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自己情急之下没顾及其他,光想着舍己为人,摔下去估计不死也残废。
姜汐心中哀嚎,快落地时忽觉屋檐上有人飞冲过来,腰背被人揽住,最后轻飘飘得落在街头。
“聋侍卫。”
姜汐诧异得看着他,又到处找了找,聋鸽知道她在寻什么,嘎声道:“他、没来。”
听到这句话,姜汐松了口气。
楼上的人却没能松口气,尤其在瞧见聋鸽突然出现,裴晚儿惊得立刻往茶楼外面跑。她一下楼就左右张望寻找萧驷玉的身影,又惊慌失措得走到姜汐面前道:“姜汐,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多亏聋鸽侍卫出现,殿下也在附近吗?”
聋鸽摇摇头,裴晚儿生出疑虑,试探问:“殿下不在?”
“是。”
得到聋鸽的回复,裴晚儿心内更是惆怅,他是萧驷玉的贴身侍卫,如今竟不在一处,难道是特意命聋鸽来保护姜汐的吗?正心中烦闷,又唯恐聋鸽刚今日的事转述给萧驷玉知晓,裴晚儿转身怒斥旁边的白禾:“谁让你与姜汐起争执,我原也是好意,被你这般失礼胡闹倒成了强取豪夺的恶人!”
白禾尚未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听到责骂略有委屈得抿抿唇,尔后屈膝道歉:“是奴才的错,让姜汐险些受伤,污了小姐好意,还请姜汐莫要见怪。”
姜汐看她脸色苍白,想着也是吓到了,连忙摆手道:“没事,奴才与白禾素来是欢喜冤家,打闹惯了。多谢裴小姐今天的好意,奴才先回去了。”八壹中文網
说完,施了礼数便拽着聋鸽匆匆走远,唯恐裴晚儿旧事重提,要她嫁给什么裴府老管家。
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件事,转头问身边的聋鸽:“你怎么会出现在茶楼,殿下让你跟踪我?”
他纠正道:“是保护。”
姜汐回怼:“是监视。”
聋鸽皱眉叹气,不与她一般见识,两个人快走到东宫门外时,姜汐一把抓住他,“方才茶楼的事,能不能拜托聋侍卫不要告诉殿下?我们方才吃茶玩闹,一时不慎才摔下楼的。”
她可不想让萧驷玉对裴晚儿发生什么隔阂,那样的话,萧驷玉更不肯放过她了。只盼着裴晚儿能早些当上太子妃,与萧驷玉两厢恩爱,赶紧对她这个奴才丧失兴趣,尽早赶出东宫。
聋鸽犹豫会儿,最后淡漠的点点头。
回了东宫,姜汐便没有第二次外出的机会,想要知道沙虎关的战况,只能依靠月瓷每日进出书房偷听。
第一日月瓷告诉她,“孟大人首站告捷,杀的赫族残部片甲不留。”
姜汐兴奋的不行,连连合十感念菩萨大恩。
第二日月瓷告诉她,“孟大人横穿沙虎关,已逼近卓葛军营驻扎点,想来不日能传来喜讯。”
她欢喜的一整夜没睡着,心里默念了孟思鸿的名字百来遍,他没事就好。等到了第七日,月瓷回来的有些晚了,脸色也不似前几次的欣喜,反而愁容满面。姜汐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拉住她问:“是戍边有不好的消息吗?”
“姐姐……”
姜汐的嗓音有点发抖:“他、没事吧?”
“我听到消息,说孟大人为追堵敌军将领,深/入腹地遇上了埋伏……没了踪迹。”
月瓷支支吾吾才把话说全,姜汐浑身骤然发虚,跌坐在凳子上。想到孟思鸿出发前让自己相信他,姜汐拍拍胸脯安抚自己,深吸口气勉强扬起抹笑,“只说没了踪迹,没事没事,孟大人用兵熟练,深谙兵法,一定会没事的。”
她这么安慰自己,手却止不住的在发抖。
她相信他,果不其然两日后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孟思鸿突出重围受了伤,已与军队会合,但全军被困涝山,涉水难过。赫族残部精兵将其围困,一时腹背受敌,战况十分不理想。增兵救援的消息不日抵达京阳,皇帝下令,让离沙虎关最近的秦洵将军支援。
但在秦洵接旨不久,所管辖驻守的城池之内突发瘟疫,又逢周边小国见势来犯,一时耽搁。
好不容易止瘟抵御来犯,又说连日骤雨损毁大坝,致使洪流外泄死伤无数百姓。
秦洵不忍,遣兵修坝,又是耽搁。
聋鸽将这些事禀报给萧驷玉,后者正立在暖阁内,隔着金笼逗弄里头一只红色芙蓉鸟,得闻这个消息,不禁笑起来:“好个秦洵,果然有办法。”
“长此以往,陛下恐要治罪,另寻援军。”
聋鸽将担忧比划给他看,萧驷玉抬了下眼皮,见鸟儿不肯再吃东西,遂没了兴致将鸟笼推开,“治罪?消息没传入京阳,陛下怎么治罪,我倒要看看,没有援军,他孟思鸿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凤眸转向紧闭的屋门。
伏在门上贴耳窃/听的月瓷,惊的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暴露出声音。她不敢久留,猫着身子放轻脚步离开暖阁,走远了才狂奔至下人院中。
姜汐听着月瓷抖声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一时如寒水灌顶,浇得浑身彻骨冰冷。本以为此战凶险但孟思鸿定能脱险,不料,萧驷玉竟然勾结援军,想致孟思鸿于死地。
“姐姐,怎么办?”
月瓷没想到自家主子原来是这样的阴险,吓得有些无措。
姜汐想了想,抓了件袄子穿在身上,也不梳理散发就冲了出去。她躲着巡逻的护卫,去后门,发现后门被严防死守,只好去钻狗洞。
好在狗洞今日倒是放行。
她也顾不上脏污,爬出去后就往孟府方向跑,孟府管家得知她的身份,不等通禀主子,就让人把她打了出去,恶言恶语的唾弃她,“都是你这个奴才惹的祸,要不是你,我家少爷何至于铤而走险。快些滚,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孟大人此刻危难,太子知情不报延误援兵,求求你把这些话带给孟老爷,请端妃娘娘转达给陛下,或许还来得及!”
“再敢叫嚣,当心乱棍打死!”
管家气地吹胡子瞪眼,说罢还真的拎着棍/子跑了出来,姜汐急得直跺脚又进不去,只能干着急。
她反复在墙角思忖该怎么办,最后想到,自己入宫面圣。
只要拿到萧驷玉的贴/身令牌。
有了这个想法,等萧驷玉就寝,姜汐特地好言好语诓骗守夜的婢女,帮她当差。婢女自然也乐的清闲,便同意了。等到寝殿里烛火熄灭,姜汐便偷摸溜了进去,一路鬼祟摸到萧驷玉褪下的衣袍处。
摸来摸去,没有摸到贴/身令牌。
难道……
姜汐蹑手蹑脚挨近床畔,借着窗外的泠泠月光,发现令牌果真在他的身上。她放轻呼吸,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萧驷玉突然转了个身,往床内侧。
她吓得不敢喘气,等了会儿,意识到他没醒,便脱了鞋小心翼翼爬上/床去偷令牌。令牌刚到手,萧驷玉的眼皮便动了动,接着眼缝慢慢睁开,在半阖的状态下,姜汐情急抓起一旁搁置的瓷枕就往他脑袋上砸去。
“呃……”
他哼了声,重新闭上眼昏了过去。
“对不起殿下,奴才不是故意的,等奴才办完事回来一定向您负荆请罪。”她跪在床/上朝着他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便慌张的连鞋也忘了穿,抓着令牌就跑出了寝殿。
她这一路向着皇宫方向跑,荒寂无人的街上,只要打更人还在夜间游走。
等宫门越来越近,以为看到了希望,两侧屋顶上突然有黑影跳闪而过,最后飞身挡住她前行的道路,聋鸽依旧面无表情,手中长剑略略出鞘半掌,森冷寒光吓得她立刻停住。
她转身,发现后路被东宫的一干侍卫挡住。
“小奴才。”
沉缓的嗓音自侍卫身后传来,侍卫退至两旁,萧驷玉披发宽衣站在那儿,额头的淤红瞩目,脸色阴郁的看着她。
姜汐呼吸发抖,捏紧手里的令牌,倒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