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黄瓶镇。
荣华昌盛的那个,或许叫皇瓶镇更为恰当。人才辈出,有时候甚至一整代人都是时代的精英,引领着时代的走向。
而另一个则是名副其实的黄瓶镇,永永远远是最底层,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着。挣扎那短短三十几年的人生,然后不甘心地看着自己老去。
我以为他们能够繁衍生息简直堪称生命的奇迹,而事实上……如果不是皇瓶镇没过十年就将一批孩子赶进那个被诅咒的小镇,恐怕里面的人早就死绝了。
只要一进入那个镇子,再正常的人,都会变得一样。
再聪明机灵的孩子,在里面呆上一年,就会变得痴傻,无论什么都处于正常人之下。
身体不行,智力不行,没有一个方面是突出的,值得称赞的。
“明白了?”少年的笑很是高兴,像是终于回答了一个不错的答案,也从我的脸上看到了想要看到的表情。
这一刻的我,仿佛像是吸了毒气一样。根本难以想象这个世上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在我看来,冒名顶替他人的身份已经是天方夜谭,几千个人里说不定都碰不上一次。就算勉强碰到了,也根本是无关痛痒的失误或者玩笑。
可是,皇瓶镇和黄瓶镇之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反面人’这个说法。”少年心情不错,主动对我问了起来,“所谓的‘反面人’,就算在世界的另一端,有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和他的运气加起来刚好是一百。你今天运气好了,他就倒霉。你中了大奖,说不定他就遇上了血光之灾。”
少年拍了拍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你懂了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镇子,就是那个倒霉的,而且还是一直倒霉下去的。”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虽然你说的那个‘反面人’很浅显易懂。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会存在这么荒诞的事情?通过一个黄瓶镇竟然可以改变整个小镇的命运。”
少年对我的无知感到无奈,“一个黄瓶镇改变整个小镇的命运?小子,你知不知道那一个黄瓶镇,人口和皇瓶镇是对等的!谁做亏本的买卖,老天爷都不会做。从来只有多数人牺牲拯救少数人,可没有以少换多的道理。”
说道这里,少年竟然也是一副佩服至极的模样,“能做到这样平等交易,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设计的。真想见上一见。”
“什么?这个竟然是人为设计的?”我有些惊恐。
“就算是自然形成的一个风水恶地,怎么利用不还是由人去控制?”少年不屑一顾地说着,“就像人类最开始的石器时期,用锋利的石头只是为了捕猎,为了生存。可是后面的武器呢?大多数都是用来制造杀戮的。”
“多少事物的创造,在最开始是为了美好的愿望,到最后的用途偏偏是害人不浅。难度不是么?”
武器终究只是武器,它掌握在人的手上,只要通过管制,是无法对他人造成伤害的。可是,黄瓶镇的遭遇,完完全全是一场人为施加的噩梦,完完全全有理由可以禁止。
“禁止?”少年感觉有些好笑,“如果今天的你是世界富翁,明天却成了贫民窟里一文不值的乞丐,你能忍受这种变化么?”
我哼了一声,“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何必去在意?”
少年愣了楞,然后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最后无可奈何地说道,“的确是,你这小子二十几年的人生根本就没有几天顺畅过。你有没有想过或许……”
“打住!”我制止了少年继续说下去。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到了后面就会越想越恐怖。我可不想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把自己给好端端逼疯。
少年说道,“这个仪式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能够停下,或许一切就会停止。可是,到了现在,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如果不能改变,为什么黄瓶镇的他们会要求自己来这里?
怪人的那幅惨状,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皇瓶镇的人。
只是,李福贵李福山李福水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都有些糊涂,一个说自己是李福贵,另一个又跳出来说他也是李福贵。这种猜谜游戏实在是让人头疼欲裂。
而且,根据黄瓶镇所说的,恐怕,有很多人已经在考虑反抗了。只是,皇瓶镇的人明显更为厉害,在更早的时候便看穿了一切。
想到这里,我图像想到了两个模样一模一样的人。
李福贵!
那个带我进入了黄瓶镇的李福贵!
他好像说过,他在外面生活了!
刚开始,我没有领悟到这一句话的含义。可是,现在我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
皇瓶镇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黄瓶镇的人生活到外面?离开那个地方?
一切的一切,恐怕都要因为那个人进入黑暗世纪的怪人,自称李福山的怪人。
他的儿子,也生活在黄瓶镇。按照常理而言,生活在那里的人,是不存在任何天赋的。也就是说,能读完一个高中已经是极限。可是,他的儿子,竟然考上了大学!
还有,黄瓶镇里为什么黑暗会突然降临。
这一切的一切,恐怕又是黑暗世界里某种所谓的潜规则吧。
少年看着我时而阴沉时而恍然的脸色,他坐回了石桌,“真是没意思。看来你想出去了。”
少年轻而易举地猜中了我的心思。
只是,少年劝了我一句,“世道就是这样的。我告诉你啊,你改变不了什么。这个规则,会一直有人玩下去。难道你有能耐把这个所谓的黄瓶镇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有心人太多了。只要知道一点点的秘辛,就会有大批大批的人心动。尤其是那些人上人,他们的心可黑着呢。说不定,现在皇瓶镇里现在就住着许许多多的人上人。就等着下一批的人进去呢。”
这一刻,原本已经消失的那些鬼影再一次充斥在上空。他们的模样恐怖,一个一个地挤在上方,身体和表情都扭曲成怪物的模样,可是他们依然在奋力地往下。
他们在看着我。
那个目光,那个神情,我知道。
那是乞求。
我低下头,“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仪式又要开始了?”
少年点了点头。
我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去,还是不去?
虚与委蛇,只要离开这里,就别再回头将这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人能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小护士呢?
落在他们手上的小护士,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