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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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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乱窜于筋络之中的气息,宛若桀骜不驯的火龙。

每一次漫无目的的冲撞,都会给许仙带来极大的痛苦。

许仙声音早已经沙哑,拳架也已经走形。

小师姐通过心湖,分别传给许仙两段经文,一段是静心用的,一段是压制火龙。

她平静的面色终究是浮现出几分担忧,也不知这两段经文,许仙有没有听得进去。

事实上,许仙分神间,也只勉强记住前段。

他内心默默念着那段静心经文,反复几次之后,才稍稍平心静气。

火龙起始于心湖,就一直盘踞在此处,四处冲撞之下,心湖丹壁之上更是伤痕累累,痛楚也多半是因为这样造成的。

在他缓和几分之后,小师姐再次在他心湖之中大喝,传递压制火龙的经文。

许仙依照小师姐话为牵引,压制火龙四处乱撞的趋势,继而迫使它,分成五份。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那团霸道的气息分出一份,驱离出心湖,沿着筋络朝四肢游走而去。

随着那条火龙窜入许仙手臂筋络之中,一股强烈的痛楚瞬间传来。

手臂麻木火辣,血液如同沸腾一般。

许仙分明感受到,那条火龙在钻入筋络之后,剥离血肉灼烧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把身上的血液换成沸水一般。

许仙嘶吼惨叫起来,那只手已经无力下垂。

曹画扇神色复杂,武夫锤炼肉身,本就是极为痛苦的事情,况且许仙铸身境基础还不曾打牢。如今经历这种折磨,也不知能否挺过来。

挺过来倒还好,百利而无害;若挺不过来,只能打消掉武夫这条路。

要是连续纯粹靠锤炼肉身和毅力的武夫路都走不下去,只怕曹画扇心中会大失所望,因为别的路,反而更吃天赋。

多说无益,她也只能提醒许仙,要坚守本心,继续凝神。

少年紧咬着嘴唇,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等稍稍好转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手臂在外的皮肤,也早已变得一片涨红。

他双目遍布血丝,眼眶有血泪淌出。

那条被分割出来的霸道气息,依旧在手臂经络之中滞留游转。

许仙恢复了片刻,这才继续分割火龙。

按照小师姐的意思,火龙大概要分出五份,一份流淌在心腹,余下四份则是分别流转在四肢之中。

许仙琢磨出一些意思,这条火龙大概会长留在自己心湖之中……

对此,也只能苦涩一笑。

好在许仙的适应力极强,忍耐力也比同龄人好上不少。

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继续分出三份,分别牵引至左臂和下肢。

期间,许仙数次有昏迷的迹象,都强忍着撑了过去。

许仙苦笑一声,颇为狼狈。

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对他来说,每一刻都异常煎熬。

他的嘴角正在缓缓淌血,倒不是因为内伤,而是因为每逢晕厥之际,他都会咬着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打起精神头来。

四肢早已经麻木不堪,拳架更是早已经摆不出来,只能盘坐在地。

地面上雨水混杂泥浆,让他狼狈不堪。

小师姐立在他身旁,为其撑伞。

小镇乃是武祖殉道坐化之地,雨水常年混杂着兵家神性,偶尔淋雨,是能锤炼肉身不假,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多余的外力,反而都有可能成为压垮许仙的最后一根草。

许仙听着小师姐的嘱咐,这才知道,五脏六腑的这一关才是最难熬的。

五条火龙,分别游走于四肢百骸,最终会汇聚于心湖之中,周而复始。

天色已经渐亮了起来,雨有了停的迹象。

许仙在休息了很长之后,这才着手于最后一步。

他沉下心去,如同抽丝剥茧一般,于心湖里,引导最后一团霸道火气流淌入五脏六腑。

很快,许仙便体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痛不欲生。要远比之前痛苦数倍。

心腹如同放于火上炙烤一般,少年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

曹画扇眼见着少年躺在泥水里翻滚,捂着肚子无声哀嚎。

曹画扇心中松了一口气,收起雨伞,坐在一旁。

能否挺过来,就看许仙的意志力是否坚定。

一直等到半晌,许仙才停了下来,少年狼狈的趴在地上,身躯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只是时不时倒抽冷气,眉头拧在一处。

火龙在身躯之中走过了一整个完全过程。接下来,便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

筋络灼烧的感觉从未停息过,只是因为许仙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这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曹画扇扶起他,坐在一旁。

缓缓道,“本以为,等你至少打好铸身境的基础后才能感悟拳经本意,没成想来得如此之快。我猜测,多半和你吞下武运有不小的关系。”

吞下武运,算是变相的洗骨伐髓,无形之中拔高了许仙的武道天赋。

实则,许仙的起步条件,要远比一些天之骄子还要高出几筹。

当然,这指的并非是天赋,而是资源。

“放眼玉鼎洲,也鲜有人能在铸身境就能吞下天道武运。”

大道气运,可遇而不可求。好在小镇那次争夺武运有天幕上的儒家圣贤在垂视,不允许有五境之上的修士参与其中,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老怪物会恬不知耻的出手争夺。

“你能走到这一步,至少在起步资源上,已经不输给兵家的先天圣体了。”

兵家圣体?

许仙还是第一次听说。

曹画扇道,“兵家的先天圣体,昔年曾和道种,剑胎等并驾齐驱,都是千年难出一个的天生修炼怪胎。”

只不过相较于道种剑胎等,先天圣体要恐怖太多。自一出生,就受到兵家大道的垂青,自成近乎圆满的铸身境,且体内自带武祖拳意。武夫难如登山的锤炼肉身,对于先天圣体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总而言之,先天圣体才是古往今来最为得天独厚的恐怖体质。

传闻,先天圣体天生自带一部武祖拳经,至于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近乎万年来,几大洲只传在祖剑洲出过一次关于先天圣体的消息,而那位先天圣体不到三十岁便一路突飞猛进到了武夫斩道境。此圣体凭借一双拳,打得同境武夫抬不起头来,纵然是一些斩道境之上的老武夫也不是他的对手,越境杀人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消息传出几年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他是被兵家祖庭请回了祖地,雪藏起来。

可再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关于先天圣体的消息,不难猜测出,那位盛极一时的先天圣体,极有可能是被人暗中打杀了。

每一位先天圣体的大成之后,都能压得一个时代抬不起头来,在他面前,先天剑胎都得矮半个身位,更不要说其他怪胎了。

“自从兵家始祖陨落之后,先天圣体出现的次数就只有一次,甚至连大成都不曾达到就陨落了,按照这样的频率来算,大概至少五六千年才会诞生出一位先天圣体,足见其罕见程度。”

一般情况下,剑胎、道体等出现的时间差大概在一两千年左右。

许仙牙关紧闭,无法发声,只能点了点头。

曹画扇继续说道,“这部拳经之中的本意,要远比当下流行的兵家铸身拳法还要纯粹珍惜许多,等你日后彻底驯服那团真意,可自行体会。”

武祖初始拳经,虽说简练,但门槛极为高。

不然,兵家后世的大能也不会擅自修改这部拳经,将其变得更容易登堂入室。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感悟拳经真意变得难如登天。

不知多少武夫,直四境五境,才能体会到了拳经本意,可实际上到了五境之后,拳经本意便会随着结丹而消散。如此看来,实则锤炼肉身的时间并不长。

所以,在感受到拳意的武夫,会强行压制住自己破境结丹的趋势,以换取更长的熬炼肉身的时日。

小师弟能在铸身境之际就开始熬炼捶打肉身,是一件好事。

等日后到了五境瓶颈,也无需压制太久。

曹画扇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拳意在体内的循环,一日一次,但同样得承受不小的痛楚。不过大可放心,不会像是最初那样难以忍受。”

“有了拳意熬炼,武夫基础会飞快的夯实下来,铸身境基础很快会打得坚实无比。”她顿了顿,神色凝重嘱咐道,“你得记住一点,每逢破境之前先压制一下,不要急于破境,有利而无害。”

许仙有些不解,但喉咙沙哑,却发不出声来。

曹画扇一眼就猜测出许仙心中所想,“即便你认为已经把基础打得圆满了,也同样要停下来等一段时间,至于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仅仅是武夫,其他修士大多也是如此,早已经形成了共识。不过依我猜,应该是为了给查漏补缺留有余地的缘故。”

“这大概是受到昔年中土祖剑洲那位一鸣惊人的女剑修的影响吧,以至于许多人都在追求某一个境界的极致,甚至不惜在这个境界上耗干大部分寿元。我曾在聚窟洲遇到过一位五百多岁的五境武夫,他为了压制自己破境,不惜躲藏在破损的福地之中,五百多年,只为了锤炼自己的肉身。”

“武夫这条路,没什么投机取巧的捷径可走,纯粹熬血气,锤炼肉身,若在这上面耍小聪明,只会让自己成为纸糊的。一个基础无比牢固的五境武夫想要捶杀一位稀松平常的结丹武夫,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想要将每一境的基础都打夯实无比,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至今,曹画扇都没见到过这种人。

“前无古人,后来来者。这种说法其实不太严谨的,前无古人其实挺容易的,但后无来者嘛……谁敢说出口来,就是在说大话,哪怕是三教圣人也说不出来这种话来。”

许仙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曹画扇预期凝重,“小师弟,尽量将每一步都走得扎实牢固,一步一个脚印,千万不要急于求成,否则就像是小病小患,不断堆积,到最后反而成了心腹大患。修道的路很长,不是十几年就能决定的,而是需要上百年上千年的积累,才能看出成效。”

她之所以这样说,实则是担心许仙为了和那个剑场黑衣少女的十五年约定而盲目追求境界。

若是他十年之内,磕磕绊绊走到了武夫五境,届时站在那个天资卓越的黑衣少女面前,后者也未必会高看他一眼。因为磕磕绊绊本身,会给武夫路上留下诸多隐患,势必会影响到日后的成就。

反过来,若稳扎稳打,即便十五年之后许仙不到五境,而是每一个境界都做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到那个时候,即便少女心中失落,但也会高看小师弟一眼。

许仙凝重点头,何尝听不出小师姐的良苦用心。

他心里也清楚,能让李姑娘高看自己一眼,并不是需要证明自己的天赋,而是毅力。

许仙仰头,心中五味杂陈。

果然修道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啊……

熬干了一身精气神的许仙,强忍着困意听完了小师姐的话,等小师姐说完沉默的空当,他再也撑不下去了,眼皮子开始打架。

曹画扇大概也看得出来,起身扶着许仙回到房间里,后者关上门后,仰头栽倒在床上。

等许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曹画扇已经准备好了东西,那匹白马也牵到了门前。

之前她看许仙饮马刷毛既繁琐又浪费时间,后来索性直接送到后街孙家,孙老头常年养了一头驴,在曹画扇洒下碎银之后,后者恨不得将这匹白马当祖宗供起来。

许仙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推开门,便见到小师姐一只手牵着沈鲤。

后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泪汪汪的看着许仙。

“少爷……”

话才说了一半,沈鲤抹了一把眼泪就跑到了灶台,“少爷我给你热热饭菜。”

许仙苦涩一笑。

小丫头也是一觉睡醒,才从曹姐姐口中得知自己要离开此地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沈鲤坐在床上缓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大概有些难以接受。

见到许仙之后,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画扇自然也没有阻止沈鲤,任由她去。

两人赶路速度很快,大晋王朝特意为敢来此地观道的年轻修士雇佣了一条直通齐水大渎渡口处的渡船,耗资不菲,算是赔本赚个人情了。

那条山鲸渡船大概会在半个月后启程,一路上若没有变故阻拦,大概只需要二十几天就能到达齐水大渎。

许仙回到屋里,将之前给沈鲤准备的小包袱取了出来,里面除了装了几套御寒的衣裳外,许仙还在某件衣裳的口袋里塞了几两银子。他生怕沈鲤去了那边不舍得花钱在吃的上面。

衣服放在前堂的桌子上,许仙独自走到灶房。看着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灶口柴火抹眼泪的小丫头,许仙心中五味杂陈。

他蹲在沈鲤身边,抹了抹她的脑袋,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还能再见面的。”

沈鲤嘴角下弯,一味的摇头,大概是在内心里埋怨许仙为什么出门不带着自己,而是要将她一个人丢下。

许仙叹了口气,耐心解释。

沈鲤哦了一声,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她才委屈巴巴道,“少爷,我不会拖累你的,你看我会炒菜做饭,不难吃的,还会缝补衣服的,实在不行也会端茶送水的,手脚可麻利了。”

“少爷是不是嫌弃我太笨,不识字才要丢下我的?”

许仙摇头,“不是的。”

这趟南下之行,对于许仙来说时间已经很仓促了,说是不走渡船水路,五年时间里他自己哪怕日夜兼程也未必能来得及。

若还要带上沈鲤,且不谈会不会耽误时日,仅仅是赶路这一事对于沈鲤这个孩子来说都是一件备受煎熬的时间。

许仙安慰道,“去了我小师姐那边,你可要好好读书认字,那边有个大书院学宫,里面都是读书人,你也得和他们一样多看看书。”

他也不知道沈鲤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不过许仙还是希望沈鲤能跟在小师姐身边,除了小师姐身边更安全之外,吃的穿的也都会比现在好很多。

“我给你准备了几套衣裳。”顿了顿,许仙一脸歉意,“买的现成的,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其实该量量你的身高,亲自买布给你缝制几套的,那样才更合身。”

沈鲤摇了摇头。

许仙笑道,“一套适合你当下穿,另外一套稍大一些,等过两年你再长高一些应该能穿得上。去了那边,可能会有更好看的衣裳,要是我买的这些不合身,你就穿更好看的。”

沈鲤嗯了一声。

“少爷,你这一走得几年的时间啊?”

许仙想了想,“得个三五年吧,要是走得快一些,或许三年就足够了。”

沈鲤埋头扒拉手指头,“三五年,我遇到少爷也才这么久的时间而已……”

许仙嗯了一声,沈鲤来到他家,也才四年不到而已。

“几年时间,过得真快啊……”他不禁感慨起来。

沈鲤默不作声,不知道在低头想什么。

许仙又嘱咐了许多时间,婆婆妈妈说了一大堆,翻来覆去其实也就那么几件事,比如多认字多看书,多跟着小师姐一起长长见识,还有多吃饭好长个子之类的。

可等他说完,还总是觉得哪里疏忽遗漏了,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

至少,多吃饭吃肉这件事,许仙反反复复嘱咐了好几次。

沈鲤自从来到许家,个头就没怎么长过,许仙一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给她吃的不好,有一段时间,他会拿着酒去照妖街换来一些鸡蛋,每天给她吃一个。

后来直到沈鲤吃腻了,也没有丝毫的改观。

直到去年过年,许仙给小丫头缝制新衣服的时候才恍然发现,旧衣服的袖口似乎短了一小截,大概是这个丫头身体长得慢的缘故。

直到沈鲤把饭菜热好,她亲自给许仙端到了桌子上。

小师姐出门买来了几个肉包子,她也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大概装的都是肉包子……

她递给沈鲤一个包子,又‘忍痛割爱’给了许仙两个,剩下的留着自己路上吃。

许仙就着咸菜喝着粥,又塞了两个肉包子进肚,大概也只是半饱。

自从开始练拳之后,他的食量不知不觉大了不少,有时候哪怕是吃饱,再走上百遍拳路之后也会变得饥肠辘辘。

他还记得娘亲以前时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吃面长面劲儿,吃肉长肉劲儿’,其实很有道理的。

吃饭途中,小师姐还问过他身上有没有钱。

许仙误以为小师姐打算借钱,就点了点头,说是这些年卖酒,还是攒了几十两银子的。

小师姐点了点头,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出去行走江湖,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即便不打点关系,吃喝总得开销吧?

练武之人,在五境之前,胃口都出奇的大,锤炼一顿肉身之后,恨不得一口吃下整头牛。

曹画扇倒也不担心许仙胡吃海塞,只是有些担心他日子过得太苦。

许仙吃完饭,有询问了小师姐一些问题,就是昨晚他在地图上犯难的那件事。

曹画扇解释道,“五君山在万年前是玉鼎洲数得上名号大岳高峰,后来被三教圣人削去了半截,也就变得籍籍无名了,商湖更是横跨一洲版图的大湖,这种规模的大湖,即便放在祖剑洲就极为罕见,但现在也比之前小了数倍不止,在那份地图找不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中有很多忌讳和门道。”

“不过有一处地方,那份地图上肯定标注过了,我之前也留意到过,你到时候可以去找找。”

曹画扇缓缓说出了‘灵官’这两个字。

“道家天下敕封灵官三百有余,虽说姓氏难免会重复,但玉鼎洲改姓为陈的灵官,也就只有一位,五君山融入了陈灵官的金身,地图上自然会标注出陈灵官的位置。”

许仙恍然大悟。

其实还有一个位置也能找到镇子的坐标,就是五君山上的那座来头很大的古怪淫祠,不过曹画扇暂时没打算说出其来历。

吃完饭,两人也差不多到了该启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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