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安排了一项任务。你是专员，我协助你，所以今天你是老大，不是玩笑。”楚子航把一台ipad递给路明非，熟练地单手操纵方向盘，panamera汇入滚滚车流。

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项以他为领导的任务？到底在什么任务里他能力出众能让楚子航协助他呢？除非是组队去德云社踢馆讲相声，他逗哏，楚子航捧哏……

但是ipad上是卡塞尔学院自己研发的控件，直连诺玛，他的大名清清楚楚地挂在“专员”一栏里。而读完任务细节之后，路明非如坠五里云雾，好似是个破案的任务？可是“实战侦查”好像是大三的选修课，这方面他根本就是个小白……除了看过柯南剧场版。

路明非觉得这实在是糟糕透了，这就好比皇帝派路公公和楚元帅一同出征，本以为路公公就是负责监军混吃等死，然后皇帝告诉路公公说上阵杀敌的时候公公你一定要勇猛作战，带头冲锋。

妈的，这怕不是要谋杀路公公！

路明非怯怯的看了一眼旁边楚会长那张冰冷的面孔，心如乱麻。楚会长一点都没有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打算。路明非总感觉这位狮心会会长下一秒可能就拿着网球拍里的御神刀直接给自己砍咯！

他怂了，缩回座椅里，呆呆地看着窗外。他心情不太好，陈雯雯捋起长发时，他看清了那张糟糕的脸。

真丑。

“我在包厢外听了两分钟。”

路明非的表情有些惊悚，心说楚会长你不会还客串锦衣卫的角色吧。我知道我丢脸，我下贱，可您这......

“你应该通知发卡行你的行程。否则，一旦他们发现信用卡在异地被刷，会怀疑是盗用，就会暂时冻结账户。”楚子航说，“我知道你上学时喜欢陈雯雯。”

路明非的脸一下就红成了猪肝色，突然意识到楚会长不是要清理门户，而是对自己的小八卦感兴趣，脑子里面当即一片空白。林旭和芬格尔讽刺他喜欢诺诺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窘迫过。

“是林旭说的？”路明非小心翼翼的问。

“他是个遵守秘密的人，”楚子航说，“还有别人喜欢陈雯雯，就会把你喜欢陈雯雯当笑话说。所以全校人可能都知道。”

“师兄你别说得那么惊悚，全校都知道？咱上中学时候规定不准早恋！”路明非如五雷轰顶，“要真全校都知道，我还不给教务主任拎去做检讨了？”

“教务主任不拎你，是因为知道你们没可能。他不必管你想入非非。”

路明非一愣，“赵孟华？”

楚子航没回答。

路明非傻眼了，他突然明白了楚子航的意思。楚子航嘴里那个“别人”显然不是林旭，高中时期的林旭突出一个封心锁爱，陈雯雯跟他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个人显然就是赵孟华。他跟赵孟华的关系一直都很差，对方捉弄他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想起了林旭当时在聚会的时候救他的事情，还有诺诺之后开着法拉利带着他装酷出气。其实那次聚会并没有什么，核心事务是赵孟华表白陈雯雯，而捉弄他路明非就像是庆祝时的礼花。

路明非想清楚了这一切，突然觉得好累。他其实早就猜到陈雯雯知道自己喜欢她，但他心里不肯相信，他觉得自己隐藏得还蛮好，如果只有几个人耍耍他也不要紧，只要陈雯雯不是其中之一。相比起来他宁愿陈雯雯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她，所以选了赵孟华。可是连楚子航都对他的情史娓娓道来的话……

他是那个“i”，小写的，很小的“我”……可没有“love”，也没有“you”。

苏晓樯喝了一口冰美式，视线在林旭脸上打转，“路明非真的很讲义气......”

“其实是傻不拉几的吧，”林旭轻声说，“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又是个喜欢帮人的烂好人。”

苏晓樯想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其实文学社聚会的时候大家都摆明了戏弄他，陈雯雯也没站出来，那时候还是你出来帮他。”

林旭的表情有些僵硬，总感觉头有点沉，看着面前那张娇嫩的俏脸，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年前他去帮路明非的时候，恰好伤的就是苏晓樯的心。现在旧事重提，林旭觉得有些不安，又有些愧意。

“抱歉......”

“抱歉什么，”苏晓樯满不在乎的说道，脸上反而露出笑意，“林旭，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觉得特别亏欠啊？”

林旭看着女友脸上的笑容，总感觉心脏砰砰乱跳，他总感觉这就是网上大家说的另一类情侣中的送命题，可是苏晓樯的表情似乎真的对那件事情忘怀了，他沉默了几秒视线开始透过玻璃，看向咖啡店外的风景。

“当时......觉得很对不起。”林旭轻声说，脸上却被冰凉的触觉布满，苏晓樯的双手紧贴着他的面颊，目光灼灼。

“那时候喜欢我吗？”

“喜欢，很喜欢。”林旭说。

苏晓樯闹了个大红脸，有些羞愤，“那你还拖那么久！”

“因为没勇气面对你。”林旭压低了声音。

苏晓樯愣了一下，总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可看着面前那张脸，又没什么怒骂的字眼能从嘴里冒出来。这家伙，还真是不解风情！

她轻哼一声，放下手掌。

“记得补偿。”

林旭松了口气，他明白苏晓樯现在肯定不生气了，本能的就点了点头。

“这么说起来，路明非这家伙还真是......”苏晓樯思考了几秒，认真道，“傻不拉几的。”

“因为陈雯雯对他还不错吧。”林旭说。

“不也就那样嘛。”苏晓樯说，“陈雯雯对他又没比对其他人好到哪去。”

“跟其他人比起来，陈雯雯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吧。”林旭轻声说，“而且路明非喜欢陈雯雯。”

苏晓樯想了想，也搞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所谓暗恋却是容易让人卑微，这方面她的经验十足，而且以路明非的性格，干出更出格的事情她觉得也正常。

“其实我想撮合路明非和陈雯雯的。”

“啊？”

苏晓樯看着男友脸上不似作伪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陈雯雯跟赵孟华分手了，中午在餐桌上我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

“路明非喜欢陈雯雯，而且陈雯雯是他能触碰的到的女生。”

苏晓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了林旭跟自己聊过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林旭抱怨过路明非喜欢那个叫诺诺的师姐，而那位师姐的家境也好，其他方面也好，两个人放一起怎么看都不大可能。相比之下高中时期看起来云泥之别的陈雯雯似乎还真有不小的撮合的可能。路明非和陈雯雯之间的距离确实在拉近，甚至上两者的位置已经互换，路明非变成了真正优势的一方。

但是......苏晓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男友有些把感情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有什么问题吗？苏老师？”林旭很诚恳的问道。

苏晓樯觉得这个称呼很新奇很有趣，但是却有点开心不起来，“你觉得路明非会觉得自己比陈雯雯优秀吗？”

林旭摇了摇头。

“那么陈雯雯会觉得路明非变得更优秀了吗？”

林旭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

“错，大错特错！”苏晓樯叹了口气，“从我的视角来看，路明非跟以前其实没有多少区别，他的感情一直都很卑微。而这种心态别人很难喜欢的。”

她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因为世界上可能确实存在那种喜欢路明非的女孩子。

“至少陈雯雯不会喜欢。女孩子喜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也很简单。但并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喜欢你。就像路明非跟陈雯雯一样，林旭你再怎么撮合他俩都没用，在陈雯雯眼里路明非只会是个好人。”

“为什么？”林旭皱起了眉头。

“不为什么！”苏晓樯严肃道，“有些人天生就不可能成为一对，就像路明非跟陈雯雯，因为路明非没办法填充陈雯雯的情感需求。他的气质太软弱了，大部分女生不会喜欢那种垂头丧气的男生！没有感情生成的基础，路明非再怎么努力也就是个好人。而且就算你要撮合他们，跟陈雯雯谈恋爱的是路明非，能不能成也要看路明非，你再怎么帮忙也只是锦上添花，”

林旭张了张嘴，心说其实我也这样觉得。但是比起让路明非继续跟在诺诺身后跑来跑去，哪怕他一头扎猛子跟在陈雯雯身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现在苏晓樯算是一巴掌将他打醒了。

“而且你又不能帮路明非一辈子，与其一直帮他，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等到失去了，痛苦了，路明非说不定就知道发愤图强了。”

林旭愕然，这句话他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过，他思考几秒认真点头。

“今晚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去帮楚师兄？”苏晓樯皱起眉头，“你不会还打算撮合路明非跟陈雯雯吧。”

“去帮师兄。”林旭轻声说。

这时候桌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旭愣了一下，桌面上的是自己以前用的那部普通的手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号码。对面的苏晓樯也盯着他的手机看。他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是谁给你打电话？”苏晓樯面色不虞。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教授。”林旭轻咳一声连忙摇头，这部手机基本没有什么通行记录，也不大可能有什么特别露骨的聊天内容，只不过被苏晓樯盯着他还是有点怂。

林旭将手机推到两人中间，解锁，缓缓松了口气。

给他发打电话的人的确不出格，是芬格尔。

“废柴师兄？”苏晓樯念着上面的名字，有些奇怪的盯着林旭。

“不是楚师兄，是另一个，路明非的直系学长，今年刚毕业。”林旭解释道，不过话一脱口他就有点后悔了，连忙补充了一句，“他的电脑技术很厉害，就是当时表白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的德国学长。”

苏晓樯立刻就有了印象，她第一次见到芬格尔的时候，这货就跟路明非拌起嘴来，看起来不像是个正经人。

接通电话，打开免提，好似唱京剧一般的腔调入耳。

“好久不见啊师弟，最近忙啥呢？古巴分部真的超级棒，这边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辣，雪茄也超级棒，如果你想来回头跟师兄说一声，师兄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林旭感受着身边仿佛杀人般的目光，头皮有些发麻。

看来师兄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

林旭轻咳一声，感觉自己自己头顶上高悬着一堆危字。

“师兄单身比较久，所以......”

“呵呵。”苏晓樯冷笑。

“啊，抱歉抱歉，原来弟妹也在啊，我这人不检点，我检讨，师弟为人正直，冰清玉洁，一直守身如玉，弟妹你就当师兄我刚才放了个屁。”芬格尔连忙道。

“师兄，你是不是故意玩我？”林旭冷笑道，“你这混蛋不会在我手机里也装了窃听器吧。”

即使远在古巴，芬格尔还是有种冷汗直冒的感觉，强颜欢笑，“师弟你错怪师兄我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论坛上有个跟废柴师弟相关的信息，所以我就来跟你报个信，祝你们早生贵子，再见！”

手机那头只剩下一连串的“嘟嘟”声。

林旭硬着头皮看着芬格尔发过来的消息，面前的苏晓樯一脸冷笑。

“林旭，你打算怎么解释？”

“悬赏：今晚19：30，求aspasia餐馆（坐标：东经119.，北纬26.08774）订双人就餐座位，订座人姓名路明非，悬赏人愿以‘一次承诺’交换。”

发帖id“村雨”。

这个id在守夜人讨论区出没之罕见，堪比华南虎。但是谁都知道那是谁，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对全世界秘党公然悬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