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李远清一声冷笑,微微眯起了眼睛:“她那个舅妈当年带着万灵薇离开北平,去给一个老财主做妾,去年那老财主死了,她们母女便让人给撵了出来,她们如今好容易巴上傅云深这一棵大树,自然是绞尽了心思,要去攀龙附凤了。”
“可是小姐,您又为什么要暗地里帮助万灵薇呢?”彩玉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终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不是我帮万灵薇,而是万灵薇在帮我。”李远清眸心透着寒光,低语道:“帮我对付沈新桐。”
说完,李远清顿了顿,她轻轻扬了扬唇,冷声道了句:“即便我要不了她的命,可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官邸。
“灵薇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万太太关紧了房门,来到万灵薇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和女儿道:“妈听说你和你表姐在东山遇险,这是不是真的?”
万灵薇向着母亲看了一眼,低声道:“妈,有人想要表姐的命。”
听着女儿的话,万太太顿时一惊,“是谁?”
“是李总理家的小姐。”万灵薇道。
“李小姐?”万太太瞳孔一缩,小声道:“她为什么要你表姐的命?莫非,她是对傅司令有情?”
万灵薇摇了摇头,似是自己也不明白,“这一次我本以为她的人会劫走表姐,可谁知表姐却还是好端端的。”
说完,万灵薇似是想起了什么,与万太太道:“对了,妈,我让你给我找的药,你带来了没?”
“带来了,”万太太说着,连忙从包里取出了一瓶药片递到了女儿手里,万太太看着万灵薇将那瓶药收好,只问道:“灵薇,你一个姑娘家的,你要这洋人的避孕药做什么?”
万灵薇嫣然一笑,她的眼眸明亮,与万太太低声开口:“这些药,自然是为表姐准备的了。”
万太太闻言顿时一惊,心思一转,已是笑了起来,她的眼底有精光闪过,与女儿道:“妈近日见你姑妈整日里在家拜送子观音,还盼着你表姐能早日为傅司令生个儿子。”
“姑妈这心愿怕是要落空了。”万灵薇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轻语道。
“可是灵薇,”万太太挽住女儿的手,向着门口看了一眼,见那门仍是紧闭着,方才用只有母女两才能听清的声音开口道:“这药虽说吃不死人,可你也要小心些,万一给你表姐吃出个好歹,让傅司令知道,一旦查出是你干的,只怕咱们娘两连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妈,你放心,”万灵薇的脸庞上是十分平静的样子,只低语了一句:“这件事,我还生怕傅司令不知道。”
“你这是怎么说的?”万太太顿时一惊。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表姐在嫁给傅司令之前,有一个革命党的恋人。”万灵薇开口。
“记得,你还说要去打听来着,怎么,有消息了?”
“我们学校里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稍一留意,便全都晓得了。”万灵薇扬了扬唇,道:“那人姓纪,叫纪鹏,曾与表哥是同窗好友,听说当初他被傅司令的人追杀,还在表哥家养过伤,只怕他和表姐便是那时候好上的。”
“那这个纪鹏现在在哪?”万太太赶忙问道。
万灵薇摇了摇头,“这倒没人晓得,如今江北各地都在追杀革命党,据说很多人都逃出了江北,这个纪鹏,说不定也离开了北平。”
“可是灵薇,你给新桐偷偷下避孕药,和这个纪鹏又有什么关系?”万太太不解。
“妈,”万灵薇的眼中有一丝微笑闪过,轻声道:“表姐当初和这位姓纪的先生还曾在戏院幽会过,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也不知傅司令是如何弹压下去的,听那些戏院里的人说,表姐当初还哭着求司令,让司令放了那位纪先生。”
“还有这事?”万太太惊愕不已,脱口而出:“这种事傅司令如何能忍得?老婆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偷情,他岂不是要当场拔枪,杀了那对奸夫淫妇?”
“所以我说我这表姐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对付起男人来,却有的是手段。”万灵薇唇角浮起一丝不屑之色,冷笑道:“有了前车之鉴,她这次偷服避孕药的事被傅司令知晓后,傅司令只会以为她是对那位纪先生眷恋难舍,连个孩子也不愿给他生。”
“灵薇啊,”万太太听着女儿的话,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你在官邸也住了一阵子了,可和傅司令连话也没说上几句,这往后……”
“妈,”不等母亲说完,万灵薇便是打断了她的话,“我在官邸住了这些日子,也慢慢了解了司令的喜好,等他厌弃表姐的时候,便是我出手的时候。”
那最后一语言毕,万灵薇眸心透出一抹精光,只让那一张面孔越发光彩照人。
东山,寺庙后堂。
“叮”的一声脆响,是子弹被取出,放在盘子里的声音。
“好了,子弹已经取了出来,所幸没有伤到要害,你只需在此处静养一些日子,便能痊愈。”身着僧衣的男子为纪鹏将伤口包好,而后将手中的镊子与器械一一收起,与纪鹏开口道。
“多谢大师。”纪鹏裸着上身,伤口处仍是渗着隐隐血迹。
“你不必与我言谢,”僧人抬了抬眉,与纪鹏道:“我与你父亲交情匪浅,你如今落难,我理应相救。”
纪鹏闻言,便不曾多说,这一次,他本想趁着东山拜佛之人众多的时机,好隐身于人潮中来到此处,却不料在山顶遇见了沈新桐。
而当他看见她陷入危机时,他几乎想也未想,便是冲了出去,替她挡下了那一枪。
“眼下外面四处都在追寻你的下落,等你将伤养好,我便想个法子,将你送出北平。”僧人望着纪鹏的眼睛,与他低声道。
“有劳大师费心。”纪鹏声音沙哑,念起自己一走,在北平多年积累的心血便要付之东流,心里不免一阵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