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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初遇凡尘烟火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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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初遇凡尘烟火地(下)

直白的目光自始至终不曾从书生身上移开,挑眉,勾唇,低沉凉薄的声音在空荡的堂内荡开,莫名的寒意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容莫望开口拒绝,红袖嬷嬷已不由分说地把人从角落里拉了过来,伸手往傲狠面前一推,咯咯笑道,“奴家正是这个意思,小望也在我摘月楼里做了三五年的账房先生了,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论贴心体积知冷知热,没人比得上他,定能伺候好您。”

“可我......”天真的书生转头呆呆地看着她,刚吐出两个字,就被口若悬河的嬷嬷将话头截了去。

“这孩子哪儿都好,可就是太闷了些,怕是不能陪您聊天解闷儿,但也没关系,赶明儿呀,嬷嬷从摘月楼里找几个能说会笑的机灵小厮给您送来,保证您天天都有新鲜事儿听——”

“不必,只他就好。”一动不动地拿眼神骚扰了人家半天的神君终于将指尖把玩了半天的茶盅送到嘴边浅啜了一口,却发现已经杯中茶水已经凉透了。于是手腕翻转,澄澈透亮的茶汤尽数倾倒在了脚下打磨如镜的青石地上。

向来高高在上的神君一手支着额角,一手托着空了的茶杯,气定神闲地看向这个和天璇有九分相似的凡间书生,既不说话,也不放下。

莫望也遥遥望着他,紧抿着嘴角,既不上前,也不拒绝。

两人一动不动地僵持着,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尽是波涛汹涌的剑拔弩张。

红袖嬷嬷看看傲狠,又看看莫望,掏出帕子擦擦额角不停渗出的冷汗,执起桌上的茶壶想打个圆场,“这孩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许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八壹中文網

谁料手中的壶嘴刚凑近傲狠手中的瓷盏,这阴晴不定的男人却突然松了手,细腻无瑕的白瓷茶杯直直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砸了个粉碎。

拿着壶的嬷嬷浑身一抖,吓得急急后退半步。方还舌灿莲花的人,此刻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本君也不是谁斟的茶都会喝。”傲狠这话依旧是看着书生说的,不骄不躁,不疾不徐,嘴角上扬,骨节分明的四只手指一下下的敲在案上。

终于,还是无权无势的书生先低的头。说不上情愿,也说不上不情愿,依旧是那副不露悲喜的面孔,依旧是那劲竹般瘦削挺拔的脊梁。一步一步坚定而无声地来到他面前,只拿得动纸笔的葱白手指攀上瓷白的壶柄,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落在某人眼里却莫名显得极尽暧昧,悱恻缠绵。

再抬眸审视看那张乏味无趣的脸,感觉就更奇妙,无论怎么端详都分明是同一张分毫不差的脸,这一个却比那一个好欺负多了。

嬷嬷与傲狠一丘之貉一拍即合,可怜那身不由己的苦命书生,就这么从摘月楼的账房先生变成了傲狠的贴身侍从。

端茶打水清扫庭院,剪烛焚香沐浴更衣,娇生惯养的神君无一不要人家挨个儿伺候着。更可恨的是这人并非雇不起百十壮丁仆从满地,却偏说自己好清静,见不得府里人多语杂,偌大一个府邸,里里外外只让羸弱书生一人打理,摆明了是刻意的刁难。

六月的人间热得连河边的柳叶都蔫儿吧地打起了卷,可谁叫千年丹元的神仙不察严寒,支一张软椅悠闲地躺在院里,看书生忙进忙出热得脸颊粉红,既为这张古板无趣的面孔能如此生动而觉得新奇,也有一种捉弄报复了天宫那位的痛快,幼稚得不像一方神君。

......

山风挟着雨丝吹过竹林,杯中茶叶在水中打了个滚,升起白气氤氲。

“那书生就是天璇留在人间的情魄?”滕遇洋放下茶杯道。

土地点头,神色凝重,“当年天璇星君七魂六魄只剩一枚情魄未净,遂将那一枚情魄放入人间历劫。原本只待那情魄历劫期满收回体内便能飞升太虚,可不知怎么,却正巧便被那傲狠遇到了,当真是孽缘。”

滕遇洋却不以为然,道:“遇到便遇到了,既是他天璇自己的情魄,届时历劫期满,自然会回到他体内,傲狠能奈他何?”

屋外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似乎怎么也下不停,满室潮湿的泥土气息。土地收回望着屋外的目光,眼神中似有些不安,低声叹息,“若真有那么简单,何至于至此地步。”

“此话怎讲?”滕遇洋问。

像是在斟酌什么,土地没有立即回答,沉默半晌,无奈道,“傲狠那疯子,在那枚情魄上结了自己的神印。”

滕遇洋轻敲棋盘的指间停了下来,屋内只剩静谧雨声,静默得诡异。

土地没有察觉对面之人的异样,低头抿一口茶,仍絮絮解释说:“你也知道,神印这东西一旦结了,那枚情魄便是从此沾血带肉地连在了傲狠的元神上。届时天璇星君若要强行将这枚情魄召回,便相当于从傲狠的神魂上割下一块。你不与天界众仙打交道,自然不懂其中世故,要知道,便是看在北天玄帝的面子上,天璇星君也不能让那孽障灰飞烟灭了......”说罢抬起头,却发现方才坐在他对面的人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面前空留一个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愣怔片刻,再低头去看那盘下了许久的棋,黑白两子纵横交错,厮杀得难解难分,早已成了一盘死局。

与此同时,远在青山千里之外的乡间宅屋里,桌上红烛已燃烬一半,融化的红蜡顺着烛身缓缓流淌,又尽数凝固在烛身底端。

“后来呢?”殷离捧着一块糕点小口吃着,等了半晌没听到傲狠继续讲后来的故事,便追问起来。

讲故事的人似乎有些出神,烛火晃动,映着他空洞的眼。殷离等了许久,才听他继续低声道:“后来他便发现,自己的眼睛总是离不开这个书生。”

饮茶时,赏月时,读简时......有时只是写字途中抬起头,忽然发现原本在一旁研墨的书生不见了,心里便立时烦乱起来,好端端一纸俊逸流畅的行书,立时就成了龙飞凤舞的狂草。

“为什么?”殷离不懂。

“因为他喜欢他。”魔淡淡说。

喜欢得为他逆天改命,为他霍乱人间,为他一把火烧了月老的姻缘殿,却唯独未曾好好待他。

“何为喜欢?”

魔笑,“想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送与他,又想让他除你之外一无所有,看到他便觉得高兴,他若看向你便更高兴,他若看旁人一眼,同旁人一笑,便嫉妒得想把他关进九重天里藏起来。”魔说这话时空洞的眼中亮起点点微光,烛火晃动中绚丽得惊心动魄。

殷离哑然地看着他,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惊,最终也没明白他所谓的喜欢是什么。

“他若愿意爱你,便能相安无事,耳鬓厮磨,他若不愿爱你,便互相折磨,至死方休。总归,你不会放他走。”魔顾自喃喃说。

起初作弄他,只因他长得像天上那位不悲不喜的星君,可到了后来,便连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自那日城下一别,广堃一去四五天,再度踏云而来时兴冲冲地告诉他:“这书生确乃天璇星君的一枚情魄。”

而傲狠只坐在院里淡定饮茶,并不惊讶,目光落在远处静静扫地的书生身上,只觉得玩味更加。

即便是神仙留在人间历劫的情魄,千万年来也少见皮囊同本尊这般相像的。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连那没意思的性子都同天璇宫里的那位分毫不差。看着这张脸,便时常忍不住把他当做天璇刁难,可同时心里却又清楚,即便再像,他也不是天璇。以至后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些幼稚至极的刁难作弄,反复试探,究竟是想证明他是天璇,还是想证明他不是天璇。

更令人恨得切齿是这家伙明明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却比天上的神仙更假慈悲,任由他变着法儿地刁难作弄,不喊疼,不喊累,就连脸上都看不出一丝喜怒,活像个没魂的木头,让人恨不得折上两折扔进灶炉里噼里啪啦地烧了。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彼时住在人间的旧相府里,偌大一个宅邸,里外琐事粗活细活全由书生一人负责,他只搬一张雕花软塌倚在院里懒洋洋地看着,等着书生受不了了来跟他服软求饶,却从未等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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