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花娘几天天天都可以听到苏怡琴浅吟般的低唱。每当这个时候,连最卑微的宫俾都停下了替主子们梳妆的巧手,凝神细细听着那座坟墓般的宫殿传来的歌声。
花娘听了几天,渐渐的,觉得每天辰时,成了一个非常难熬的时刻。
苏怡琴的声音不高不低,既没有抑扬顿挫的腔调,也没有圆润柔和的嗓音。人们之所以觉得苏怡琴在唱,是因为那些声音不成词句,不成音调。
唯有最后的那个长长的尾音里,似乎藏着什么,可是能藏什么呢?
五叶梅。
五叶梅里会有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幸运暗藏吗?
梅开五瓣,拾风于萧瑟寒冽中。
琴长三尺六寸五,临岳龙池凤沼承露,上山下泽;弦眼琴轸凤眼护轸,靠岳山,牵琴弦;琴尾龙龈冠角,总归焦尾。
梅,琴。
梅琴?
“皇上,您可听过一曲咏梅的《三调》?”
花娘颔首,心情抑制不住的雀跃。
夜虫摇头,音律之类,不是他的专长。
“皇上,这一曲乃是以笛吹奏,而贵妃娘娘名字中却是一个琴字。梅之于琴,用器有悖。皇上,娘娘虽然不发一言,然而心中丘壑已经尽数倾覆于这吟唱之中!”
花娘鬓间的朱钗细碎的响动,夜虫忽然眼睛一亮,问她道:
“这么说,你已经明白了贵妃吟唱的意思?”
花娘点头,夜虫猛然起身,喝道:
“快说!”
花娘莞尔一笑,轻轻推开夜虫的手,跪地道:
“皇上,臣妾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
夜虫紧问,不满的看着女人。眸间一抹杀气,腾腾而起。
花娘忙道:
“还是请皇上赐花娘一纸允诺,否则花娘万万不敢说!”
夜虫心神一动,皱了眉,沉思一会儿。遂及不假思索拿过笔墨,在半张宣纸上潦草写了一通。
掷于花娘,花娘从地上拾起来,这才笑嘻嘻的将宣纸折好,塞入衣袖内。
“皇上,这曲梅花三调,因为曾经被三位落寞英雄在三次不同的情景下奏响,所以三位归一,取得是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
“凌寒绽放,不屈不挠,无怨无悔。”
“这话怎么说?”
夜虫一愣。
花娘娓娓道来:
“凌寒绽放,乃是寒梅不惧严寒之意;不屈不挠,即便雪气压身,依旧孤傲独立;无怨无悔,寒风凌烈,雪花浸润,只是天意,而并非人有意。此三偈为第三偈为最上,是三调主旨。臣妾以为,贵妃娘娘取得也是这第三偈之意。无怨无悔,当年桓伊为他人不平所慷慨演奏一曲《怨诗》,光明磊落。奏完既豪放而去,贵妃娘娘相必也是此意。磨难怨恨终究过去,娘娘不愿意继续追究。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
夜虫微眯双眸,心思飞到苏怡琴的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