一个宝,这小小的女娃已连着救了两条人命了。加之,给他的安息丸果有奇效,他最近的睡眠好多了。这么多年的顽疾一朝得治,心中畅快无比。因之,他对这位冰雪聪明的小娘子格外关照些,平日驿馆有什么好吃的都优先供给赵方逸父女。
赵幼清忙着教郎中们针法,赵方逸却在二他的老本行:水利。
他在泰州就是管这个的,熟门熟路。早上一大清早带了仆从出门查看颖水的流向。这颖川因西临颖水,有山川为屏障而得名。颖水湍急,进入颖川后又为山脉所阻,经常发生旱涝。朝廷也是多次派人来治水,却不得要领,收效甚微。
勘探了几天,赵方逸却不出去了。幼清大奇,遂来询问爹爹。赵方逸长叹一声,告诉她,问题是找到了,但是这个问题无法解决。幼清问了几遍,父亲才说:“那颖水进入颖川后为一座山脉所阻,那山雄奇无比,形似巨龙,当地人称祖龙山。”“祖龙山?”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幼清心想,想了又想,还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于是,她拉着爹爹的衣袖撒娇道:“我来了这些时日,还没出去看看呢!爹爹再出去勘探的时候把幼清带上。”
那祖龙山风光甚伟,是个观景的好去处。幼清还小,多出去见识见识总是好的。赵方逸本来是准备不去那里了,听得女儿这般说,就答应下来。女儿此来,连救两条人命,又助他帮灾民解决了饮水问题,她提个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次日,风和日丽,赵方逸看天气晴朗,于是带着幼清上祖龙山去。祖龙山山势陡峭,很多地方没有人迹,所以并无道路可走,因此,众人走来,累得气喘吁吁,爬到半山,幼清到底年幼,没有力气再往上走了。赵方逸让仆从们停下来歇息片刻。姚元结一路护着幼清,颇为细心。赵方逸见了,对他极是满意:这个知恩图报,是个有信义的人。
元结此来,却拿着一根细铁棍,因想着山间藤蔓缠绕,他一路在前,替小姐扫清前路。现在在山石上坐下来,随手把那铁棍往旁边一扔,拿出专门为幼清准备的水壶给她喝水。元结虽然只跟了幼清几天,她已经发现这人心思细密,非常体贴。
出发时因看到他拿着铁棍,幼清还问他在哪寻得。元结回说在库房外找的,许是用来闩门的吧,反正今天用一回了再还回去。
幼清接过水壶喝了好几大口,这爬山真要体力啊,她这小胖腿走得太累了。好想回去算了,可是又是她缠着要来的,如果吵着回去多难为情啊!幼清正想着,元结的铁棍却骨碌碌滚开了去,元结慌忙去追铁棍,众人看到了都笑。那铁棍滚到一块裸露的石头前不动了,元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取下来。他悻悻地走了回来,对幼清笑道:那块大石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这榻子吸过去了。”能吸铁的石头?这个书上有过记载。果然听见博学多才的阿爹说:“可能是慈石。”仆从们大多没读过什么书,都围着赵方逸让他讲讲这慈石是什么。幼清听自己老爹在那里侃侃而谈,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马上把他爹腰上的腰牌取了下来。赵方逸以为女儿玩性起了,随她拿去。幼清拿着老爹的腰牌走到那石头前面,只有元结跟了上去。元结见她手握腰牌在石头上试探了一下,又把腰牌放到石头上贴了贴:果然有吸力。
四下里看了看,又把周围一圈裸露的山石试了一遍,又回到老爹他们围坐的地方,这边也有裸露的山石,方才,她就坐在一块石头上,她拿起腰牌,试了一圈这边的石头,心里大致有了底。
幼清把腰牌还给了她阿爹,又观察了一下坐着的这个地方,暗暗记下此地的位置。却听幼清对父亲说:“阿爹,女儿脚疼,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下山去吧!”赵方逸呆了一呆,这要上山的也是她,爬了一半要下去的也是她。他有点生气,脸色有点不好看。幼清却靠近阿爹小声说:“阿爹,你记下此地的位置,我有大用,快点下山吧!”赵方逸见她面色严肃,不知她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只得依着她下山了。
到了驿馆,却听她说:“阿爹,这次你定能回京了,你把世叔请来。我有法子治理颖水了。”
原来,刚才在山上时,幼清听到慈石二字,终于想到了到底是在何处听到祖龙山的大名。前世,她二十几岁时,大周朝发现了罕见的金矿,这是何等的喜事啊!一时间,这金矿怎么被发现的传得神乎其神。幼清那时才知道朝廷还有专门负责探矿的有司。当时,她特别感兴趣,千方百计找了很多探矿的书来读。这祖龙山虽名噪一时,只是幼清上一世久困闺中,并不知道祖龙山在大周的东西南北。想不到,这金矿却是在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