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爷爷、爷爷,都是常年在天子脚下为官的……”苏怡琴眯着眼儿,咂一口酒,这酒很辛辣,比在宫里喝的不知道差了多少。
“恩,原来是世代为官。你是官家女子?可是怎么进宫为婢?莫不是想做妃子,想做皇后,没有做成?”
夜虫慵懒的靠在椅子背上,好笑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苏怡琴,烛光在她脸上投去莫测的阴影,挡住了苏怡琴半边脸。稍稍前倾了身体,夜虫入神的看着女子右侧的脸颊,以及露出的光洁的脖颈。苏怡琴身上似乎有某种魔力,促使着他极力的向她靠近。
“恩。”
苏怡琴点点头,回头对上夜虫猜测的脸颊。咧嘴笑着,阴影挡住了她的表情,但是夜虫看不到。遂及上前,几乎搂过苏怡琴过去,双手捧了她的脸,仔细的看着。莞尔,皱了眉头。
“为什么要伤心呢?难道你不觉得做妃子,并不是幸运;恰恰相反,如今你逃出来,才是最大的幸运。”
声音很温柔,苏怡琴恍惚间,几乎以为是苏怡然在自己跟前。倾身倒进男人怀里,喃喃道:
“怡然,我才知道,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夜虫心里一动,待要再问女子,低头见那人已经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
女人的身子很轻,抱在手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果然皇宫内天下所有的山珍海味,都无法让一个痛苦的女人,变得能够和手中的妃印那样倾倒天下。
轻轻抱起女人,放在床上,夜虫静静的在女人身边守候着。
破晓十分,东方的窗子外透过点点金线,阳光喷薄欲出。夜虫直了直身子,伸个懒腰,这时,身后床内的苏怡琴动了一动。
夜虫闻声看去,见苏怡琴缓慢打个哈欠,如一只苏醒的小猫儿,似乎千年一次的惬意悠闲。
“你的身体在皇宫内被锁住了吗?怎么像从来没动过?伸个懒腰,也这样舒服?”
小二在门外敲门道:“客官,清水来了。”
说完,也不敢进来。只在门外静静等着。
“送进来。”
夜虫也不看苏怡琴,自己也不动。
小二推门进来,看了看床上的苏怡琴,有些要笑,却也不敢,低着头,将脸盆毛巾放在桌子上。出去的时候,一转身,只是偷偷觑了一眼夜虫所在的位置。就头也不抬的走了出去。
夜虫看看苏怡琴,“你先洗。”
苏怡琴白了夜虫一眼,有些赧然道:“你怎么不和他说,我们只是朋友,不是……”
说了半句,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只是觉得小二的表情很怪,一幅以为自己自己和这个男人是夫妻的样子。
夜虫掀了苏怡琴的被子,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难道我不配做你的丈夫么?你看看这华城里,有谁比得上我英俊潇洒,有谁比得上我武功高强?”
苏怡琴一白眼儿,“你倒是傲的很,和他一摸一样。”
一回头,几乎吓了一跳,男人放大的眼睛就在脸前。苏怡琴连忙向后一躲,捂了胸口,问道:
“你干什么?”
夜虫好笑的摇摇头,要解腰间的腰带。苏怡琴脸色蓦然通红,跳下了床,向桌边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会叫的。”
男人已经将外衣解了下来,又继续解了内衣。一身精壮的肌肉,赫然映的屋子里亮堂堂的,苏怡琴闭了眼,一眼见到桌子上的脸盆儿。想也不想,用尽力气端了起来,朝男人身上泼过去。
哗!
赫然是一盆冷水,正扑在夜虫背上,解裤子的手停了下来,男人缓缓转了过来。眼神里满是不可理喻和愤怒。转而,咆哮了。
“死女人!你干什么?”
大步上来,一把攥了苏怡琴的手,箍的生疼。
“啊!”
“流氓!”
苏怡琴一低头,忙转了眼睛,厌恶的挣扎着,甩了左手要打女人。
“你混蛋!流氓!”
夜虫低头,要挪开女人在自己胸前拍打的手,不经意看到……马上明白了原委,蓦然,换了衣服坏笑的表情来,清澈的眼睛里,闪着玩虐肆意的光。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当过那皇帝的妃子,怎么没见过男人光身子的时候?”
“还是,你还是处子?”
苏怡琴闪开眼睛,内心一段儿不堪回首的记忆被揭了开。南宫远令人厌恶的身体猛的现在眼前,手上挣扎的力气也大了。
“你再动,小心我杀了你!”
夜虫一愣,看着女人蓦然变的犀利的眼眸,若有所思的停了手,泱泱的重新回到床前,拿了自己的包袱出来,换了一身新衣。
边换边说道:“我只不过换个衣服,又没有要对你做什么。”
片刻,松松的系了腰间的带子,重新到门外,对楼下大喊,中气十足:“小二,把浴盆拿来,大爷要洗澡沐浴!”
“好咧!好咧!”
小二还真是神出鬼没,连夜虫随意的呼唤也都能马上就答话。
苏怡琴坐下,惊魂未定的看着男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当你的贴身婢女,便会照样做。只是如果那样的事再有第二次,我绝对不会继续在你身边呆下去的。你会武功,我即便逃不了,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死,自己也可以的。”
苏怡琴的一番话,大大的震动了夜虫,莞尔,夜虫点头道:“难道所有宫里的女人都不怕死么?还是所有的女人都是为了锻炼魄力,才进的宫?”
见苏怡琴不答,又继续自顾道:“死,能解脱么。假如死能解脱,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活着了。”
说着,将包袱重新包好,自己将换下的衣服放在一旁。遂苏怡琴道:
“我也出去一趟。你在我回来之前,将这些衣服给我洗干净。一会儿小二抬来了水,你洗个澡,我不喜欢女人身上有泥土的气息。另外,不要妄想和小二说另开房间。一、我没有多余的盘缠来让你住另一件。二、昨夜你睡得时候,我已经和小二说你是我的二房太太。三、做我的贴身婢女,你要会武功,以后每天只能睡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我来教你。”
“你说什么?”
苏怡琴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不断上下抖动的嘴唇,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也不会再说第二遍。”
门重新关上,苏怡琴怔怔的看着砰然合上的门扇。想了许久,良久之后,苏怡琴心情忽然雀跃起来。
武功!他说要教自己武功!
那自己以后,不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怡然了!
想到这里,苏怡琴雀跃起来。先前所有的不满和怀疑,统统飘到九霄云外去了。没一会儿,小二抬了水来。
苏怡琴细细的洗了个澡,许久没有洗澡的后果就是,即便苏怡琴逃出来的时候在宫内的湖水里略微泡了泡,现在被热水一烫,似乎身上长了千年的老茧儿,都被洗刷了下来。
一口气儿让小二换了两次水,苏怡琴才欣然的除了澡盆儿。身上的肌肤被水汽滋润的白里透红,柔滑似水,连自己都觉得精神了不少。
一时又用过了饭,苏怡琴依旧吃的狼吞虎咽。这个毛病很难再改了,苏怡琴饿了很久,自己也不敢多吃,只是叫小二拿了来,自己过一会儿吃一点儿。
觉得力气恢复不少之后,才拿了夜虫换下的衣服出来。下楼找了小二。
小二笑嘻嘻的上前,谄媚道:“夜夫人,您还要亲自给夜大爷洗衣服啊?不如我来。”
苏怡琴红了脸,要辩解什么,又想起夜虫临走时说的话,也不多解释了。点点头,问小二哪里有水。
“这好说,夫人不如先回房,一会儿我还挑水进去。保证夫人洗的干净。”
苏怡琴摇摇头:“不好,怎么能总劳动你呢?你也还要招呼别人的,再说了,我也没事,自己来就行。”
小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下巴跌倒地上,结巴起来,不可思议道:
“夜夫人,您的脾气真是好,人又美的跟仙女似地,心底又善良,一定吃了大夫人和夜大爷不少苦吧……”
“什么?”
“没、没什么。”小二连忙摇摇头,又道:“夫人跟我来,后院儿就有井。另外掌柜的说了,叫我专门伺候夜大爷的,别的地方有别人招呼呢,我来给夫人挑水。”
两人一起来了后院,果然一方小小的水井,从上面看下去,井水清澈干净,倒映着一个瘦小飘逸的女子身影,鬓影瑟瑟,随着水纹波动。
“夫人,来这里坐,我拿了大木盆来。等我一会儿。”
小二拿袖子擦了一张小凳,苏怡琴听说,将衣服放在一旁的大石上,自己坐了下来。阳光明媚,蓝天蔚蓝如洗,白云朵朵,悠然在头顶飘过。许久不见阳光,苏怡琴贪婪的看着眼前绝美壮丽的风光,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来了,夫人,我这就给你挑水去。”
小二将木盆放在苏怡琴跟前,又拿了一个搓板儿。自己利索的转了辘轳,眨眼打了两桶水上前,将木盆盛满,又将衣服泡进去。散了皂角在里面。
在苏怡琴身边坐定,小二笑道:“夫人别着急洗,先泡会儿,就好揉搓了。若是泡半天,连搓也不用搓的。”
又道:“不到明天早上,夜大爷是不会回来的。”
苏怡然诧异问道:“为什么?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夫人果然是正经人,我今天一看,就知道夫人是正经人家的女人。和那些青楼出来的女人不一样,不过正经人家的女人都太老实,夫人你可要精明些。”
小二有的没的说了一堆。苏怡琴又听他说了大夫人,难道这小二竟然见过夜虫的大夫人么?
“难道你也见过……见过我姐姐?”
苏怡琴几乎要把自己舌头跺下来。
“怎么没见过?夜大爷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夜大爷在青楼包的姑娘呢,只不过是白天来,晚上走。我开始还诧异,就第一天大爷叫我去送洗澡水去,那女的连衣服都不穿,只是下了帐子。那身子都在里面看的清楚呢,还冲我笑。我一看就知道了,送了水就出来。后来又叫送,我连理都不理。也只有夫人这样的,我才一日送几次水,也不抱怨的。”
“那后来呢?你不送,他饶得了你?”
“夫人果然料理入神,我猜着了,夫人,你莫不是是被那贱人逼宫?那贱人才和大爷勾搭几天,就已经蹬鼻子上脸了么?”
“……”
苏怡琴哑然失笑,也不好说破,伸手将盆内的衣服揉了揉,就起了沫子。
“夫人放心,我一个远方姐姐,嫁的就是这样的货色。头几年那姐夫也是蝎蝎螫螫的,整日在烟花青楼里混,在这城里,提了名字,没有人不知道的。我姐姐打骂了许多次。连自尽也闹过,都不管用。只是今年却怪,突然不闹腾了。只在家里守着姐姐,别的女人连看也不看。你说怪不?”
“倒是怪异。”苏怡琴心不在焉的附和几句。
小二兴致一来,喋喋不休起来:“我们家里都仗着这个亲戚的,对他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夫人知道这里面什么缘故么?”
“什么?”
“嘿嘿,告诉夫人吧,也不怕夫人笑话。只不过是我那姐姐,去年怀了胎,那家伙才收了性子,整天只乐呵呵逢人便说要抱儿子。别的女子一概不碰,连十多房小妾也都赶了出去。所以啊,夫人要是早些也和我姐姐一样,怀个一个半个的,保准大爷来个大转变。”
“你姐姐若生了孩子,他还出去闹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大家子里都是儿子继承家业的。姐夫若还要出去混闹,我姐姐断不饶他,保管奏了圣上,将爵位立马传了儿子的。”
“圣上?你姐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