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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北方有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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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六年五月廿一,刘彻诏命太常行册封仪,卯时起,李妍起床沐浴更衣,焚香祷祝以示虔心。

日渐升隆,司服伺候更衣,挽同心髻,缀珍珠步摇,着深衣式朝服,内衬“乘云绣”素纱单衣,曲裾深衣彩袖花纹,衣襟缠绕下身形成紧身裙,曲裾下摆增添蓬张的缘,描绘花瓣,犹如盛开的喇叭花,长裙曳地有飘逸凌空之美。

素女青娥二十人殿外排列两行,永巷令率宫娥七人入内伺候,宫娥欲为她上妆点脂,李妍推辞拦下,嫣然笑道:

“我自己来吧。”

宫娥闻言收手,李妍轻扫蛾眉,胭脂染唇,绘梯形唇妆,宫娥辅缀白玉耳珰,装扮容颜,再对照菱花镜,端庄秀美,不免欣然诚悦,稍时中宫长御拜见。

李妍率先见礼,“妾身敬问皇后贵安。”

“娘娘安。”长御见礼再拜,奏请道,“吉时已到,请夫人移驾。”

长御躬身伸出掌心,李妍搭在她的掌心,登上油壁香车,车内以油涂饰,芳香阵阵,四周垂挂幔幕,常用于崔妆迎婚及贵族女子代步车辇,车速平缓,素女青娥侍立两旁,驶向中宫。

李妍下得油壁车来,长御及永巷令一左一右陪侍身侧,及入中宫,素女青娥立于殿外,内朝命妇在外迎接,陪侍入殿。

待听得一声传唤,李妍心下丝丝紧张,暗暗深吸一口气,玉足轻抬登入中宫殿门,椒房殿大殿内,内外命妇密如崇林左右罗列成阵,身披彩罗绮绣,粉墨装饰,花容姣好,无数双眼静静地凝视着李妍,远远看去恍如花团锦簇。

李妍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帝后二人正坐堂前,皆深衣大袖,卫皇后衣珠襦,戴凤翎,华贵端美,与君临席并坐,再看天子,袀玄深沉,神采奕奕,气质庄严内敛正递给她深情无比的眼神。

但见李妍纤纤细步而来,卫皇后不免心有感伤,忆起当年风光,十里红妆,美如画中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天子,授玺绶,收册文,接受百官朝贺,那一刻真是万千荣宠惊叹不已。

她怅然地暗暗瞥了刘彻一眼,他的双眼温情脉脉,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看起来那般英明神武,神采飞扬,只可惜他的瞳孔里再也没有了自己的身影。

卫皇后缓缓看向李妍,只见她眉目如画,婀娜多姿,宛如世外仙姝,心底划过一丝悲凉,自己好像得到了世上最尊贵的东西,也好像失去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刘彻眼神发亮凝视着李妍,见她纤纤细步款款而来,步摇随身摆动,黛眉一舒一张风情绰约,她的身影,她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都美得无法形容,他渴望透过那双明媚柔澈的眼睛直击她的内心世界,访一访那浑然天成神秘莫测的灵魂。

太常唱赞,音如钟罄,高亢激昂,云:“跪——”

李妍福身朝拜:“妾身李妍拜见陛下,恭祝陛下千秋万年!”

刘彻眼眸布满星辉,神色欢喜,柔声道:“夫人请起!”

“谢陛下。”

李妍起身后,太常再唱,尾音悠长:

“复——”

李妍遂又福身再拜:“妾身李妍拜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千秋无虞!”

卫皇后脸上挂了笑容,温声道:“李夫人请起。”

太常继而宣读册封诏书:

“阴阳谐和,天地合序,中山女弟李氏,温婉淑德,蕙质兰心,虔恭中馈,娴雅端庄,承太后慈诏,册为美人,使使持节兼太常行仪授绶。妇道承姑,诚奉长乐,克隆堂基,潜畅阴教。”

李妍福身再拜:“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匆忙起身阔步至她跟前,执手相看,领她坐于自己身侧,李妍举目而望,堂下内外命妇顿首朝贺,齐声相祝:

“恭喜李夫人,贺喜李夫人。”

声如鸿鼎,又似百鸟齐鸣,李妍看着乌压压堂下跪成一片的人群,百感交集,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有体会过居高临下被众生捧着的感觉,这种忽然间置身顶峰的感觉让她有些仓皇。

刘彻握了握她的手,揽她入怀,转头吩咐道:“都平身。”

内外命妇再拜,齐声道:“谢陛下!”

太常行仪结束后,李妍登上刘彻的车驾与他同乘回到鸳鸾殿,下车后李妍驻足殿前,看着“鸳鸾”二字愣了愣,似有所思。

刘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殿前醒目的“鸳鸾”二字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深沉热烈的爱意,他拥着她,贴着她的耳边,问道:“喜欢吗?”

李妍耳尖感受到他的气息臊了臊,脸颊微红,耳边犹想起他的话:鸳栖于池沼,鸯必必从之,主夫妇之道。

“嗯。”李妍嫣然一笑,慢条斯理地看向他,双目如炬,贵不可言。

刘彻满意地笑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脸上溢满笑容快要堆不下,“朕陪你进去看看?”

“好。”李妍应下,跟随他入殿,自那日献舞后便忙于应酬册封典礼,都来不及好好看看鸳鸾殿。

鸳鸾殿门户众多,皆壮丽精巧,殿门外宫娥黄门十五人侍候,雕刻着珍禽异兽,有猛虎搏斗,有虬龙盘踞,宫殿之上通阁道,可行车马,殿阶镶红,壁带金制,间以玉石,清风徐来,发出清脆声响。

殿内门户敞开,如万家灯火通明,其内香木为椽,椽端以壁为饰,门扉有金色花纹,崭新可观,乃修缮后添置,萦绕迂回,正殿雄峙,室内回音响亮,色彩缭乱,墙壁勾嵌着玉石。

曲室迂回深远,内室深长暗淡,东厢隐秘,西厢安闲,曲拱高悬负载殿顶,似繁星缀空,斗拱参差高险,绘有灵芝图案,寓意长生不衰。八壹中文網

简室内书简云集,帛书居多,简牍次之:诸子典籍如《五行》《老子》《明君》《十六经》《称》等;六艺典籍如《二三子门》《系词》《衷》《谬和》等;术数《五星占》《天文气象杂占》等;天文历法及阴阳五行《出行占》《阴阳五行》《相马经》《卦象图》《“太一祝”图》等;军事兵书《刑德》《驻军图》等;方技《合阴阳》《十问》《天下至道谈》等;医学养生《房内记》《养生方》《养生方》《胎产方》等。

李妍轻轻扫过繁多书目,只觉得眼花缭乱,但也好奇为何他会赏赐这么多书给自己,该不会觉得自己蠢笨需要多读点书吧?

“陛下为何赐给妾这么多的帛书?”

刘彻倒腾着帛书,想找一些书目出来给李妍,听她这般好奇,不免解释道:“学问无遗,勤能自见,这些书大多数朕已读过,尚有一些书朕没读过。”

这么说来他是自己要读的。

李妍暗暗一笑,倾身看着倒腾书简的刘彻,问道:“陛下怎么将后宫当成读书之地了?”

刘彻抬眸直视她片刻,藏了笑意,从书简里找出一本,兴致盎然地走到李妍跟前,故意将书目递给李妍看,打趣她道:“有些书朕一个人读来没意思,想和夫人一起读?”

李妍定睛一看,“《房中记》”赫然映入眼帘,将她羞得没边没际,顺手扯开方帕欲遮羞容,娇嗔道:“陛下……”

刘彻见她娇俏可爱的模样喜不自胜,宦者令领黄门二人入内移步上前,将驻军图铺开,以便刘彻阅览。

驻军图三色彩绘而成,两层平面一层绘制军事要素,二层绘制地理要素,李妍细细看去,图内清晰地描绘着山脉、河流、民居地、军队驻地以及防线等。虽然她不太懂军事,但她知道他一定是个行家。

刘彻凝望着驻军图,嬉皮笑脸一扫而空,神情逐渐严肃庄重,李妍默默地站在他身旁,这样严肃庄重的他也别具风骨,深深吸引着自己。

浏览完简室,二人便移步神明堂,这里也是刘彻极为看重的地方。神明堂外设有高大的阙门,门上一只铜鸟迎风而立,李妍摸了摸那只铜鸟,构造精巧细腻,栩栩如生,于是问道:

“陛下这只铜鸟可有什么寓意?”

刘彻笑道:“青鸟引路,朕才能如愿与真人相见。”

原来这只铜鸟象征着他能与神仙相见。

李妍努了努嘴,沉思片刻,刘彻见状好奇道:“夫人以为青鸟有什么问题?”

李妍盘了盘脑袋里的知识,说道:“妾听说过凤皇来仪,乃百鸟灵瑞之最,没听说过青鸟。”

刘彻沉闷半晌,凤凰于飞,百鸟之首,主灵瑞,恰如其言。青鸟为西王母特使,摆放了这么久也不见真人仙踪,看来十有八九是自己祭拜错了,不过也不能拆了万一惹怒真人,降罪处罚可如何是好?

“夫人所言极是,朕打算重修神明台,更造一只更大的铜凤。”刘彻笑了笑,铜鸟已铸不好拆毁,搞不好得罪真人,降罪处罚。既然铜鸟不灵,只好换一换,试试铜凤灵不灵。

“妾只是随口一说。”李妍颇为惊讶,她完全想象不到天子神奇的思路,本来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会深究,这让她瞬间进一步了解了刘彻,他对神仙很痴迷。

刘彻轻轻抚了抚她的肩,伏首蹭了蹭她柔软的脸,倾心说道:“朕若能与真人相见,一定不会忘记夫人!”

言下之意:有好处朕一定不会忘了你!

他的话听起来既好笑又很感动,至少他的心意是真实的。

李妍低头委婉一笑,抱了抱他,她试着亲近他,了解他,不止于肌肤之亲,更有灵魂的交叠。

阅罢神明堂复向紫房观望,紫房外有复道相勾连,房内则储藏着刘彻最爱的宝物:七宝床,杂宝案,厕宝屏风,列宝帐。

正殿左右各设偏殿,分别放置编钟、排箫、琴、瑟等礼乐用器及商周时期青铜器;另一偏殿则放置博具、犀角、珍珠、玉石、金饼等皆为嫔妃私库所有,凡天子赏赐皆有造册登记,李妍逐一览阅,所书木纹犀角象齿一笥,白壁一笥笥,珠玑一缣囊,金一千斤云云。

李妍随手拨动琴弦,音色俱佳,横瑟于膝前,双手并弹,宛转悠扬,刘彻拍手称快,品评道:“诗曰,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如鸢飞至天,鱼跃深渊,圣人之德,明于天地也。”

李妍莞尔一笑,没想到他对音律研究这么通透,能言善道,有独到的见解。这让她感到惊喜,他不仅是发号施令的皇帝,也是个懂得鉴赏音律和舞蹈的知音。

“瑟有大小之分,与舞相伴有调和之美,古有素女鼓瑟,黄帝闻之哀伤,破瑟为二十五弦,声声掩抑,崔人哀思。”李妍介绍着音律,他听得认真,面露喜色,眼睛里亮着光,那是道看着她才会有的明媚之光。

正殿内摆放着青铜灯具,缸灯,连楼灯,豆形灯,其中一盏造型生动的青铜雁鱼灯吸引李妍的注意力,雁鱼灯周身铜铸,状似鸿雁回首衔鱼,雁冠绘红彩,鱼身施翠绿彩,墨线漆彩勾勒羽鳞。

刘彻见她趣意正浓,命黄门点燃雁鱼灯,李妍对着灯罩吹气,火光跳跃,仿佛雁鱼狎弄。

“把灯吹灭,雁和鱼是不是就会动了呢?”李妍脑洞大开。

刘彻将灯罩的两片弧形板左右转动,利用灯罩开合将风隔绝在外,任凭李妍怎么吹动都没有反应。刘彻伸手将雁鱼灯取下,递给李妍:“接着。”

李妍接过沉重的雁鱼灯,身体晃了晃,刘彻伸手为她托住灯底,对她说道:“试试晃动它。”

“哦——”李妍双手使力摇动灯身,雁腹内似有液体流动,但不知是何物。“雁鱼灯腹藏何物?”

她的脑海里瞬间蹦出来舂室戚夫人的茶壶,倒出来的茶水一片鲜红,像极了鲜血。

咦——

一想到这里,李妍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浑身不自在。

“是水。”刘彻从她手里接过雁鱼灯搁置在地上,继而将雁鱼灯拆卸成雁颈、雁体、灯盘、灯罩四个部分。

李妍看得痴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雁鱼灯拆个稀碎,看起来怪恐怖的,有种大卸八块的感觉。

刘彻拉了她的手,李妍蹲下身子,听他解说:“雁鱼灯雁颈与鱼身相通,灯罩左右转动既可调节灯光强弱,还能遮挡强风吹入,待灯光点燃时,导入雁体腹内,雁腹内盛水将烟雾吸收,不会呛入口鼻。若是遇着没心肝的人想吓唬夫人,便会在雁腹内注入它物。”

他勾了勾唇,抬眼含笑打量着李妍,只见她眼神躲闪,无地自容,恨不能寻缝钻进去。

当日在舂室被吴丙陈梦好一顿捉弄,实在是丢脸!

不过刘彻的这番话却让李妍心有动容,他借着雁鱼灯的构造来点醒自己,这说明他对自己很上心,充分了解自己恐惧的来龙去脉,并且心里牵挂着。

自她恐鬼受惊后,刘彻便将吴丙陈梦捉弄她的事情查探清楚,所谓茶壶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让她害怕的是戚夫人事件本身。

“谢陛下体恤。”李妍芳心渐许,向他敞开,刘彻情动如是,二人唇儿渐近,李妍突然想到些什么,中断了这次亲吻,追问道:“陛下,吴丙陈梦二人现在何处?”

刘彻直勾勾地看着她,先是掠过一阵悲伤,继而略感好奇:“罚没掖庭。”

李妍将身子凑近他,央求道:“陛下可否将她们交给妾身?”

刘彻眼皮微抬,只见她神色异常,一副憋着大招的模样,莫名有些喜感,温婉动人的她,娇俏可爱的她,都让他喜欢得近乎疯狂。

“都依夫人。”他伸出食指轻刮她的鼻翼。

李妍抱着他暗暗欢笑,她的确憋着大招,因为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将吴丙陈梦二人好好戏耍一番。

夜深人静,槐香飘荡,榴花如照,鸳鸾殿寂静无声,寝殿内刘彻与李妍相拥而眠坠入梦乡。

刘彻熟睡后身体倍感燥热,将被子踢开,李妍浑浑噩噩间感到身体微凉,攥了攥刘彻的衣袖,他一个猝不溜地翻身将另一手甩在李妍的肩头,她误以为有鬼在抓她,吓得惊叫起身:

“救命啊——”

刘彻瞬时惊醒,猛然起身,传唤道:“来人!”

宦者令领侍从人员急忙入内,皆以为刺客来袭,吓得满头冷汗。

灯光点燃后刘彻凌厉地扫视四周,确定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旋即看向李妍,她额前恶汗涔涔,惊魂未定,想来是做了噩梦。

“退下!”刘彻喝退众人,宦者令迅速领侍从人员出了寝殿。

刘彻抱了抱她,轻抚着她的后背,笑了笑:“戚夫人有什么好怕的?她做鬼也不是吕太后的对手,吕太后让她半颗脑袋也赶不上!”

哈?

李妍惊呆了,他明明那么重鬼神,更何况死者为大,今晚说出的这番话却这么直率?

“陛下也不忌讳着点?”

毕竟戚夫人死的那么悲切,李妍想想便有些后怕。

刘彻不以为然:“忌讳什么?朕说的是实话。”

在他心里,唯有吕太后和窦太后会让他高看几眼,戚夫人压根排不上号。

男人的思维和女人总是存在差别的,李妍也看明白了,他虽然敬重鬼神,痴迷神仙,但是也分三六九等的。

她似乎也想明白了,他赐给自己那些书的用意了!不过那些书他说他读过很多,应该不止吧?如此说来其实他是一个真正博学多才的人!

李妍犹想起鸿儒学舍那日的议论,儒法之辩,真是耳目一新,再垂眸看向刘彻,灯光掩映下,轮廓分明,李妍伸手轻触他的眉眼,实际上他浓眉大眼,英俊中透着几分威严,一撮短须给他威严的脸增添了几分幽默。

李妍感到心乱如麻,推了推刘彻,他将她整个抱住,枕在自己胳膊上,修手轻抚她的云鬓,睡眼惺忪,沉声说道:“新妇是要见公婆的,明日还要早起去给太后请安,朕陪你去。”

他已飘入梦乡,李妍低声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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