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留意竹肃的目光，也知道竹肃定然是有事要问他，便抬起头来，对上竹肃的眼睛。

“萧大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既然他已经这样说，那竹肃没有必要再绕弯子了。

“方才我们在幻境之中，见到了止水学宫的四象宗师，离苦禅。”

准确来说，只有竹肃见到了。在那个像是梦中梦一样的场景，竹肃不确定孤云慕是否也看见了。

孤云慕只是喝着茶，并未表态，似乎他不愿过多谈及曾经在幻境之中发生的事。

“离师叔？”

江遥愣了一下，目光懵然，看着竹肃的眼睛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离苦禅，离师叔？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而且离师叔用得是掌法，也从未听说过他会用什么幻术。”

“那四象宗师的功夫是真的。”

离苦禅于掌法一道，登峰造极。若连竹肃也一起瞒过去，除非是另一位四象宗师。只是除了离苦禅之外，凭着赤手空拳能接近四象宗师实力的，屈指可数。

“可是离师叔应当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萧大侠不是也说是幻术吗，没准是那幻术让萧大侠以为是离师叔呢。”

江遥辩解说道，止水学宫的确没有修炼过什么幻术，他也只听说离苦禅那一套伏魔金刚掌厉害。这像变戏法一样的幻术，又能有什么用？

“我并未说离苦禅一定与我们所中幻术有关，相反，他带我们出了幻境。”

这是实话，只是竹肃对离苦禅并没有什么好感。既然离苦禅以慈悲为怀，为何为放任他师弟沦为杀手。纵然离苦禅避世不出，笑菩提作恶多端，也是有辱师门，离苦禅却能无动于衷。

江遥听了，低头沉思。就算离苦禅是幻术所化，没有道理会引导竹肃和孤云慕离开幻境。止水学宫的人他也不是每个都认识，对于在止水学宫的两位四象宗师，他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甚至那位名扬天下的止水剑，他一次都没见过，若说起来，恐怕也只能抱怨一句，止水学宫是实在太大了吧。

“我出来之前，并没有得到离师叔要出远门的消息。”

他原本就是从密令中看到暗楼计划围杀竹肃，才匆匆出来，自然无暇留意其他。离苦禅真的出来也也说不定，而且离苦禅既为四象宗师，行踪飘忽不定也是正常。

怀雍武林大会是为了破天经，破天经又与离苦禅有关，离苦禅会来武林大会也很正常。

一切勉强还能说得通，就是离苦禅一个四象宗师，亲自来武林大会，是不是显得他们止水学宫有些欺负人。

李长胤坐不住了。

“一个武林大会，四象宗师也来了，看起来这的确是武林中难得的盛会。”

他在尧山上长大，没见过世面。

“若真的是四象宗师，我一定要与那位前辈切磋一番。”

看着李长胤跃跃欲试的表情，竹肃便忍不住在他头上浇一盆冷水。“你师父便差不多是四象宗师的境界，你那么想要与四象宗师切磋，不如回尧山打赢了你师父再说。”

“那可不行，怎么能打师父呢。那可是欺师灭祖，做了是要遭雷劈的。”李长胤连连摆手，回想起师父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便觉得脊背发凉，他还想多活几天。

江遥笑出了声。“就你这样子，还想和离师叔打，离师叔用一只手便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被江遥嘲笑，李长胤更不服气。

“那我们两个比划比划，我看谁吧谁打得满地找牙。”

他们两个极容易岔开话题，孤云慕咳了一声，撂下茶杯。

“幻术不过是蒙蔽视听的戏法而已，必有依据，绝非凭空捏造出来的。”

竹肃回头看他，将孤云慕困在梦里的那些场景，也萦绕在他心中。那些困住孤云慕的心结，亦有迹可循。

他在想什么孤云慕不知道，孤云慕只是淡淡说道。

“幻术，不过是戏法的一种，欺骗目光，神智，让我们相信而已。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有一部分是假的。那位四象宗师，却八成是真的。”

“何以断定？”江遥有些激动，站起身来。

“我相信竹兄的眼睛。”孤云慕说。“竹兄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嘴也很毒，但对于武功，应当不会判断错，若竹兄说是四象宗师，那应当不会有错。”

“可离师叔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江遥带着疑惑辩解。

“我只是相信竹兄的眼光而已。止水学宫现在虽为江湖第一门派，其下门众，反而比之前更为驳杂，就如我一样。而且你现在应当也无法断定，那位四象宗师还待在桑阳止水学宫内。”孤云慕说。

江遥哑口无言，孤云慕说的很有道理，他对于止水学宫还有许多事都不了解，甚至还不如孤云慕。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说这些也不是办法。”李长胤往前挪了挪凳子。“不如我们去武林大会吧，反正只要他在这里，那个用幻术的总会找上门来。”

他指着竹肃，说得有理有据。

竹肃拨开他的手，“你师兄因为幻术受伤，你倒是轻松。”

“那我有什么办法，他自己都要信长孙忧那小子的鬼话。”李长胤说。“再说，他一直向着将我带回尧山去，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先走一步，先到武林大会去。”

他伸手想拿点心，便被竹肃敲了手，悻悻收手。

“这次武林大会，是怀雍的那个，那个温家举办，门派开到都城，还要在都城举办什么武林大会，温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吃不到点心，李长胤语气待在些幽怨。

“没什么来头。”

江遥刚想回答他，便被竹肃抢先一步开口，却看见竹肃神色淡漠，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

“你开玩笑吧，这可是国都，而且他还能请这么多门派过来，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背景吗？”

对于这种八卦，李长胤根本不想放过一点点的线索。反正吃不到点心，就只能听点八卦满足一下了。

“之所以来这么多门派，不是因为温家，而是因为我身上的东西。”

竹肃不冷不热的说道，就算迟钝如李长胤也应该反应过来，这次武林大会的目的，也只有决定破天经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