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弦歌殊不知道的是,真正令子静如梗在喉的,便是他知道玉佩的事情之后,却不曾当面向自己问起半句,他定然是听了兰慕心说的一些话语吧,所以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愿听她当面解释一句。
如此这般不闻不问就此拂袖而去,其实是南宫凌沣不敢去听,不敢去问。因为有邢素兰与张千的那段感情在前,他已不敢再听相似的话第二次。
而在曹子静看来,这种难以解释的情怯,却成了一种自负。原来所谓的海誓山盟,其实也抵不过那一份早就存在心里的疑虑。
若是深爱,又岂会这般轻易放手?漫说自己久病在床,就连湘云殿的大门都很少踏出。便是平日里,他又怎可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搁置于深宫中,如此漠不关心?
再有宫中最近也是热闹非常,皇帝接二连三的宠幸了几位新进的嫔妃,便是子静终于卧床,到底也会从宫人们眼中探知一二的。他夜夜招幸嫔妃,甚至一夜春风几度,只言片语,便足以让子静心碎无法言语了。
她不敢想,那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想必也会如抱着自己亲密一把,喜笑颜开的抱着其他的美人吧?那些欢愉,却是自己从不曾给过他的。
这样一想,原本就灰败的心便冷到不能再冷。
连曾经有过的想要去解释清楚的想法,都被断然否决了。
心内只有清晰的一句,想清楚了这一句,子静却觉得自己渐渐坚强起来了。他既然不爱自己,那么自己如何能不自爱?
她,原本也是有气节的女子。
就这样吧,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便请忘了我吧!若干年后,自己也许亦会如柳妃一般,默默的躺在深宫的一个角落里,等待最后的一刻。
只是,这最后的一刻,自己断然不会想要见到你。
陛下,你亲手折断了自己对你渐长的爱意和信任,我们之间,便到此结束吧!
时近响午,丽阳开始炙热的笼罩下来。乐昌和玉梅早就出了一身的汗,宫女们围着她们举着白色的汗巾子,又褪去了外面的那件薄罩纱衣。
饶是这样,亦还是香汗淋漓。
南宫弦歌立在松林中许久,眼见子静一直躲在那茂密的紫薇花园里,园子边围着的常青树把她的身影挡住,自己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了许久,最后忍不住走下去,他想要看的清楚些,哪怕只是她脸上的神色。
徐致在身后跟着,一路给他拂开林中低矮的灌木丛。两人一路走下来,花园已经近在咫尺,但还是没有看见子静的身影。
“难道是中了暑气?”想到子静雪白没有血色的脸,皇帝不禁心急起来。这样一念之下,人早已飞奔了下来。身后的徐致,一路紧跟着,走的跌跌撞撞。
待四下寻找一番,终于寻觅到那个身影时,南宫弦歌才找了一处浓密的树丛,将自己掩了起来。徐致给他拨开草丛,好让眼前的视线更加宽阔开朗。
待四下寻找一番,终于寻觅到那个身影时,南宫弦歌才找了一处浓密的树丛,将自己掩了起来。徐致给他拨开草丛,好让眼前的视线更加宽阔开朗。
脚下踩着软软的草地,雨水浇灌过的花土,肥沃松软异常。南宫弦歌脚下的黑色金丝绣缎鞋子陷下去,软软绵绵陷下寸许来深。本是悄无声息,不知为何,一颗心却怦怦直跳。
原来子静只是立在原处,双眼微闭着,倚在大树旁边。将身上的绿色香纱罩衣褪了下来挽在手中,露出一身粉色的长裙,人是纹丝未动,那目光依旧一瞬不瞬望在那花树上。
其时风过,正吹得落英缤纷,乱红如雨,数点落花飘落在她衣袂间,更有落在她乌亮如云的发髻之上,微微颤动,终于坠下。
南宫弦歌这样痴痴看着,心中已是犹豫了起来。却突然闻到一阵幽幽香气,非兰非麝,更不是寻常脂粉气。
不禁仔细看去,只见子静目光凝视着花园中的一束紫陌花,那花开得正盛,艳华浓彩,红霞灿烂,衬得周围之下皆隐隐一片彤色。
她那一张脸庞直如白玉一般,并无半分血色,却是楚楚动人,令身后的群花亦黯然失色。
隔得这么近,他分明看清,子静瘦了,也憔悴了。美丽的眼睛深深陷进去,眼窝处有淡淡的清淤之色。
一瞬间,他很想拨开了草丛走出去,将她拢入自己的怀里。子静,朕,其实也每天思念着你。
即使你对朕的感情只是朕的十分之一,只要你肯说,自己已经不再追忆过去,朕还会如过去那般对你。不,朕会更加珍视你。
但这只是一瞬,瞬间过后,他又觉出心头的不甘与难堪来。一侧目,只觉心底汹涌如潮,却始终不能幡然醒悟。于他来说,这般冷落病中的她,其实心中可曾有一刻好过?
驻足许久,而脚下最终还是踟蹰。许久,觉出自己并无向前的勇气,于是低叹一声,最后还是折转了身子,慢慢走了出去。
这一出来不远,便正好碰上了四处寻找子静的乐昌。小公主许多天没有见到父亲,此时自然是迎头抱住他的腿,甜腻腻的大叫了一声:“父皇!乐昌好想你!”
这一叫,自然把闭目伤神的子静给惊了起来。脚下一虚,人便斜斜的就要倒了下去。
“小心!”南宫弦歌回头一看,正好瞧见子静就要摔倒在花丛里,喉间顿时紧了又紧,干巴巴的逼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乐昌抱着他的双腿,只恨一时迈不开步子,子静病体虚弱,在太阳下晒的久了,眼前一阵虚花,到底还是就势倒了下去。
皇帝见状,连忙哄着劝着扳开乐昌的双手,徐致连忙从旁边将公主接过。南宫凌沣则一阵风似的急急快步跑了过来。心中一时有些悔恨的发痛,一躬身便抄手将子静抱了起来。
这一拥,才知道她又瘦了不少。倚在自己怀里,轻飘飘的犹如一只玉兔一般轻盈虚弱。
南宫弦歌贴上她的面颊,只觉凉冰冰的,大太阳低下,他顿时觉得后背一阵沁骨的寒气,冷汗都顺着脊背滚了下来。
徐致在旁边立着,见皇帝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苍白的没一丝血色,蓦得回过头去:“朕的马呢?”
这时见他连眼里都透出血丝来,心下也乱了方寸,忙着人去牵出马来,一面赶紧令人去寻了太医,立马去湘云殿候着。
这面南宫弦歌抱着子静上了马背,疾驰向湘云殿而去。一同前来放风筝的宫人太监们见此,赶忙跟在后头奔了回去。
一路上,皇帝心中懊恼的不行。怀中紧紧拥着子静,嘴里恨的直要咬出血丝来。到了湘云殿中,便扬声高呼了几下:“快去传御医!快!”
大殿中原来值守的宫人猛然见了圣上到来,手中抱着人事不省的贵妃,慌的连请安都顾不上,四处散开去布置忙活了起来。
南宫弦歌急急走近了寝殿,将子静平躺放到了床上。口中尚且啜着气,心跳如鼓,双手却抚上了那沁出晶莹汗水的脸庞,这一摸,自己先惊掉了大半的魂。
凉冰冰的,没有丝毫的人气----子静安详的躺着,双眼紧闭,睫毛卷曲的扑下来,似失去生命力的细瓷娃娃一般。
他瞬间感到胸腔间都要溢出鲜血来,一向镇定的手脚轻轻打着颤,摩挲着扣上那洁白细腻的皓腕,直到感受着那细微跳动的脉搏,这才将一颗就要蹦出来的心放了回去。
南宫弦歌自己也是初通岐黄之术的人,扣上脉搏,才知子静只是心悸无力,加上暑气上攻,一时血虚,这才昏了过去。
宫娥奉上热水,皇帝伸手接了巾子,自己亲手给她拭去了脸上的冷汗。他忽然又一次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
那味道,正是从子静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自己手上,刚才保过她的手指上,也已经沾染上淡淡的香气。深深一吸,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熏透了。浑身感到一阵放松,心情也奇迹般的愉悦起来。
就在此时,太医们赶了过来,南宫弦歌想起子静的身体,一时便起身站了出来,宫女们放下帘帐,取了丝线过来给太医悬丝诊脉,查看病情。
徐致气喘吁吁的赶到时,湘云殿已是一片死寂。满宫几十号奴才都跪在地上,皇帝的脸冷的就要凝结成冰片。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躬身立在一旁,众人脸上都是惊恐不安。
这是皇帝自登基以后,第一次因为后宫纷争而出动禁卫营把守宫室。
徐致领命,立即下去安排。临出门时,到底眼睛偷偷嘘了皇帝一言。只见南宫弦歌端正的坐着,脸色淡然,一动不动,瞧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那目光虽瞧着手中的何首乌膏,眼睛却是瞬也不瞬。
他心中猛的一沉,继而一咯噔,知道皇帝素来喜怒不愿形于色,唯纹丝不动若有所思时,已经是怒到了极处,只不知道这回,会如何收场,
不多久众嫔妃都先后赶了过来,一进殿,见皇帝正襟危坐,脸上毫无表情,不由的都吓了一大跳。潘淑妃因为有着身孕,坐着肩辇最后一个赶到,见到满殿的嫔妃,一时也呆住了。
徐致迎了上来:“淑妃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商议。”一面走着,一面用手在她面前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
淑妃会意的轻轻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臣妾给陛下请安!”淑妃不惊不忙,向皇帝躬身行礼。
南宫弦歌脸色不变,拂袖指了旁边的一张椅子道:“淑妃不必多礼,坐吧!”
这是他给她唯一的礼遇,其他的嫔妃都站着,齐齐望着淑妃那个已经明显凸出来的肚子。各色的眼光,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在潘淑妃的身上拂过。
南宫弦歌的眼神逐一在每个人身上扫过,他脸上的表情冷淡,似乎对正在寝殿中昏睡的贵妃并不太多担心。望向诸妃时,眼神也是平淡的,不含太多的喜怒,就这样,静静的一一看过,谁也不多停留一下,而后,便收回眼光,继续看着手中盛着何首乌膏的黑色檀木盒子。
殿里一时安静到极点,不知为何,诸妃却陡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汗沁沁流了满身。
天子的目光里渗出一种怒极之后的杀意,即使他面目如常的端坐着,空气中还是不可抑制的传出阵阵血腥味来。
良久,淑妃见皇帝没有发言,不得不陪了小心翼翼的笑容,躬身向前问道:“陛下,您召集臣妾们过来,不知有何事要商议?”
南宫弦歌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淑妃。他的眼睛落到淑妃的肚子上,一瞬间,心内也有少许的柔情闪过。
初略算起来,潘淑妃跟在自己身边,也有四年了。后宫中,佳丽虽多,但像她这样端正周全,心思细腻体贴的,并不多见。
南宫弦歌心中菱角清晰,驾驭朝纲多年,有时难免也会将驾御臣工的帝王权术用于后宫嫔妃身上.没有了太多感情牵绊的情况下,他对宫妃的为人便格外看重。淑妃在他身边日子不短,其人如何,他心中是有分寸的。之所以选了她统御六宫诸事,看中的便是她周正的手段与不失良善的人品。
这一刻过后,他心里却渐渐惊疑不定起来。如果,如果……此事真与淑妃也有关,那么,自己又该当如何?
她虽不是子静,自然,自己的心里也再无第二个子静这样摄取心魂的女子。但是,多年的夫妻之情,那些床笫之欢,还有那尚未出生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自己是不是真能如此决断干脆?
自然,他在殿中端坐的这些功夫里,已经将事情的可疑之处一一精心敲过。君临天下多年,他的睿智与缜密不会这般疏漏,殿中所有的宫人之词,还有其他的一些微小细节,所有的证据,都隐隐约约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漱玉宫。
杀淑妃,哪怕是只是缓缓再动手,等孩子一落地,再赐死----这样的话,会将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做到最好。既然她敢向子静动手,自己便有足够的狠心将她处死。
朕要叫宫人知道,但凡与湘云殿过不去,便是公然向皇权挑衅。漫说这般行径,便是想,也是罪大恶极。
他当时心里有过无数的惊怕,仿佛黑暗骤然就在眼前一般。紧紧握住的双手甚至攥出了汗水,而摊开之后才知道,就连后背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遥想当年,就是他率军迎战强敌赫连的大军时,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慌。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惧怕。他怕,怕真的要再度失去她。
因此,追查这下毒之人,并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是势在必行的。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不介意,动摇一两个高位的嫔妃。
但,这主意在自己心中百转千回了数次,最终在眼光落到了那几个有可能下手的嫔妃身上时,想到她们身后所代表的那些世家,想到就此引来的前朝纷争,他最终却是把自己的心肝都给寒了下去。
冷飕飕的,似乎盛夏里突然结起了串串冰凌子,盈盈焕焕的,将这华丽幽深的湘云殿给冻结了个严实。
是啊,眼前的潘淑妃她不是子静,不是能够教自己心神不宁恨不得掏心取肺的女子。但她也是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嫔妃,凭心来论,她对自己,尽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本份。
这样静静看着,南宫凌沣忽然觉得心内这样悲凉,眼前哪怕是如花似锦,江山万里,而深远红墙,碧碧桃花,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纵不如,携子之手,漫卷诗书静立细雨中,且看春水漫梨花。
转眸望向殿外,盛夏的酷暑在院中灼烧的分外熏人。临近大殿的那颗石榴花已经开得略显颓残,花瓣锦簇的外端,有些地方已经发了黑,那花本就灼红如火,这一点黑,直如焚到尽处的灰烬,无端端的夹在翠色的叶间,格外分明。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这般转开去,想了一想,顿觉自己竟然开始无奈起来。
定了定神,转头还是说了一句:“淑妃,你素来统领后宫,今儿个,朕便叫你瞧一样东西,你给朕看看,好好查查,这是哪宫妃子的手笔?”
淑妃脸上顿时色变,徐致接了皇帝手中的盒子递给她,她却一时抖的接不住。看清了那盒子的样式时,却仰面跪了下去:“陛下,这……这是臣妾命人给贵妃娘娘送来的何首乌膏子……这膏,这膏不会有什么不妥啊,臣妾也是每日都用呢!”
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潘淑妃两腿一软,人已经瘫软在地上了。金蝶跟在她身边,赶忙招呼几个宫娥将淑妃在地上扶了起来。
南宫凌沣不想她会这样认了,一时倒真的踌躇起来。其余各宫的妃子们静静看着,一时互相之间传递的眼色已经渐渐变了。
按理,淑妃若真的涉嫌谋害贵妃,自然是大罪,无可宽恕。但,南宫凌沣却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兴师动众的公然审问,似乎有些太过鲁莽了。
是的,自己确实因为一时怒极,所以没有考虑周全。
眼下事已至此,该如何转圜?
徐致眼看着淑妃昏倒当场,无力为自己辩驳,而皇帝的心思自己一时又琢磨不明,不由的急出了一身的汗水来。
时已过响午时分,满殿中的人只怕多半都没有用膳。皇帝只身立着,沉吟不语。眼睛瞟过殿外,举头看了看天色,西斜日影里,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像是叫人要溺毙其中一样。
就在这功夫,寝殿中突然奔出了个人来,南宫凌沣定睛一看,原来是子静身边的那个侍女玉梅。
“陛下,贵妃娘娘醒了!”
南宫凌沣一听之下,不由的失态惊喜。但见他猛然转身,大踏步便往寝殿而去。一众宫妃等,莫不是被他这态度激得一愣一愣。
掀开珠帘,便见子静挣扎着要坐起来。南宫凌沣心中一急,脱口便是一句:“才刚好一点,便这么不安份了?”
这话原是关怀之意,但对于此时的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却变味成了一种异样的薄责。子静适才昏了过去,对于皇帝将自己抱回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乍一听这样的话语,不由的心头又是一阵怯痛。
不安份?自己,在他心里原来就是一个轻薄水性杨花的女子么?然则,自己是不是该以死来表清白?
脸庞转过一侧,那两行隐忍许久的泪水,就此哗啦啦流了下来。心里,到底是委屈的发酸抓狂。
南宫凌沣走近了床边,眼见心上人儿侧过脸去,不由的停住了脚步。你还委屈么?难道,朕在你面前连一个男人捏酸吃醋的行为都不行?抑或者,你根本就不想看见朕的出现,因为那个他……?
不由自主,手中的十指握了紧,胸腔中的郁闷之气,却实在无处发泄。
玉梅怔怔的立在不远处,见主子突然变了脸,一时焦急便不顾礼仪呼了出来:“小姐,您为何不和陛下好好说呢?”
皇帝的脸色青的吓人,回转身便是一句:“你出去!”
徐致得令,赶忙把玉梅拉了出去。
沉默,良久良久。子静只是不断的饮泣,哭的连肩膀都颤抖了起来。那脸庞,却始终是背对着自己。
南宫凌沣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深恨于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难道朕想让你伤心么?你只看见自己的委屈,又何曾为朕想过半分半豪?
走上前两步,她撑在床上的柔夷就在咫尺,南宫凌沣冷了冷心肠,大手将她的朝里的脸庞扭了过来。心里,却熊熊的烧着一把火,那火烧的异常的旺盛,但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曹子静!你回过头来,看着朕!”按捺下心里猫爪一般的恨痒,换了咬牙切齿的口气,手指按上那细腻光洁的肌肤时,心里却猛的抖了又抖。
子静被他强行扭了头过来,双眼却是紧紧的闭着。面上两行泪,显得有些梨花带雨的娇弱。但她的神情却是倔强,不肯睁眼,既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无声对抗也是与自己心底委屈的控诉。
这一来,南宫凌沣帝却怔在了那里,手上的劲也缓了缓,只是一时不肯放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