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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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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康离开之后,冯晓瑟的心里蔓延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违和感,明明感受到异样,却很空洞,很飘渺,怎么也抓不住。

错杂的思绪其实就像一团凌乱的麻线,如果能够揪住线头,然后顺藤摸瓜,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可是冯晓瑟根本无法理清思绪中的分支脉络,越想越混乱,百爪挠心一般,极为难受。

纠结了好久,依然没有头绪。赌气似的,冯晓瑟一把抓过针线篓子,拿起绣绷,想要做做针线,分散注意力,哪知稍不留神,手指被绣花针狠狠地戳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心剧烈地收缩着,鲜血涌出,在指尖凝成一颗圆润的血珠,滑落在丝绣上。

一道灵光从脑海闪过,一切都仿佛开朗清晰起来:态度,冯子康的态度。

在命途中显现的影像——

普度庵那时,冯晓磬和冯晓瑟同样坠落山崖,不同的是,影像里,冯晓瑟并未有命途中的奇遇,而冯晓磬的腿也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骨骼。

接下来,冯晓磬在筵席上发难,冯晓瑟秉持着息事宁人的心态,将冯晓磬的挑衅忍耐下来,并未与之动手。

也许是冯子康习惯了妻儿的的宽容;也许事情的确在冯晓瑟的宽容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之冯子康并未对此上心。

但这件事无异于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李竹君压抑已久的不满,她认为冯子康不闻不问,冯子康则认为她小题大做,两人开始有了争执,并生出了嫌隙,美满的感情开始有了裂痕,这就给了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

而今日——

冯晓瑟的迎头痛击,却歪打正着地让冯子康联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他不得不正视现实,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位置,不再心甘情愿地过着处处隐忍的生活。

也许,人只要不甘心,就不会放弃希望,就会有奋斗的动力。

冯晓瑟很激动,心仿佛悬在嗓子边上,猛烈地跳动着。

改变了,终于改变了。

在人生交叉点上,冯晓瑟做出了抉择,冯子康也做出了抉择,相互影响,相互叠加。

命途之主说过,命运是一部已经写好结局的书,那么如今这部书某些重要的,却又十分不起眼的情节,已经被改变了。

自看到命途之中预示着未来的影像以来,冯晓瑟的心情从没有如这一刻一般,仿佛是迷路的航船,穿越了风暴之后,找到了亮在黑夜里的灯塔,那种如释重负,那种悲喜交集,实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她想要高声呼喊,又想要嚎啕大哭,激烈的情绪好似火山喷发,快要将她淹没。冷静,冷静,冯晓瑟掐着自己的手臂,这只是万里征途的第一步,非常微小的一步,片刻不能松懈,接下来,要怎么做?

想到这里,冯晓瑟的额头又是一阵接着一阵地发紧,平心而论,冯晓磬并非冯府覆灭的罪魁祸首。她虽然任性,虽然骄纵,但归根到底,是老太爷还有宫里的冯修容犯下了大罪,而她是为了她所深爱的那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推了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冯家一把。

大太太。以她的城府,必定能够调查出探花郎早已有青梅竹马的心爱之人,可她依旧走了冯修容的路子,请陛下赐婚。

忧患之接,必生于自私,而兴于有欲。老太爷,贪心不足蛇吞象,他的贪婪,驱使他竟然向军需物资动手脚,这是连国的根本,哪怕陛下再仁慈,也是断然不会轻饶;

冯修容,她的愚蠢。为了争宠,竟然在宫里行压胜之术,想要置某些嫔妃于死地,败露之后,陛下大怒,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事实是否就真的如同表面所看到的?别的不说,单说探花郎和白刚建,两个对冯府有深仇大恨的人,是怎样的机缘联系在一起?这其中有没有隐情?

李竹君曾经说过,后宫里,不会有意外。同样地,朝堂上,一举一动,都不会是随意的,毫无动机的。

冯晓瑟不由得心头发冷,才刚的兴奋完全变成了焦虑。朝堂、后宫,根本可望而不可即。不要说朝堂之上,后宫之中,就连老太爷,自己这个从未被他正眼瞧过的孙女,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做法,谈何容易。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仿佛一滴水之于湖海,仿佛一颗尘埃之于大地,难道注定逃不脱注定的宿命?

冯晓瑟垂头丧气,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无边的静谧,似乎能够听见时间的脚步,微小而坚定地朝前走着。

秋萍轻手轻脚地走来,端着一盅滚烫的椰汁炖燕窝。她握着汤勺,从炖盅里乘了半碗汤汁,因未注意到冯晓瑟的异样,她笑着道:“六小姐,今儿晚饭您吃的少,这椰汁炖燕窝是小厨房现做的,又香又甜,您一定喜欢。”

冯晓瑟混混沌沌,一时也没留神听秋萍的话,眼角的余光瞥见小桌上的青瓷碗,便下意识地伸手,将瓷碗捧在手里。灼热的感觉刺激着手心,“烫……”冯晓瑟不由得叫了起来。

秋萍见冯晓瑟一面捧着瓷碗,一面喊烫,大惊失色,急得直跺脚:“好小姐,快,快撒手。”

“撒手?”

冯晓瑟恍然大悟一般,连忙将瓷碗扔在小桌上,浓稠的汤汁飞溅,甜蜜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秋萍飞扑过来,握着冯晓瑟的手,细细端详,只见娇嫩的手掌红了一片。她脸上的神色,比自己烫伤了还要难过:“奴婢去拿烫伤膏。”

“无妨,放下了,就好了。”

秋萍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六小姐的手可金贵,要写大字,还要弹古琴,一点伤疤都不能留下的。”说完,赶忙转身跑开了。

冯晓瑟也没有心思理会秋萍,她在深思着才刚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放下了,就好了。

放下,并不意味着放弃改变命运的努力,而是当一条道路堵塞无望的时候,果敢地改变,走到另外一条道路上,重新开始。

既然自身的力量有限,那么就联合兄长的力量,母亲的力量,父亲的力量,抱成一团,力量就会极大地扩张。

也许最终无法完全改变冯府的命运,毕竟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私心,只要保住父母兄长,能力范围内,帮助无辜受牵连的人脱困,就已经足够。

秋萍步子很急,微喘着气:“六小姐,药膏来了,奴婢为您涂上吧……”

冯晓瑟打断她的话:“秋萍,你到太太的房里去,就说我有要紧事,请太太过来一趟。”

秋萍瞅了瞅窗外的天色,犹豫地:“天已经晚了,太太估摸着已经歇下了,六小姐您看……”

“马上去,一刻都不要耽搁。”

冯晓瑟向来和气,素日里也是有说有笑,所以丫头们对她并不畏惧。但是此刻,她的语气森然,双目蕴含着无穷的坚定,气势凌人,不怒而威。秋萍心里发怵,一叠声地应道:“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应该怎么对母亲说?干脆直白地还是迂回婉转一些?总而言之,必须说服母亲相信自己,这是前提。

正当冯晓瑟发愁时,李竹君到了。

她心情不错,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原本因为冯晓瑟与冯晓磬争执而烦郁的情绪,被冯子康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而吹得烟消云散。

见冯晓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耳旁的一缕头发,蹙额颦眉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今日的事情烦心,李竹君便说道:“瑟儿,你就是心思太重。天大的事情,还有我替你挡着呢。何况老爷已经发话了,今儿的事儿,不怪你。”

冯晓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摇头:“一些小事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

李竹君奇了:“哦?不是为了今儿的事儿?那你为何忧心忡忡?”

冯晓瑟对丫头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她掩上房门,请李竹君坐到罗汉床上,又亲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母亲,女儿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冯晓瑟嘴唇抿得紧紧的,那严肃的神情,感染了李竹君,她知道冯晓瑟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极为细腻,言行绝不草率。当下也郑重地:“瑟儿你说,母亲听着呢。”

冯晓瑟坐到李竹君的对面,想了想,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了:“母亲,我要说的事情也许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也许很让人难以置信,女儿想请您,无论如何,先听我说完,哪怕您有满腹的疑虑,也请先听我说完。”

李竹君凝视了冯晓瑟片刻,点点头:“好。”

冯晓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事情要从那一日普度庵进香说起……”

星河在天幕沉醉地流淌。

没有鸟鸣,没有蝉声,只有冷风在静静地吹拂。

李竹君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那深入骨髓的寒冷,一寸一寸,让人无处躲藏。她的脚步漂浮,几乎是踉踉跄跄,每一步,都如此艰难,脆弱,仿佛经历着冗长的岁月,精疲力尽,老态龙钟。

呼出一口气,凝成淡淡的白雾。

熟悉的路,就在脚下,可它又太陌生了,将要延伸向何方?

小径的左旁,有一块平坦光滑的大石头,李竹君便坐在石头上,再也迈不动脚步,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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