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站在那林子边上的女人!”
我指着那面色苍白的女人,很奇怪陈芝居然看不到。
然而陈芝依旧摇了摇头,四处找了一圈古怪地回道:“赵丁甲,你不会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了吧?我没有看到林子边上有女人。”
我盯着那白衣白面没有头发的女人,心里打了一个哆嗦道:“不会吧?那这个脏东西有点厉害,大白天都敢出来乱晃,也不怕有人把它给收了?”
我正说着,想让赶马车的人稍微靠近一点林子,谁知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影慢慢消失在林边,不知去向了。
“走了,那女人……你当真看不到?”
因为是白天,我也没这当回事,低声说道。
陈芝若有所思地回道:“张左道,你这么一说的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据说当初我外公请那高人来布阵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只白皮狐仙,我外公当时以为狐仙不好,就想把它除了,然而高人却说留下来不错,狐仙懂报恩,能庇佑人。”
“也许你刚才看到的女人是那白皮狐仙也说不定!”
我有些奇怪,问道:“那这白皮狐仙道行那么高,还能化人形,让我看得到,你看不到?”
陈芝低头回道:“这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你张左道开了阴阳眼的缘故吧……”
阴阳眼?
我看了眼陈芝,这三个字在我印象中,除了爷爷当年说过之外,便只有赵丁甲和那刘金福说过了,而赵丁胖这厮毫无疑问是从刘金福那里得知来的,所以这东西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陈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她是知道些什么吗?
“张左道,你也不用那样看我,你的阴阳眼,其实我是从我娘嘴里听来的,听她唠叨多了,就记下来了,后来我又拿这个问过我外公,他说阴阳眼只有在特定日子特定时辰生下来的人才有机会开的,条件很苛刻。”
陈芝深深看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我外公还说,开了阴阳眼的人,就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往往就因此需要背负深重的命运,日后命途艰难险阻,不可明说。”
我听着陈芝这玄之又玄的话,开玩笑驱散气氛道:“陈芝大妹纸,你这话说的怪让人心中瘆得慌!赵丁胖那厮要是在,指定说你迷信思想严重,得好好接受咱科学发展观和中国梦的洗礼。”
“不过你说的也对,自从我听了这阴阳眼的话后,确实遇到了不少麻烦,你瞧瞧,那什么廖姥姥逼着我下九子寿母墓,没差点把命搭在那里,现在还中了黑线蛊,可不就是命途艰难险阻么?”
我拍了拍自己的脚踝,靠在马车上,一脸懒散,“还好我张左道命硬,回头等伯母帮我把这黑线蛊治了,我就去找廖姥姥好好谈谈,非得把一些事弄个明白不可!”
“什么事?”
陈芝歪了歪脑袋,神情好奇,却又带着几分可爱。
我想着十八岁那年的事情,神秘地回道:“嘿!不告诉你咯!”
陈芝见我逗弄她,很生气,撇过脸不理我,我忍不住心中偷笑,暗道别看这么大了,其实还是一个女孩子而已,便又欣赏起风景来。
就这样一路上我和陈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杨家寨就在前面了,陈芝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让我带上自己的行李后,就朝杨家寨北边直走而去。
我背着包从马车上跳下,看向杨家寨,只见这杨家寨背靠大兴安岭,左边小山守护,右面一条小河流经,灌溉着东北这片肥沃的土地,心中忍不住就暗赞了一声好风水!
只不过在跟着陈芝进寨的时候,我却发现在路口边上有镇气柱立在那里,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合之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八壹中文網
镇气柱,其实又可以叫做镇气钉,名字叫法不同是因为用的地方不同,镇气钉,就是镇一人之气的柱子,往往会立在人的坟头,用来镇煞气邪气,而镇气柱,则是用来镇一地之气的柱子,可以立在村头,或者这村子的坟地里,目的相同。
而九合之数的镇气柱,那就了不得了,一般没这么强煞气或者邪气的地方,不敢用这样的镇气柱,一个不好,把自家地方的气运也镇了,那不弄巧成拙么?
所以我才奇怪,这杨家寨有那么好的风水,怎么还需要九合之数的镇气柱来压着?
难不成这地方除了好风水之外,还有什么至邪至凶之物不成?
心中想着之前陈芝说过杨家响马的事情,我一时间有些发呆,陈芝在前面走了一段路,又跑回来,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又咋了?张左道,又看见什么白皮狐仙了?”
我看了眼那镇气柱,收回目光回道:“没什么,就是看了看你们杨家寨的风水,就感觉你外公肯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
陈芝撇撇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回道:“张左道,这寨子原先可并不只有我们杨家人,之前其实是我们杨家响马和其他不少响马家族的聚居地,后来那些响马家族因为遭了祸,不是并入我们杨家,就是散了,这才只剩下了我们杨家一家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反正这地方的风水好,和我外公没啥关系。”
我点了点头,继续跟着陈芝往寨子北面走去,寨子里有不少老人小孩看到了陈芝,纷纷打招呼,可见陈芝在这寨子里的人缘不错。
也有些把目光好奇地落在我身上,窃窃私语着,像是在猜测我的身份。
我心里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陈芝,你们村里人是没见过人吗?还是我今天哪里不对,怎么老指着我说话?”
陈芝大眼睛里闪过几分笑意,乐道:“我们寨子里平日没有外人进来的,你也算是少见了,大家当然都看你,更何况你还是我带进来的,能不好奇么?”
我耸耸肩,对陈芝的话不置可否,心里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那些小孩还好,但老人的目光里,却带着一抹深深的敌意,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汪汪!”
我正想着,一条大狗狂吠着,突然从远处飞奔而来,陈芝蹲下身子,这条狗便扑进了她怀里,使劲摇着尾巴。
“张左道,走吧!我家就在前面了,这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土狗,名叫富贵。”
陈芝说道,亲昵地抚摸着富贵的脑袋,继续向前走。
富贵在我脚边转了几圈,像是在确认我的身份,随后才大叫几声,跟在陈芝身后,颇有灵性的样子。
我跟着走,很快在前面冻雪覆盖的田地前,一排排院子出现,坐北朝南,虽然显得古旧,但光看屋檐下所雕飞龙,却颇有几分大气,在这排屋子的东南角还有一口井,虽然因为是冬天,但井口并未有覆盖,大概是直通地下水,平日里还在用的。
我仔细看着这些建筑的排列,井以及村口的镇气柱,忍不住喃喃道:“北方旱地飞龙,东南井下水龙,南方镇气无龙,这风水地之下,到底有什么鬼东西,竟然需要这样的阵势格局?”
陈芝听我在后面喃喃自语,却没听清,道:“张左道,你又在那里说啥呢?快点吧!”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陈芝来到了那排院子的其中一个,陈芝推门而入,富贵早就一路奔着进去了,狂吠了几声后,东厢房内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身着大棉袄,脚穿一双绣花鞋,头发花白,手里还拿着药杵和一杆烟枪。
“牛牛回来了,把东西搁房里去吧!”
中年妇女爽朗地说道,抽了口烟看向我,像是在审视什么,那目光除了在我脸上流连,最多的,还是紧盯着我脖子上那枚九窍玉。
我知道这中年妇女就是陈芝他娘了,但就感觉她目光怪怪的,硬着头皮喊道:“阿姨好,我是张左道,是您女儿的朋友,我是来……”
“嗯,老九他娃儿对吧?不用多说了,牛牛都跟我电话里聊过,进来吧!”
陈芝她娘摆摆手说道,转身就进了屋子。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陈芝她娘竟然会给我这么大压力,见她进屋子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看向陈芝,比划了一个手势。
“你娘有点厉害啊!这架势,可比我在潘家园看到抽烟的老大爷生猛多了!”
陈芝瞪了我一眼,把我和她的东西搁到西厢房去后,就带着我朝东厢房走去,回道:“这又不是我娘的做派,寨子里的女人都这样。”
我忍不住嘴贱回道:“那你以后也这样咯?”
陈芝冷哼一声,懒得理我,直接一脚就把我踢进了东厢房内,我干咳一声,进房后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陈芝她娘就坐在一板凳上,边抽烟边捣药,一脸的淡定。
“阿姨好。”
我进去后喊了一声,看着陈芝她娘的架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话。
不过陈芝她娘倒是直接,开门见山就问我道:“老九他娃儿,姨问你,昨晚的信看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陈芝她娘那么快就问起这个,回道:“阿姨,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所以想看看信件本身,确认是不是我爷爷写的。”
陈芝她娘抽出身边一个柜子,拿出里面的信扔给我,终于抬起头来。
“这事情你要好好理清楚。”
她低声说道,烟枪放在了边上,多补充了一句话,令我心头一震。
“陈二皮是我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