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送通宵外卖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刚回到出租屋，还没跟豆芽仔说上两句话，人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心有所思，夜有所梦。
最近睡得也不踏实，老是做着奇怪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一个张灯结彩的日子。
其中，也梦到了我爷。
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一直在笑，端着酒杯在人堆里笑。
接下来…
似乎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往外跑。
唯独我…被人放在摇篮里，没人理会。
直到我爷出现，他轻轻地跟我说了句：“好好的…”
猛然惊醒，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屋外沉重的敲门声。
豆芽仔跟我一样，熬了一夜，白天的班也不上了，躺在床上打着呼噜。
“嘭，嘭，嘭！”
就这样的敲门声，愣是没把这家伙弄醒，他也是能睡！
“别在里面装不在，我都听到了！”
也是，豆芽仔的呼噜声比打雷还响，也难怪能在外面听见。
看样子，又是房东大姐过来催租了。
我也不是有意不交房租，赶紧穿好裤子下床：“来啦！”
“赶紧开门！”
房东大姐抱着手，冷着眼睛看着我，撇了眼里面的豆芽仔：
“正好你们都在，赶紧把房租结了。”
房租…
“大姐，我现在真没有，要不再？”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只看她往身旁使了个眼色，顿时就有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围了过来。
“今天交不出房租，你们就赶紧搬走，要是还死赖着，我们帮你搬。”
我合计了一番，估计是抵抗不过，而且…
拖欠人两个月房租，也是自己这方不对。
“您稍等会儿…”
原本不想麻烦强哥的，可这火烧屁股，不麻烦也不行。
电话接通，可直到那头传来电脑音也没人接。
我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估计还在睡觉吧。
连着两个电话的时间，房东大姐终于不耐烦了：
“还行不行？不行就让开，我们自己腾地方。”
这下是真没办法。
“大姐，大姐，不劳您动手，我们自己走。”
要真让他们来干，估计出来之后没有半件能成型的。
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豆芽仔。
我一脚过去，直接给他踹下床。
摔下床之后，他还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问道：“干嘛啊？”
“干嘛？搬家！”
刚睡醒，他脑袋不清醒，懵里懵懂得收拾起东西。
我们这些打工人，哪有什么东西好收拾，无非几件破衣烂衫，一个桶搞定。
该带的不该带的，全部往毯子里一裹，打包好就往外走。
“算你小子识相。”
房东大姐说话不中听，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押金什么的是别想要了，再要的话，估计还得挨顿数落。
“我靠，咱们被人撵出来了？”
背个大包，豆芽仔这才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都要上前去理论一番，被我拦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
“走去哪？咱们还有哪能去的？”
原本碰到走投无路的情况，我还能上工地投奔老爸老妈，可现在嘛…
“走！夹角巷！”
老爸老妈不在深埠，但给我留了所房子，不住白不住！
豆芽仔立马站住身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
“有什么可开玩笑的？反正晚上得开门，正好住那得了。”
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要去你去，我不去。”
“去就去，正好那里二楼还有床。”
摸着良心说，我也怕…
可怕归怕，但是穷，穷能战胜一切。
他看我真的是打定主意，赶紧拉住我：
“那里邪门的很，你不是还说刚死了人吗！”
“两个刘大师都说那里要不了我的命，怕什么。”
“两个刘大师？”
“骗我们烧纸引鬼的刘宝全，还有老刘，刘根生。”
豆芽仔胆小，还在那犹豫，见我骑上电动车，一咬牙，也跟了上来：
“死就死吧，反正死也有你陪着。”
“呸，呸，呸，乌鸦嘴！”
等开到夹角巷，三家店铺没一家开的。
原打算跟何运吉和小慧打声招呼，可惜面馆关着大门。
不过倒也碰上个熟人——警局保安，老张。
他看我们背着大包过来，也挺惊讶，上来就问道：“你们这是？”
我把没钱交房租的事情跟他一说，还把住庆丰当铺的想法一块说了。
他听完立马急眼：
“你们这些后生仔真是胆大包天，那地方是能住人的！？”
豆芽仔也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换什么换，其他地方不要钱啊。”
转头跟张警官解释道：
“没事，我们找先生看过，事情都解决喽。”
“真的？还有先生能解决这的事？”
我说当然是真的，老乞丐的尸体自己也见过。四成那副模样，要不是有先生过来看过，哪敢再往里进？
“倒也是，但你们两个后生仔最好还是别住这，这地方邪门。”
他不说，我也清楚得很！
“张警官，您老溜达到这是？”
“前几天不是死人了吗？我不放心，过来再看看。”
这样说，我倒是更奇怪了。
“对啊，这刚死过人，怎么也没封锁现场啊？”
他笑了笑：“这里头事情复杂得很。”
等我再追问下去，他就半个字也不再说，跟嘴上焊死了一样。
我灵机一动，挽住他的胳膊：
“张警官，上次多亏了，今天好不容易碰上，怎么也得一块吃口饭。”
“不啦，不啦，老婆子在家做好了。”
“不行，您老要不吃，我这心里得愧疚一辈子。”
他赶紧摆手：“哪那么严重哦。”
豆芽仔在旁边玩命给我使眼色，看我不为所动，凑到耳根，小声说道：“你有钱？”
钱，好像是没有，但现在也不管这么多了，先请上再说。
他肚子里，可有庆丰当铺的事！我必须得知道！
一个大帽子扣下，他终于拗不过我，便答应下来：“看你这两后生不错，咱爷孙就一块吃个饭，可不能吃太晚撒，晚上还得值班。”
我向他保证，就是吃个便饭而已。
走出槐化上大路街角，找了个小川菜馆。
门面挺干净，看样子不会太贵，川菜也好下酒，正好把他喝尽兴！
真是天公作美。
刚进店门，强哥回过电话，我也不客气，开口又借五百。
他也没废话，几秒钟之后就发了红包过来。
强哥的人情，怕是欠不完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