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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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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晓瑟放下手里的羊乳,对玉娘说道:“我去懿坤宫看看太后娘娘。”

玉娘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犹豫着,终于还是说道:“娘娘,如今太后娘娘必是歇下了,不如明儿再去吧?”

冯晓瑟暗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事务缠身,抽不出空来,太医院虽然每日都有脉案呈上来,但说的都是场面话,我不去看看,如何能放心。”

文太后重病,朝政,宫务,便全都压在了冯晓瑟一个人的肩上,她几乎是废寝忘食,忙得脚不沾地。

文太后不过三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子虽然算不得强健,但也不是弱不禁风的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了。这一场病,缠缠绵绵的,似乎药石无力了,不免有些蹊跷。

只听冯晓瑟又道:“把赵康叫来,不必惊动其他人了。”

赵康乃是吴双门左圣使的身份揭开之后,他待人处事却没有半分改变,依旧安安分分地做着他的毓秀宫太监总领,伺候在冯晓瑟跟前。

玉娘见冯晓瑟主意已定,知道劝不住,便飞快地为她将乌发挽了个纂儿,在发髻上插了一支穿云海棠花银簪,又忙拿过玄色披风:“是,奴婢这就去叫赵公公。”

夜,很深。

雾气朦胧的暗色里没有几颗星星。

远处的一切模糊不清,只剩下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那些白天枝繁叶茂的树,似乎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兽,仰天长啸。

“娘娘,您慢些,小心脚下。”

赵康在前头提着灯笼,敲开懿坤宫的宫门,一路走向正殿。

这一个夜晚,很静谧,只能听见几人脚步沉闷的声音,好像显示着一丝的诡异。

正殿外头守着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宫女,见冯晓瑟来了,似乎很有些惊慌,“噗通”便跪倒在地上:“给圣母皇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冯晓瑟温声道。

“谢娘娘。”

小宫女连忙起身,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说回头一句话。

这时,一个穿着玄色比甲,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宫女匆匆从里头走出来,朝着冯晓瑟行礼,道:“不知圣母皇太后娘娘驾临,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

冯晓瑟摆了摆手:“无事,我过来看看太后娘娘。”

冯晓瑟边说边朝正殿里头走去。

那宫女紧跟在冯晓瑟身后,说道:“回禀娘娘,太后娘娘吃了药,睡下了。”

冯晓瑟闻言,顿住了脚步,回头打量着那宫女,觉得她面生,便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值夜么?丁香呢?怎么没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

丁香是文家的家生子,一直跟随着文太后嫁入太子府,进宫,是最得文太后信任的心腹,可以说懿坤宫,甚至整个皇宫的庶务,都是由她帮着文太后打理的。

那宫女声音稳稳的:“太后娘娘说人多吵得头疼,便只留了奴婢一个人在跟前伺候。丁香姑姑病了,太后娘娘恩典,挪到后房养病去了。”

丁香也病了?

冯晓瑟眸光一闪,望向赵康,赵康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道:“自太后娘娘患病以来,丁香姑姑衣不解带地照料着,不料半月之前发起了高烧,医女扶过脉,说是劳累疲困所致。”

冯晓瑟每日要劳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丁香虽然是文太后身边的人,但也还是一个宫女,她生病了,倒也不值得禀告在冯晓瑟跟前。

冯晓瑟抿着唇:“赵康,收拾些药材给丁香送过去,让她安心养病。”

赵康应道:“是娘娘。”

冯晓瑟又将视线投向那宫女,那宫女只觉得她眸光中的锐利仿似十二月的寒风,让人心里冷飕飕的。

许久,方才听冯晓瑟和缓的声音响起:“好好伺候太后娘娘,等娘娘身体大安了,本宫重重有赏。”

那宫女的脸上满是欢喜之色:“是,奴婢遵旨。”

进了内殿,扑鼻而来一股浓重的药味,明黄色绣飞凤纱帐换成了素色幕帘,低压压的,让人无来由地觉得有些压抑。

玉娘连忙上前,轻轻撩开笼罩着紫檀木床榻的白底水墨山峦顶帐,昏黄的宫灯下,只见文太后沉沉睡去,她双目紧闭,呼吸短促,面如金纸,瘦弱的手臂露在蚕丝锦被之外,看着像是一截干枯的树枝。

冯晓瑟心中一酸,红了眼眶,两人虽然有着利益的羁绊,但天长日久的相处和共度患难的情谊,却也是十分真挚的。

冯晓瑟弯下身,轻轻地掖了掖锦被,凝视了文太后好一会儿,似是叹息地说道:“咱们走吧。”

那宫女见冯晓瑟带着赵康玉娘离开了,忙又福了福身:“奴婢恭送娘娘。”

出了懿坤宫,冯晓瑟仰头,久久地凝望着天际。万籁俱寂,却不知何处传来一两声虫鸣,为这寂寥的夜色更添两份悲凉。

冯晓瑟脸上笼上一层寒霜:“到长青宫。”

长青宫乃是长恭帝后宫四夫人之一,德妃,如今的德太妃的宫室。

赵康和玉娘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冯晓瑟身上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当下不敢多话,紧随在冯晓瑟身旁。

长青宫。

海棠树影,芙蓉花荫。

长青宫游廊蜿蜒,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说不尽的清秀雅致。

正厅窗下摆放着一张黄花梨大案,案上设着笔墨纸砚,天青色柳叶瓶里供着几枝白菊。南边的博古架上,华丽的摆件皆被收起,只摆了青花象耳双环瓶,青玉灵芝,紫檀嵌玉如意。

镂空雕五蝠捧寿金丝楠木月洞门,门梁上挂着素色帘幕,每隔几步便依次排放鎏金灯柱,灯柱顶端,镶嵌着夜明珠,屋子里被照耀得流光溢彩。

德太妃端坐在八仙桌旁的鼓形绣墩上,一身靛青色滚银边立领褙子,素白绸细褶裙,单螺髻上压一支菱花银簪。她面容清瘦,脸色淡淡的,眉目间却蕴结着两分哀婉。

“不知娘娘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大皇子,先皇太后和长恭帝相继过世,德太妃在长青宫深居简出,几乎不再露面于人前,但即便她变得沉默了,一朝宠妃的气势,还是傲然淩人的。

“本宫想问德太妃借些人手。”

德太妃闻言,秀眉微蹙。

只听冯晓瑟又道:“太后娘娘重病,本宫觉得有蹊跷。”

德太妃默了默,淡声道:“在宫里,太后娘娘和文家有势力,贤太妃和吕家有不少的人手,甚至娘娘手下的容素嬷嬷也是得力的,您为何要来找本宫?”

冯晓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新出的云雾茶香气四溢,回甘润喉:“太后娘娘重病,文家的人手必须在懿坤宫守着。陛下的生活起居,如今由贤太妃照顾,千头万绪,本宫不敢大意,容素嬷嬷和吕家的人手大部分都调到了贤太妃的宝华宫。”

长钦帝的帝位虽然名正言顺,由长恭帝禅让,但他毕竟年纪还小,根基还浅,与手握实权的朝臣相比,实在是太过稚嫩。只能慢慢地磨时间,等着小皇帝平安地长大,平安地强大。

德太妃看似漫不经心地:“娘娘是怀疑有人对太后娘娘下手?”

冯晓瑟眸似寒星,有一股出尘的凌厉:“是。”

德太妃唇角上扬:“你信我?”

德太妃乃是男生光善候李廉的外甥女,而皇家最大的仇敌,莫过于四侯了。若是文太后的病患真是人为,最后保不住姓名,那么冯晓瑟的威望不够,压不住朝堂,文家难说是否会一如既往的忠心于小皇帝,这不啻于断了冯晓瑟的一个最强大的助力。

“是你做的?”

德太妃冷笑一声,不语。

冯晓瑟凝视着德妃,正色道:“我信他。他当初既然愿意将绝壁紫环交给你,便是信你不会背叛他。”

德太妃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想起长恭帝那清隽的容颜,想起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腕,很温暖。

生死人肉白骨的神仙草绝壁紫环就只有一株,大皇子生来带着弱症,而长恭帝身体余毒未清,活着的机会是那么的珍贵,尤其是对于一个手握江山的君主。

可是长恭帝就这么果决地将绝壁紫环交给了她。大皇子以病亡的名义,实则出宫隐居,再没有了皇族显赫的身份,但大皇子还活着,能够看到每天初升的太阳,能够感受到三月里醉人的微风,她已经很满足了。

明知道长恭帝这么做是其实是一种交换,是为了给长钦帝扫平登基的障碍,毕竟大皇子身体再羸弱,终究是长子。明知道对长恭帝的妥协就是对家族的背叛,但看着他浅浅的笑容,听着他话语中对于大皇子的愧疚,她心软了。

他对她,还是有情的吧。

眼看着他越来越虚弱,她心如刀绞。

送别他离去,她灵魂中的一部分也随着他远行。

在这个后宫里,也许从来没有胜利者。

德太妃敛下眼眸:“好吧。”

德太妃交给冯晓瑟一个坠着罗缨的汉白玉玉佩,其上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荷叶:“这是信物。你可以调动我在宫里全部的人手。”

这是慕容清溪的信物,而不是光善候李家的又或是四侯的信物。她入宫,为的是家族,家族需要的,是一枚听话的棋子,而她,却不甘心仅仅成为一枚棋子。十年,她耗费心力,终于培养出了完全忠于自己的人手。

“拿着吧。”

冯晓瑟接过玉佩:“多谢。”

德太妃的声音极轻:“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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