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了两三眼,我便抬头看向陈芝,低声问道:“这封信上的内容,你也看了?”
陈芝点了点头,回道:“我全看完了,张左道,你只看了前面一点,后面还有更让你感到……惊悚的。”
陈芝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用什么词语形容这里面的内容。
而她最终选择了惊悚两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看起这封信来,而这一晚上,信不看还好,一看之后我终于对我那从小到大便神神秘秘的爷爷,有了几分认知。
在这封明显有些年头的信上,描述了我爷爷带队进九子寿母墓的故事。
信中没有描写为什么我爷爷要去下这个九子寿母墓,故事便有些虎头虎脑地开始了,似乎前面有一段被人截掉了般。八壹中文網
那是三十年前夏天的一个普通夜晚,我爷爷带着一支差不多十二人的队伍来到了当时位于庙洞山西南位置的张家里村,这张家里村村民比较少,一个村也就五十来口人。
但我爷爷很谨慎,担心这支十二人的队伍太过于显眼,会被村民发现,再加上三十年年前那档子口,全国正在开展严打盗墓挖掘的整风专项运动,他就选择了带人暂住在了村外的乱坟岗上。
这十二人的队伍里,正巧便有老单,看了这封信我才知道,老单原名叫单金玉,一个很富贵响亮的名字,也不知怎的却去干了赶尸官的活计。
除了老单之外,十二人中并没有商叔,倒是有不少都叫着江湖名号,分别对应各自的手段。
如水性极好的摸鱼儿两人,开棺起尸的力士三人,挖地的土旋风两人,还有精于枪械和格斗的烟杆子三人,以及一个叫陈二皮的男人。
这陈二皮也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我爷爷手下比较得力的一个,信中提及了好多次,应该是这支队伍中的副手。
老单在这一趟下墓中,担当的也是领路人的角色,负责帮我爷爷他们找寻九子寿母墓。
这一行人在乱坟岗驻扎下来后,我爷爷因为年轻时走南闯北,遍识山川大河,虽然并不精通风水秘术,但他对墓穴的直觉却异常敏锐,再加上手中信息,所以他拿出地图来一看,与那陈二皮一合计,当即就断定了安子里山横断崖一片之下,有阴煞之地。
而我也不知道爷爷是从哪里知晓来九子寿母被葬于阴柏树之中,这附近周围要能孕养此阴柏的地方,也就只有这处阴煞之地了,所以我爷爷当即就决定,从乱坟岗上挖地道,一路通进阴煞之地的下方,直接进墓穴。
于是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两名挖地好手土旋风从乱坟岗上开手,没有停歇地挖通了一条道路,进入了庙洞山下的水道。
之后信中的字迹开始有些潦草了,大致就是在讲我爷爷等人为了闯过水道,受了不小的损失,两名摸鱼儿折损在了怪鱼腹中,一名土旋风加上一名开棺力士分别又因鬼兵和机关而死,最终一行人度过水道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九人。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九人,这数字和九子怎么这么相对?难道是巧合?
之后的内容更奇怪,因为我爷爷并没有在信中描述到小虞山鬼镇,更没有登山小径和祭祀平台,只说他们经由水道出,就进入了一条墓道里,直接通向了奠柏洞穴。
惊悚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那奠柏洞穴内,我爷爷亲眼见到了活着的九子寿母,并且还亲手杀掉了自己手下的心脏,吞吃了下去,成功延寿十年。
我爷爷还与那九子寿母说,再等三十年,他的孙子会来这里。到时候务必求寿母放我一命,可以取其同行者性命,让我能安然回归。
信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不仅仅是虎头,而且还是蛇尾,我爷爷是杀了谁来延寿,也没有说最终活下来还有谁,一切都透露着重重迷雾,以及莫名的惊悚。
我看完这封信,心砰砰跳个不停,后背早已全都湿透。
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爷爷见到了活着的,真的九子寿母?
而且还和她说,三十年后我也会去这里,要那寿母放我一命,甚至可以用我同伴的命来代替?
最关键的是,如果这封信不是有人仿造的话,难道我爷爷在很多年前就写了这封信,然后预料到了今天?
只是若真是这样,为什么这封信会寄到陈芝她娘手中去呢?
“张左道,这是怎么回事?三爷是真的见到了活着的九子寿母?还杀了人,吃了人心?”
陈芝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我摸摸头,稍微定了定神,沉声道:“这件事还说不得准,毕竟我没见过这封信的原样,或许是有人仿造也说不定……”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有些发虚,毕竟我爷爷的字迹从小到大,我也很清楚,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古体字写法,要想练到这样的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我爷爷写东西的时候有一个小习惯,喜欢以天干地支的方式在每段段落尾部做一个小小的标志,这种标志我相信几乎没人能知道。
这也是我认为这封信是我爷爷亲手写的缘故,但如果真的这么想,那事情真的太惊悚了。
我爷爷见到了活着的九子寿母,为了延寿,杀人吃心,还说三十年后我来,可以让寿母取我同伴的命来代替……真的吗?
陈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张左道,你可别在那里说瞎话骗我,这封信如果真是三爷写的,那里面的问题可就太大了。”
我苦笑道:“这我也很清楚,不过明天不就要去见伯母了么?正好我也看看这封信的具体模样,如果信真的是我爷爷写的,里面的内容也未必全都可信,你看这里的字迹有些潦草,或许是我爷爷在状况不佳的情况下,随便写的也说不定。”
我随口胡诌了一番,其实我心里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因为从小到大,我爷爷是一个多么严谨的人,我很清楚。
但陈芝好像接受了我的这种说法,拿过手机后低声说道:“那早些睡吧!这事情回头我娘应该还会和你说一说的,你最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或者联系三爷问问也可以。”
我点了点头,一个人坐在那里,原本九子寿母墓商叔和老单的事情,已经足够混乱,现在又出现了这么一封信,变得更加混乱了。
陈芝离开了房间,我整理了一会儿九子寿母墓的资料,也打算睡下,等我脱衣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老单那枚诡异的赶尸铃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铃声。
说来也奇怪,这铃声确实是没什么,但可能是在九子寿母墓里接触过这东西,一个人的房间里响起来,我心中莫名有些毛毛的。
“赶尸铃……这东西明天也带着吧!或许等我爸从南疆回来,能问问他。”
第二天清晨,我和陈芝两人便收拾了东西离开了鹞子哥家,离家前,我还问了鹞子哥有关刘金福以及他手下韩通的事情,鹞子哥告诉我刘金福暂时没有消息,不过韩通倒是带人去了东北喇嘛甸村,应该是去找马将军之墓了。
对于马将军之墓内的事情,因为莲环湖在的缘故,我可不认为韩通带几个人进去就能找到什么东西,不过想到那将军墓中那龙涎香玉中的阴阳宝珠,我总感觉这东西已经落到刘金福手中了。
刘金福这人给我的感觉太奇怪,因为在赵丁甲之前,我并不认识他,所以除了将军墓中见过,以及他在长沙有不小的势力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信息。
但我感觉这位长沙土夫子不简单,他没这么容易就死在将军墓中。
我就觉得我迟早有一天还能遇到他。
陈芝家在东北黑龙江齐齐哈尔,那是在大兴安岭边上的一个小村庄,叫杨家寨,整个寨子的人都和杨家响马有关系,所以陈芝的娘在庄子里就有着不小的地位。
因为她娘是杨家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女,上过大学,还有着不错的医术,再加上杨老太爷在杨家寨里的名望,更不必多说了。
只不过杨家寨因为比较偏僻,交通不便,平日里连通进去的车子都很少,不过没关系,杨家寨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我背着包,撩起自己裤腿,看着那黑线蛊。
确实是如赵丁胖这厮所说,这环状凸起虽然没有变大,但皮肤下的黑色丝线却是在慢慢扩张,甚至有一根细小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了膝盖处。
而环状处的黑线也越来越多,看上去的人面蛇身像也越发狰狞可怖。
我将裤腿放下,看向坐在身边的陈芝,想了想低声问道:“喂,陈芝,你把我叫回来,真的不是你娘有别的意思?”
陈芝似乎在发呆,听到我的话,下意识回道:“啊?什么意思?”
我嘿嘿一笑道:“比如说有关我爷爷,或者我爸的事情,我怎么感觉你们杨家人对我家人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陈芝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道:“张左道,要不是因为三爷的名声,谁会理你!”
我耸了耸肩,看着道路两边冬日的风景,马车越过前方的小山丘后,就出现了一大片密密的林子,而在这林子里竖立着一块块奇异的石头,上面还刻着不少文字。
“这就是……你外公让人立下的阵法?”
我看着这片林子,感觉好像也不大的样子。
陈芝白了我一眼回道:“这只是东边的一片而已,这阵法分为东南西北四方,可大了。”
我长大了嘴巴,再次看向那林子,就想感慨几句杨家寨的底蕴不凡,却发现在林子的边缘,一个面色苍白无比,甚至没有头发的女人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看向我们这边。
“那个人是谁?”
我看着那林子边上的女人,低声问道,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的身份。
然而陈芝却朝远处林子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什么是谁?哪里有人?”
我面色顿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