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流着泪笑着点头:“嗯!老夫人还好,年前的时候我还见过她一回,虽有些糊涂,嘴里还在不停地见人就问你……”
说着说着就又有些情绪低迷了下来,到后来索性什么也说不下去。
盛家老夫人曾经心肝儿宝贝的宠着的小丫头,转眼间失踪七年对她原本就不大好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前年的时候她整个糊涂到连人都分不清,见到女护工或者是女医生就要亲切地拉着人的手,慈蔼可亲的念叨:“小初初啊,眨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有男朋友了吗?你爸妈怎么都不过来了,别人奶奶不放心,你让哥哥帮你好好找个可靠的男人,将来好结婚啊……”
“她现在,在哪儿?”问起老夫人的时候,她的脸上扬着一丝纯真地笑,眼里有泛起了些许的光泽来。
盛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不适合在城市里居住,在她小些的时候,盛家找遍了离a城最近的各种适合她休养的地方。但找来找去,当然是海岛最好,但老夫人不喜欢住没有儿孙陪着的国外去,只能一拖再拖。后来索性被盛睿禾哄着,一年有半年的时间呆在某个环境清幽空气又好的小镇里,但剩下的半年毕竟要去国外某海岛上休养。
“在国内,如果老夫人知道小姐你回来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周叔高兴地说。
沈初心静默了一瞬之后,别开了脸声音又轻又低的说:“可是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这……”周叔看着她过分消瘦的肩,还有那苍白的如纸失去了往日神采的侧脸,明知道盛睿禾不让她离开别墅是对的,但就是受不了她那静默中一个人的孤单黯然,不由脱口而出道:“如果小姐身体好一些,我倒是可以带你过去见老夫人的!”
“可以吗?”她没有转过脸来,声音微哽。
周叔一下子心疼不已地应承道:“当然可以!只要小心些,媒体和卓家总不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等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床上的沈初心才缓缓地翻身,惨白的脸抬起朝那边的门看了过去,一双眼睛黝黑幽深泛起一丝的涟漪浅浅在眼里散开。
周叔,对不起。
盛氏里十有八九的人都被潘一诚与卓梦瑶之间忽然的出双入对而弄得紧张起来,如果盛睿禾最信任的人背叛出卖他的话——结果可想而知的会是怎样。
也不用大家去想,事实摆在了眼前。
忽然间盛氏的股票就开始停止下跌,不知是谁放出了话来说是盛睿禾玩了一手,其目的是为了从自己父亲和后妈的姚靖雅手里夺回股份,虽只有百分之五,但如果被与自己不同心的人攥在手里,换成是谁也睡不安稳。
潘一诚每天开始早上到卓家接卓梦瑶,然后两人会在五星酒店吃奢华的早餐,之后他会带着她到盛氏顶层去等盛睿禾。
那天正好盛睿禾从家里过去,路上的时候谈亮把很多人的担忧都告诉了他,并把这两天诡异的卓家一时停下动作,而银行也开始有人安排了人到盛氏和他们接洽业余。
最重要的是,潘一诚突然间对卓梦瑶表示出的过分关心和追求的意图十分明显,让董事会的人也开始相信,他要背叛盛睿禾了。
盛睿禾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阖着的眼眸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唇线微微向下一沉道:“上午的会议取消,让大家静观其变。”
既然卓梦瑶手里姚靖雅给她的股份一时收不回来,那只能先缓上一段时间了,但现在最紧要的是国外他们前段时间被人黑过,说出了事故的矿附近发现新矿的事却不能耽误下来。
“你过去一趟,先把那边的事安排好了再回来。”
原来去非洲的人应该是潘一诚,但他现在……相信他并没有出卖背叛盛睿禾的人,怕没有几个了。
尤其是等盛睿禾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他陪着温柔笑脸,暧昧却不显轻佻地拂过卓梦瑶额前碎发,为她将碎发别到了耳后时,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在盛氏内部开始被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就连外面的八卦记者都开始不断询问卓梦瑶:“卓小姐,请问你和盛睿禾先生之间,是一早出现了潘总这个第三者呢?还是你被盛睿禾毁婚后发现了其实已经不相信了爱情,于是出于报复找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下手?潘一诚对你是真心的吗?你对他又有半点儿真心吗?他出卖了盛睿禾吗?盛氏到底股票跌停有什么后招呢……卓小姐,请问……”
卓梦瑶当然不会回答他们任何的问题,因为她身边卓家安排了数十的保镖,怎么会让这些人近她身三米之内?
潘一诚看着轻易离开盛氏的女人背影,转了转向下的椅子,脸上的嘲笑丝毫不加掩饰地对办公室中央沙发旁轮椅里的男人说:“其实你说我要真的娶了她,卓家会不会停止对你的报复?”
翻着财经报的盛睿禾将报纸扔在了茶几上,淡淡地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连我都不信的事,你觉得卓家谁会相信?”
美男计?太蠢了。
潘一诚听了他这话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张俊脸都有些抽搐,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说:“就是因为谁都觉得幼稚,谁都不会相信,我才这么干的。”
盛睿禾按了轮椅往门口滑过去的时候,扔下句话:“卓家可没什么功夫陪你玩。”
所以,你真以为卓梦瑶会把多重要的事告诉你,白痴。
门在轮椅后面合上,办公桌前转椅里的潘一诚伸手一把扯松了衬衫上的领带,眯着眼睛看着那合上的门,自己跟着的人真的是对的吗?
卓家与盛氏的关系一夜间微妙了起来。
盛氏股票竟然有些回升的趋势,而盛氏办公楼下媒体的记者也渐渐少了起来,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守在门口处见到一个高管或者董事出来就会蜂拥而上,这样的日子仿佛一时间寂静下来。
财经版和其他版块的头条被另一条震惊a城及公众视线的奸杀抛快尸案吸引了过去。
……
盛家半山别墅里,周叔也在时刻关注着这些事,直到看见新闻头条全部被孟家独子奸杀抛尸案震动时,他知道自己也该去兑现承诺了。
沈初心这三天里努力的在吃东西睡觉,身体日渐恢复的时候也会问一下周叔外面是什么情况。
周叔据实以告,但她选择性相信一些。
她穿着一条某牌秋季新款只出现在时尚戴封面的一条裙子,回头轻笑着问:“周叔我身体好了很多,你今天能带我去看看奶奶吗?”
那样的笑,早已不是当年记忆里的女孩儿。
周叔心疼于她的种种遭遇,“我先去给少爷打个电话。”
“好啊,那我等着。”说完这话便往沙发里安静坐下的人,她的眼里溢出缕缕地忧伤来,明艳的脸上明明扬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她半点儿的开心与快乐。
周叔鬼使神差般地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要不,我先让司机准备,小姐你在车里等也是一样的。”
“这样好吗?周叔,会不会给你添麻烦,睿哥哥他现在——”她轻轻地抿着唇偏着头笑问,窗外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些不真实,“他脾气坏了很多。”
周叔听了她这种惧怕的眼里闪现着不安的情绪时,眼眶就红了,哽了哽声音说:“小姐,你要知道少爷不管在别人眼里怎么变,他对你都是最好的。他做的这些,别人不知道,你应该了解都是为了你能回来。”
“嗯,周叔,我都明白的。”
沈初心笑得乖巧又可爱地对周叔点头,经过这样的一场对话,周叔交待了家里司机准备车子,边往公司里打了电话。
座机占线,秘书和助理的电话也打不通,而盛睿禾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周叔等了几分钟后还是同样的结果,给谈亮打也不通,他正犹豫不绝时,正下楼的沈初心很体贴地问他:“睿哥哥电话打不通吗?周叔,要不还是改天等睿哥哥不忙的时候,让他陪我去吧。”
说着就要转身返回房间去。
但周叔心软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和那转过身时脸上的失落,说:“小姐,我路上再打也是一样的。”
沈初心背对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逞后的冰冷来,周叔,对不起。
“这样可以吗?”
“只要我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些就好,小姐你也答应我不要乱跑。”
“怎么会?我路上就在车里睡觉,我保证。”
周叔皱眉带着她上了司机发动的车,看着旁边真的一上车就安静地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睡觉的她,他的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起来。
曾经的沈初心,何其张扬恣意,笑容明艳是他活这么大岁数见过最好看的。
但现在呢,安静中浅笑微扬,让人不自觉中总会心疼她的变化。
……
沈初心拿着和小超市里店员手机打给陈文霍的时候,他听了很久才确定电话里的声音是她来,难以置信地问:“你一个人在哪?”
她把自己所在的地址告诉他,问:“你的伤,还好吗?”虽他们之间无缘,但他对她和晨晨的好,让她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哥哥——就应该是他这样的是吗?
陈文霍告诉她自己的伤并不要紧,只是当时看着吓人,她道歉的时候他却反而笑了,“你道歉做什么,明明是我自己自做主张,你还能打电话过来,我简直不知该如何感激了。”
沈初心眼睛热了热,轻笑着问:“那你方便过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