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和路明非的手机同时响了。都是短信进来，楚子航扫了一眼，默默地关掉，路明非却傻眼了。
“生日快乐，来自恺撒·加图索的祝福。”
十九岁生日的第五条祝福短信，来自恺撒·加图索。路明非有点晕，林旭和苏晓樯一块发给自己喂狗粮、芬格尔给他唱坟头歌就算了。不知自己何德何能，收到分别来自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主席的祝福。周瑜和曹操在长江上打得死去活来，但是都祝同一个人生日快乐，谁有此殊荣？大概是……蒋干。
这世界真奇怪，有人看他是坨便便，有人看他是块宝。
“现在我们去哪儿？”路明非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
“你是任务负责人，你说了算。”
“师兄你别玩我好么……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到地方你忙去……我……我帮你把车上灰掸掸。”路明非苦着脸。
“那么就火车南站废墟，我们不知道谁拿走了资料，所以先看现场。”楚子航说。
“现在我们去哪儿？”路明非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
“你是任务负责人，你说了算。”
“师兄你别玩我好么……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到地方你忙去……我……我帮你把车上灰掸掸。”路明非苦着脸，“我又不是林旭，我真帮不上什么忙......”
“那么就火车南站废墟，我们不知道谁拿走了资料，所以先看现场。”楚子航说。
路明非眺望出去，火车南站顶部坍塌的龟壳型铝合金穹顶进入视线，这条高架路的支线根本就是直通火车南站的。其实压根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他这个挂名负责人做什么对吧？这车本来就是直冲着火车南站去的。虽然这么想让他觉得自己挺无能……不过，考虑到既然是事实，他也不讳承认。楚子航师兄这方面倒是门儿清。
“得多久啊？我怕回家太晚……马桶座圈是装不成了。”路明非有点忧心忡忡。
他想象婶婶一回家热汗淋漓地冲往洗手间，发现没有马桶座圈于是只能蹲在马桶沿儿上方便……婶婶的怒火会化作音爆震死他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是专员，完成任务就好，我负责协助，会解决好你的马桶座圈。”楚子航淡淡地说。
“你给我家物业修下水的大叔打个电话？”路明非觉得倒也靠谱。
楚子航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修马桶只要给物业打个电话就行了，楚少爷在家也是个勤劳的人，但马桶委实没修过。他家有的是阿姨和司机。
“放心吧，我安排了专业的人去。”楚子航说。
路明非松了口气，楚子航显然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他说专业的人，一定专业，上天入地都没问题，何况修个马桶。
车停下了，距离火车南站五百米，前面拉上了黄色封锁带。烈日下，这座精美的建筑如今看起来好似什么后现代艺术品，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铝合金框架，极其萧瑟。蝉玩命地鸣，乌鸦停在框架上嘶哑地叫着。市政府解释“豆腐渣工程”的发布会下午在市政报告厅开，记者们都已经赶过去了，满地散落着匆忙中丢弃的稿纸。警察和保安躲在阴影里用帽子扇着风。
林旭盯着手机里面的画面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这算是芬格尔的补偿，这货虽然人在古巴，但是电脑技术一点都没有衰退，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了个火车站的远程镜头，配合着装载在不知道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手机上的监听器，这货愣是直接弄出来了一场现场直播。
“师弟，你不去陪女朋友真的好吗？”芬格尔问道。
“看几分钟我就出去。”林旭站在洗手间里，瞟了一眼时间。“听说这是地震震塌下来的？”
“压根是扯淡的啦，”芬格尔说，“我找到了你们那边南站的设计图，它的力学结构很稳定，能抗八级强震，结果一个三级地震给这玩意儿震碎了，谁信啊......豆腐渣工程都不可能这么豆腐渣，要结构真的那么拉胯，估计早就塌了，哪需要等什么三级地震。”
林旭轻轻点头，他对芬格尔的业务能力非常信任，虽然废柴师兄平时看起来死不正经败狗一条，但是关键时候他的可靠程度高的简直不能再高。他思索了几秒看着芬格尔将整个火车南站的现场放大，即使是靠着镜头在手机屏幕上观看，林旭依旧能感觉到这座火车站到底有多坚固。就像芬格尔说的，三级地震能震塌这种东西？路明非把陈雯雯追到手的可能性都比这高！
“所以是龙族？”林旭问道。
“师弟这可是你说的啊，师兄我可没这么说过。”芬格尔的语气紧张兮兮的。
林旭没有说话，对于芬格尔这种不思进取的态度不作任何评价，而是安静的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楚子航给拉了警戒线的保安送上两包中华，直接带着路明非走了进去。
两人在一条长椅前停了下来，那条长椅就像是一个木质的刺猬，只是上面扎满了玻璃碎片，可想而知当时运送那份文件的专员在这个位置到底会有多恐惧。
即使是混血种，也很难面对这种堪比天灾的情形。
“那位专员就在这个位置吗？”林旭自言自语着，他注意了一下四周，这个位置基本上算是火车南站的中心位置，基本可以说除了言灵·刹那和时间零，正常混血种都不太可能逃出这个场景，而那位专员的言灵也不是不朽或者青铜御座这种能够硬抗玻璃碎片的增幅言灵。
他的表情有些晦暗，心里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那位运送资料的专员。要是自己没那么执着，这位专员或许也不会死了？
林旭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兄，能让我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吗？”
芬格尔倒吸了口冷气，“这个......”
“我可以出钱，古巴那边也得用美元吧。”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过了几秒芬格尔略显无奈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师弟啊，你出钱也没用啊，我能找到空置的摄像头已经尽力了。”
林旭抿了抿嘴，觉得自己这样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下一秒芬格尔的声音又重新活跃起来了，贱兮兮的说道，“师弟，虽然师兄没办法让你直接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师兄我能帮你翻译一下。”
“翻译一下？”林旭愣住了。
“师兄在唇语这方面也颇有造诣。”
听着芬格尔洋洋得意的语气，林旭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心说师兄你还真的是多才多艺啊，他摆正心态，缓缓吐了口气，“多少钱？”
“老板大气！”远在古巴的某条败狗开心的搓着手。
......
“结论很清楚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没有人能从雷蒙德手里抢走资料，资料遗失是在他身亡之后，而且就是在那之后几分钟内。”诺诺说。
“为什么是几分钟内？”
“雷蒙德的血被人踩了一脚，这个脚印刚才被你摄入了摄像头，血迹很模糊，那是在血刚流出来的时候踩的，现场虽然脚印很乱，但是只有这个脚印靠近雷蒙德。雷蒙德是有经验的专员，即使避险也不会丢掉资料。所以，就是这个人在崩塌发生后的几分钟内从雷蒙德身边偷走了资料。”诺诺说，“而且从脚印来看这是个脚步很虚浮的人类，一个纯人类在这种地方必然紧张，所以他必须选择最近的出口逃走。c2出口，就在你右手边。在那里我们应该可以找到更多信息。”
“明白。”
“现在你是在模仿那个人的行动，奔跑到c2出口边，但是别用你的极速，他没有你跑得快。”诺诺说。
楚子航以自己的中等速度开始奔跑，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情境，一边跑一边自然地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一个偷了东西的小贼的紧张心情。
学校的“ss”级任务，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小贼偷走了资料？
他在c2出口前猛地刹住，外面就是停车场，摄像头照出两条深黑色的车辙。可以想象那辆车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惊慌，一辆马力绝大的车，它的轮胎因为高温而发软，偷走资料的人因为过于紧张而把油门踩得很深，才会留下这样的车辙。
“你们男生都懂车，剩下的不用我再帮你啰。”诺诺在听筒里咯咯地笑，“会长大人辛苦了，我带着你的妞儿进山去玩了。”
楚子航一愣，微微点头，“谢谢。”
“哦，还有一种感觉，但是不太靠得住，仅供参考。”诺诺说，“当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这个人就站在你现在的位置，一直没有移动。他一直从雷蒙德的死看到那个小贼偷走资料，那个小贼显然也看到他了。小贼的脚上沾了血，一路脚印到这里打了一个弯，说明他在这里看到了什么让他惊奇的事情，那应该是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这个人留下的痕迹很少，所以我说不太靠得住。我只是综合刚才你传过来的所有图像，感觉到有个模模煳煳的影子当时在旁观一切。”
林旭沉默了，他回想着芬格尔的转述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说雷蒙德死的时候那个家伙在暗中窥视，那么不就意味着自己在北京分部偷看资料的时候，那个家伙也在？他想着那幅场景，呼吸有些压抑。
那个人......那条龙站在自己的身边偷偷窥探，随时都可能像是杀死雷蒙德一样，一拳打碎火车南站，以一种制造意外的方式来杀死自己。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将自己带进地铁一号线，却又让“人”把自己送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穿了自己的本质，所以拉拢？
还是有其他什么理由？
林旭有些想不明白，一个个疑惑就像猫爪子一样抓挠着他的心脏。
“怎么了？”苏晓樯看着男友的脸，有些茫然，上厕所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表情就变了？不会刚才自己说话说太重了吧？苏晓樯惴惴不安，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发脾气。
“好像是肚子吃坏了。”林旭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双手按在腹部，表情微微抽搐。
苏晓樯松了口气，连忙摆了摆手。
“那你还不去？”
“这不是征求领导意见吗？”
“领导准了！”
苏晓樯露出嫌弃的表情。
林旭起身走入洗手间，将门锁好，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部纯黑的手机，在输入栏内打出一行字。
“有什么龙类能引发一场大地震吗？八级。”
嘟的一声，那边的苏恩曦光速回应，林旭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专门等着自己问这个问题。
“大地与山之王。”
林旭扫了一眼上面的字样，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混乱，不过手指依旧镇定灵巧的打出了第二个问题。
“就是火车南站，你发给我的那个视频，你觉得那可能是龙王做的吗？”
“......”
“龙王没事敲碎火车南站干嘛？闲着无聊练拳击是吧？”
“所以真的只是地震？”林旭又问。
“毫无疑问就是龙王啊。”
林旭满头问号，心说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我问你是不是龙王干的，你跟我说龙王没动手的动机，我问你是不是地震，你又跟我说的确是龙王干的。你确定你不是吃饱了撑的估计跑过来恶心我？
林旭在心里不断强调自己要冷静，继而发出第三个问题。
“所以动机是什么？”
“你们那个专员携带的资料里面有什么东西跟龙王有关呗，还能有什么理由？”
“不过他也真能跑啊，居然一直跑到你家这边才弄死这家伙。”
林旭沉默了，他觉得对面的enxi大概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自己，这条龙其实是在追自己。可这完全说不通的吧，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晚上行动的位置在润德大厦，7:00，要不要去你自己考虑。”
“谢谢。”
苏恩曦看着屏幕上的字样，忍不住勾起嘴角，满脸尽是得意。
“长腿说的这个变态挺好交流的啊，果然这个长腿就是逊啦！”她大大咧咧的，将设备转向润德大厦内的一个摄像头。
画面上，一个身材消瘦的麦当劳大叔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暗金色的眸子逐渐褪去金光，化作寻常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