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幽绿色的光线重新照进来时，林旭猛地睁开了眼睛。

楚子航先他一步睁开眼，已经站了起来，目光奇异的打量着四周。

“是空气。”楚子航低语。

林旭急忙看向四周，身边的确没有那种水流的压力，只有浅浅的一层水浸没了他的膝盖。

面前是一条青铜甬道，甬道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青铜雕塑，都是些身着古代衣冠的人，官员或者武将，手捧牙笏，唯一不同的是，从袍服和甲胄领口中伸出的，是细长的蛇颈，这些官员的头，都是眼镜蛇似的蛇头，滑稽的是有的蛇头上还扣着帽子。

“这是怎么回事？”林旭有些吃惊。

楚子航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氧气闸门关闭，拧开了头盔面罩的阀门，他皱起眉头，一股铜锈味涌了上来，有些呛人，但所幸并不影响呼吸。

“是正常的空气，能够支持呼吸。”

林旭闻言连忙将自己的氧气阀门也关闭，打开了面罩。

在这种环境下来，能够节省氧气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旭！楚子航！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曼施坦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两个人回头看着那根同时充当通讯线和救生索的黑索。它没有断，而是神奇地插入了身后的青铜墙壁中。林旭蹲下身摸了摸，黑索四周和墙壁无缝地连在一起，像是被浇筑进去了。他有些吃惊，因为记忆里活灵大门应该碎掉了才对。

“林旭报告，这里出现了一些意外，不过我和楚子航已经进入了青铜城内部，两个人都没受伤，设备完好，”林旭说，“但是通讯线嵌在了墙壁里。”

“这次我们有经验了，你们都携带有转接延长线，在口袋里能找到。”曼施坦因松了口气，“活灵辨认血样之后，会打开青铜城的入口，进入后门会消失。那堵墙壁是用再生金属铸造的，拥有非常好的延展性，像是橡皮泥一样可塑。你们的通讯线会卡在里面，直到门再度开启。”

“对了，你们用了多少血？”

“只用了我的，不过路明非遗失了。”林旭说。

“没关系，之后我让凯撒和路明非去帮你们。”曼施坦因说。

林旭和楚子航找到了口袋里转接延长线的线轴，他们把黑索从潜水服上断开，中间接上了转接线。

“摩尼亚赫号，能够听到吗？”林旭问道。

“没有问题，信号稳定，声音很清晰。”曼施坦因立刻回复。

“教授，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与计划并不一致。第一，前次叶胜和亚纪进入的时候这里的空气因为常年氧化金属，氧气耗尽，已经不能供给呼吸，现在空气质量已经可以正常呼吸了；第二，我们确实成功的打开了大门，但是在我们进来前青铜城的‘活灵’大门碎掉了。”

“碎掉了？”曼施坦因的声音有些惊愕，他感觉自己大脑有些混乱，思索了几秒才给出回应。“第一个问题我可以给出解答，龙族是爬行类，需要呼吸氧气，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因为这势必意味着龙侍现在处于活跃状态，至少不会像几个月以前那样完全处于休眠状态。”

曼施坦因顿了一下，语气突然激烈起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龙王已经苏醒！”

“不太可能。”楚子航皱起了眉头，“如果龙王已经苏醒，作为青铜与火的君主，祂的威严应该可以延伸过来，但这里没有。即使祂真的苏醒也无所谓，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

“是的教授，我们就是来做这个的，即使龙王苏醒祂也是处在最虚弱的时期，如果继续拖下去再想杀祂难度就更高了。”

“我明白了。”曼施坦因叹了口气，“关于第二个问题，我怀疑你们两个应该进入了‘灵视’状态，‘活灵’是炼金术的高级作品，更何况它还是龙王诺顿的作品，在炼金术这块，诺顿可以说已经登峰造极，祂的作品应该不会出现破碎这种问题。”

林旭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对于这个解释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找不出更加合理的解释。

“没有问题了，我们将继续前进。”林旭说。

“地图你们都已经做过记忆，如果上次你的灵视没有问题，那么‘茧’应该还在龙王的宫殿之中，你们需要找到骨殖瓶，然后将它带出青铜城，龙侍出现之后，风暴鱼雷可以轻易的解决他们。”

“明白，但是我们得先找路。”林旭看着两侧，“我们前方是一条甬道，两侧有很多的蛇脸人雕像。”

“圣堂之路。”曼施坦因说，“《冰海残卷》中有这条路的记载。在龙族兴盛的年代，古人以臣民的身份去朝见龙王，必须经过这条圣堂之路，北欧的青铜宫殿里有条一模一样的路。两侧的蛇脸人雕塑代表被龙王掌管的金属元素，按照炼金术元素表，一共88种。”

“所以说我们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能抵达诺顿的寝宫？”林旭问。

“是的，而且非常明确。记得你在炼金学入门课上学的么？炼金术中，五芒星代表五种元素，右下角是火元素。这座青铜城也是以炼金术为基础修建的，类似中国古代的风水学说，龙王寝宫会在青铜城偏下的位置。你们看看脚下是否有水。

水是流动的，从高往低。《冰海残卷》中说，顺着水流而行就将抵达火焰的御座。”

林旭和楚子航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说那管染料就是这个用处吗？”林旭有些讶异，而楚子航已经抽出了口袋里的染料管，准备掰断。

“是的。”

荧光黄染料在水中形成巨大的黄绿色色斑，片刻之后，一线细微的黄绿色贴着水底悄悄地流走，像是一条有灵性的小蛇。

“道路出现了。”林旭说，他和楚子航对视一眼，跟在了这条线后。

染料线引导他们穿越了青铜城中迷宫般的甬道系统，经历了漫长的跋涉，他们抵达了一片开阔的空间。

这个地方让林旭想起了《忍者神龟》中的“家”，不过下水道显然无法与这里相比，世界上任何一座宫殿都无法与眼前的瑰丽壮美媲美。

两人仰起头，头盔上的射灯照亮了上方仿若天穹一样的青铜顶。那是一株巨树，从青铜顶的中央开始生长，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仿佛一张巨大的分形图，让人看一眼都头晕。

林旭不禁叹息，在那天，他清晰的看到了叶胜和亚纪来到了这里。

“我们已经很近了，师弟。”楚子航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接下来我们就有了参照物。”

来之前他们就记录过那张青铜城的地图，虽然只是部分，可那依旧能为他们节省大量时间。

“嗯。”

楚子航将射灯打在水面上，那条染料线仍在慢慢的游动，它延伸到了由甬道中的水流注入而成的湖泊中央，在那里停止，不再前进。

林旭盯着湖面表情微微停滞，“在湖底？”

“是的，水流不断但是水位没有涨，说明流入与流出的速度一致。”楚子航说，“湖底应该存在一个泄水口。”

“就像地图里那样，一直往下，出口和寝宫都在一条直线上？”林旭反问。

“是的。”

两人进入湖中，幽深的水面看不到底，仿佛一只深渊大口一样。

“我们下潜吧。”林旭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