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准予出宫对李妍而言简直是喜从天降,她思念着身怀六甲的姚芳草,也想见到张真,和她说说心里话。
刘彻安排卫士暗中保护着李妍,又命常融与王弼二人随身伺候,并时刻将她的情况及时告知。
李妍乘高轩车马回到家中,见姚芳草一切安好心中自是欣喜,她将宫中带出来的一应礼物悉数交付于她,其中亦有李延年的一部分。
“二叔来信说小妹今日回家果真就回了。”姚芳草笑脸盈盈,柔和的目光轻轻从李妍身上扫过,美丽端庄,娇俏可人,能够入宫随驾,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二哥哥还说了什么?”李妍娇滴滴地轻声询问,脸上晕着一层绯红,羞涩得简直快要挂不住。
姚芳草掩嘴笑了笑,见她情窦初开不太习惯索性避开这个话题,问道:“小妹这次回来住多久?”
“我也不知道。”李妍摇摇头,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想起戚夫人的故事便毛骨悚然,回到皇宫更怕会迎来一场噩梦,但好像自己已经陷进去了,无法抽离。
姚芳草见她心事重重不免有些担忧,但想想她有天子宠爱,宫中又有李延年照顾,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难,便舒了口气,为她准备了可口的饭菜,让她放松心情。
回到家中后李妍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夜里与姚芳草闲话,即使是一个人睡也没有那么害怕,只不过细长的枕头她压根没拿来枕,而是搁在床边抵御野鬼侵袭。
翌日,李妍往严助府中拜访张真,许久不见甚是思念,严府还是旧模样,没有多大变化,上一次来时,是张真儿子严回病重。
李妍登门时正遇见张真出门,她打扮成儒生模样,身边仅仅跟随着一位书童打扮的侍女。
张真出门一眼便认出李妍,搓了搓眼简直不敢相信,惊讶道:“妍妹妹?”
“真姐姐!”李妍甜甜的叫了一声,展露笑颜,明媚亲和。
张真听到她的声音,激动地与她相拥,喜极而泣:“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张真拉她入府,进卧室倾心交谈。
“落魄少女与大汉天子花前月下约定终生,真是妙哇!妹妹快同我讲讲!”张真单刀直入,一脸痴相,好奇极了。
李妍侧了侧身,娇声细语:“没什么。”
“好妹妹,你快说说嘛!”张真焦急地看着她,向她撒娇卖萌,自从李妍入宫后,她便脑补了许多美丽生动的画面,简直比任何说书都精彩。
李妍想转移话题,见她一身儒生打扮,不免好奇道:“姐姐这一身打扮是要做什么?”
张真忽然起身,呀然一惊,“险些忘了正事!”
她正欲拔腿出门,注意到身边的李妍,打量了两眼,决定带她一起去浪荡一番。
张真将李妍带到卧房,翻箱倒柜给她找了一件浅青色的儒生长袍,以帻束发,将她打扮成儒生模样。
“我呢一会儿要去鸿儒学舍听董公筵经讲学,此人名气极大官家子弟莫不驱从,我儿今后要开蒙受学,我且替他寻觅良师,妹妹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张真给她整理袍衫,传唤侍女为她束发,一番拾掇下来,李妍便被打扮成俊俏的儒生。
“鸿儒学舍是什么地方?”李妍此前并未听过有这么个地方。
“是陛下赏赐给董公的宅邸。”张真解释道。
李妍听罢只觉得世间万物甚是微妙,尤其是与天子相关的一切,更是变得很微妙,这种微妙恰恰是源自她与天子之间感情的联系。
装扮完成后,张真右脚向前抬一步,身子微曲往前一倾,学着儒士的模样向李妍拱手作揖,言道:“贤弟请!”
李妍憨笑不已,学着她的动作,躬身揖礼,言道:“哎,张兄请!”
“哈哈哈!”
二人装腔作势互相逗乐,大摇大摆地出门,顿时原形毕露,不像儒生像流氓出山。
出安门大街,一路游园赏景,山环水绕,云烟袅袅,翠柳拂堤,彩鸟掠过水面,留下浅浅的涟漪。鸿儒学舍依山傍水,杏花丛开,虫鸟鸣涧,犹如世外桃源,风景独好。
学舍内香炉升起袅袅云烟,恍惚间似跌入仙境,舍外童子二三人,或迎宾侍立,或从事洒扫。张真昂首挺胸,步履沉稳向舍内走去,李妍见她忽然间庄重异常便跟着她做足腔势,以免让人看出端倪。
学舍为一堂两开间,舍外门牌镌刻“鸿儒”二字,李妍定睛一看,心有所感,博学者为鸿,至于儒想必是这位董公乃儒家一派,“鸿儒”二字便可以看出他深厚的儒学造诣。
李妍幼时便从张真和长者口中获悉,天子尊奉儒学,礼遇儒士,但令她疑惑的是,既然这位董公为博学鸿儒,为何没有跻身庙堂,而是栖身草野?
张真见她凝神端详着门牌上面的“鸿儒”二字,便知她心存不解,便悉心向她解说:“这位董公名叫董仲舒,广川人氏,元光年间,天子下求贤诏征召天下贤能求治国方略,董公献举贤良对策,率先提倡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天子对董公学问颇为惊讶,一连策论三次,并在他的倡议下尊扬儒家学说。”
听起来是个才华横溢的能人,然李妍心中仍旧困惑,因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朝廷没有重用,而是让董公流落在此?”
张真歪头一笑,直言不讳道:“这可都是你男人做的好事!”
李妍乍一听没明白,等她反应过来时,臊得脸红心跳,低了低头,羞涩难掩,旋即娇嗔道:“姐姐你说什么呢?”
张真眨巴着眼,偷偷看了李妍一眼,觉得她可爱极了,于是嘟了嘟嘴,继续为怀才不遇的董仲舒鸣不平:
“我听说曾有一次长陵高园殿和辽东高庙起火,火势蔓延十分严峻,董公重病在身不顾自身安危向天子上书建言,希望天子反躬自省,广施仁政,平息上天的愤怒,天子不但没有采纳董公的建议,反而勃然大怒,我听说原本要将他斩首,但后来不了了之。这次大火董公上书劝谏未果,天子转头却把丞相薛泽免官,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妍暗暗一笑,在她的印象里天子时而轻狂,时而优雅,性格张扬而又活泼,这种“甩锅”的事情他的确做得出来。
董仲舒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景帝时曾任博士,讲授《公羊春秋》,深谙儒家经书义理,并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创新,以《公羊春秋》为依据,将阴阳五行学说及宗教天道观相结合,吸收法家、道家之长完善儒家学说。
及刘彻御极,征召天下贤能共商国是,董仲舒应召接受策论,他面对着眼前年轻的帝国最高统治者没有小觑之心,相反从他浓厚深邃的眉眼中,捕捉到光明,董仲舒心中为一震,他看得出来这位少年天子悟性极高,天资聪颖。
董仲舒滔滔不绝地向他陈述韬略,他听得丝丝入扣,引以为荣,满心欢喜。天子需要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来指导国家机构的运转,而董仲舒的出现正为此而来。天子接连三次策问,董仲舒一一回应,解答少年天子的困惑——
第一次策问,董仲舒陈述巩固大汉统治的基本道理。第二次策问,董仲舒提出治国理政的大政方针。第三次策问,董仲舒解答天人感应的问题,史称“天人三策”。
刘彻惊叹着他的才华,但最终只采纳他的建议,并未重用其人,这源于董仲舒尊奉圣王之道的傲骨与节气。董仲舒蓦然回首时,渐渐看穿天子的面目,他表面上尊奉儒学,实际上只是利用儒学笼络人心,骨子里却崇尚严刑峻法,实际上他也是这样做的,任用法家出身的酷吏张汤便是最好的例子。
圣王之道察纳雅言,君臣有序,等级分明,为君者从善如流,广施仁政,行王道,教化万民。天子的做法显然与他的宏愿背道而驰,董仲舒不愿意为了仕途官声违背自己的毕生夙愿,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本着大义凛然的精神匡正大道,这条大道追根究底便是纠正君主的过失。
君主掌握天下大权,一言一行影响巨大,倘若无人匡正君主的过失,而是任由过失继续下去,则后果不堪设想,天下黎庶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董仲舒敢为天下先,极力主张“君权神授”稳固君主统治的同时,仍不忘以□□义限制君主的权力。
做人不能不讲道理,更不能不讲政治,但董仲舒偏偏是这样的另类,他为天下人建言,不愿为一家一姓服务,限制君权这一点无疑触犯天子权威,故而不得重用。
长陵高园殿和辽东高庙起火后,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刘彻对此十分忌讳,董仲舒身染重疾,听闻此事后顾不得自己身体,坚持上书天子,直言上天发怒示警,希望天子返躬自省,以平息上天的降罪!
刘彻非常恼火,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但他终究是理智的,董仲舒是个大雅之才,杀了他会让天下才子寒心,于是将怒火吞回肚里。董仲舒虽逃过一劫,但“上天降罪”这个说法得掩盖过去,刘彻贵为一国之君,总不能批评自己的国政方针,只好找替罪羊。
丞相,百官之首,辅佐皇帝,总理全国政务,现在上天示警,必定是丞相处置不当,有失偏颇!刘彻下诏将丞相薛泽免官。
人有时候不怕自己遭罪,但害怕连累旁人。董仲舒一次上书惊天地,天子一顿操作猛如虎,丞相薛泽做了替罪羊,董仲舒深感惭愧,不敢贸然进谏,但作为有担当的鸿儒,他并未停下匡正君主过失的脚步,一直笔耕不缀,传播学问。
学舍内堂前开敞,置屏风帷帐,分段卷起,系帷组绶垂于末端,以作装饰。堂中铺设大幄,董仲舒坐于幄内床上,床前设案台,幄外宾客分两列就坐,宾客者中无论官绅儒士皆慕名而来,趁着董仲舒筵经讲学,纷纷赶来拜见。
李妍随张真在末端就坐,放眼望去,宾客如云,熙熙攘攘,皆为男儿,这才领会张真乔装改扮的用意。
外间不断有人进入,李妍回头看了一眼,席位所剩无几,张目视前,只见大幄内董仲舒仪态端庄,举止儒雅,谈笑风生,他头戴进贤冠,衣宽袖深衣,深衣为大袖,宽大的袖身袂与袖口袪组成大袖的胡状,效仿牛垂胡之形设计,寓意君子有比德之美。
席下宾客有人起身侃侃而谈:“予观董公三统、三证论,有所谓性三品,圣人性善,小人性恶及中人之性。夫荀孟有云,性非善即恶,不知董公因何得出性三品论?敢请赐教!”
董仲舒面容舒张,徐徐道来:“夫圣人生而性善;中人之性,可善可恶;小人生而性恶,故而需要行王道教化;此为性三品论。予私以为孟曰善,荀曰恶皆以偏概全,譬如研学者,有潜心修学造化万民者,有谋取功名利禄者,或有投机取巧贼比秦高者。人生而无知,其性无常,然而无出三性者。是故君子性善宜治理穹苍,小人斗肖之性理当服从治理,中人教化从善。”
李妍听得入迷,但听来听去,性善也好,性恶也罢,其实无非围绕着如何对待性恶者,但如董仲舒所说,性恶者难道就只能服从治理吗?
但这样的疑惑不止李妍才有,席下立即有人驳问:“董公言及小人斗肖之性理当服从治理,然而董公何以断定小人?其依据准则是什么?”
顿时哄堂大笑,有人指出:“既是小人,自然是做出伤天害理举动!”
驳问之人挺胸笑道:“没错,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确是小人,可判定伤天害理之事乃执法者刑事,治理小人者亦是执法者而非圣人君子,说到底性之善恶与否本身并无大碍,行端坐正即为君子,纵法乱常即为小人,如何治理小人乃执法者专职,与君子无关。”
“原来兄台竟是法家不成?”堂下有人诘问道。
“我非法家之人,不过是单纯地以为,若论治理更宜法家!”驳问之人答对道。
“如你所说,当今天子崇儒不崇法有失偏颇?”
驳问之人撅嘴露出一截傲慢不屑的笑容,不愿搭理。再争论下去恐有诽谤朝廷的嫌疑,董仲舒急忙和稀泥:
“予只谈学问,不议其他,诸位点到而止。”
堂下又有人起身站立,批驳议论:“当今天子崇儒不崇法,难道廷尉是摆设不成?”
言论之大众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廷尉张汤是典型的酷吏,法家代表,天子重用他,无疑代表着他重用法术。
这要传出去不怕被灭九族?
张真听罢触目惊心,紧紧依偎着李妍,柔弱的语气说道:“妍妹妹你可得给我作证,我可没说过任何不敬的话!”
李妍摸摸她的脑袋,也用柔弱的语气回复道:“姐姐也要给我作证,我也没有说过任何不敬的话。”
张真蹭了蹭她的脸,软软的,糯糯的,光滑水嫩,堂下依旧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法家善断,不避亲贵,有何不可?”
“亲亲者者,人之常理,古者刑不上大夫,顾忌的是朝廷体面,暴秦用法严苛,天下离心向背,莫非还不值得警惕?”
众人争论不休,免不了扯到当朝国法大政。
“看如今,除宗室,刑大臣,非亲即贵,一旦决狱毫无生存之机,用法严苛,远王道,弃人伦!”
李妍寻声望去,中有宾客锦绣袍衫,立于堂下,面目清秀,年纪轻轻尚未加冠,想来非富即贵,他有这般感慨也就不足为奇了。
前排有宾客好奇此人身份,不免交头接耳,询问道:
“此人是谁?”
“隆虑公主之子昭平君,天子亲外甥。”
乖乖!
李妍与张真相视哑然一笑,天子的亲外甥居然公开内涵天子,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隆虑公主与天子刘彻一母同胞,早年间王太后与馆陶公主为加强合作,约为儿女亲家将隆虑公主嫁与馆陶公主之子隆虑侯陈蟜,馆陶公主逝世后陈蟜于母丧期间淫.乱,事发后自杀身亡而国除。
李妍不由想起恶行斑斑的江都王刘建,衣冠禽兽的吴克羣,草菅人命的赵有权,这些非富即贵的人怙恶不悛就该严刑峻法!她只想给天子竖两个大拇指:陛下威武!
想着想着,李妍心里便升腾一股无名火,忍不住起身回怼他道:“天子重儒家如何?重法家又如何?”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清秀小生面目庄严肃穆,犹带气势,故而十分惊讶地看着李妍,刹那间仿佛忘记今日争辩何物,堂内鸦雀无声。
张真惊讶地看着她,旋即拽了拽她的衣袖,李妍见昭平君一时无言答对,便回了神来,注意到张真的紧张神态,四下里又被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心中顿感慌张,忙不迭地坐下低沉着脑袋。
张真啧啧称赞着:“妹妹,你对陛下也太好了吧?我都羡慕死了!”
李妍双手掩面,耳根通红,扬言:“才不是因为他!”
张真见她害羞模样越发想挑逗,“那前面有那么多人说法家儒家的,妹妹怎么不帮着说一说?”
“他们只管说好了,与我何干?”
“那陛下与你何干?”
张真反将一军,李妍不再多说,脸涨的通红,脑袋快要沉到地底下,张真急忙将她搂住,脸上笑成一团。
局面一片混杂,席下宾客争论得面红耳赤。董仲舒陷入沉思,对于法家学说他不是不了解,相反,他很看重法家治理天下的实际效果,一条一例,有章可循,但让他排斥的原因却在于法家量刑问罪,严苛繁琐摒弃“人之常情”,但今日之辩,也给他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
常融王弼将鸿儒学舍发生的事情据实禀报,经由宦者令传达给天子。刘彻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先是打心眼里唾弃蠢外甥昭平君,在得知李妍出言维护自己后,心中狂喜,一晚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如果这个时候李妍在身边,他一定要抱住她热烈地亲吻她,可是她不在。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左右睡不着,干脆起身命宦者令传唤李延年。见不到李妍,见见李延年也好!
“现在?”宦者令如鲠在喉,大晚上的传嫔妃侍夜还说的过去,这时候传个黄门过来……
“快去!”刘彻催促道。
宦者令急忙出门传唤李延年,半夜被叫醒的李延年也很迷惑,一路上宦者令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李延年这才沉心静气。
刘彻披了件外袍坐立床头,李延年照礼向他问安,刘彻朝他勾勾手,示意他到自己床上来与自己同卧。
“奴不敢!”李延年立刻匍匐在地,磕头不起。
刘彻耐心劝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李延年跪在一旁,说道:“奴婢身份低贱,岂敢与天子同卧?”
刘彻当机立断,命令道:“朕让你睡你就睡!”
李延年仍是不敢造次,说出自己的原因:“奴恐有辱陛下圣名,万死难辞其咎!”
刘彻不以为然:“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朕不管!”
李延年见天子心意已决,只好从旨,与天子同榻而卧。
夜已深,刘彻睡意全无,饶有兴致地询问着李妍的旧事:“延年啊!你跟朕讲讲妍儿的事,从小到大,朕都要听!”
李延年微微一笑,顺势说道:“奴家住中山,排行老二,上头有兄长名为广利,父亲生下小妹不久后阖然长逝,母亲尤善歌舞,家族长老唾弃母亲倡优出身,在父亲去世后将她赶出家门,后来母亲改嫁他人生下小弟李季,因着母亲倡优出身那户人家也看不上母亲,为了将我们兄弟姊妹拉扯长大,母亲便卖身张府,小妹也跟着母亲去了张府。”
忆及心酸往事,李延年便忍不住落泪,刘彻深有感触,因而哀伤道:“她一定受了不少苦!”
李延年擦了泪,继续说道:“我远赴长安后也能收到几封家书,最后一封家书是小妹写的,那时候她还未及笄,她会认字会写家书,实在是惊喜!我幻想着她长到哪儿了?出落成什么模样?后来我转念一想,小妹出生时正是桂花香飘十里的季节,在奴婢的家乡房山西涧的桂花开的最好,小妹出生那年桂花香飘几百里,长者言说有神女临世。当时有一老翁路过家门说是讨水喝,后来看了刚出生的小妹一眼,问过姓名,得知小妹取名妍初,就说妍者,美丽慧巧也,初者,始也,美而始不可隽永。后来父亲将小妹名字去初,改为李妍。”
刘彻听得津津有味,回味道:“朕就说嘛,妍儿绝世无双,原来是仙子坠入红尘!”
妙哉!
刘彻心中暗喜,分外思念李妍,脑海里亦回想着李延年的话:李妍初,她曾经用过的名字!她的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宝贵!
李延年也没想到自己诉说家事会越说越离谱,但好在天子并未在意。
二人促膝而谈,漫聊彻夜,一个愿意吹,一个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