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伊到底没能推辞掉那块玉镯,说也奇怪,到了门外,铠伊想把镯子摘下来还回去,可是勒得手几乎脱皮也没能摘下来。
高崎笑:“还真像我奶奶说的,这东西它认主了,别摘了,从此它就长在你腕子上了,太漂亮了。”他说着,扯起铠伊的手慢慢欣赏,带着被惊艳到的口气叹道,“镯子漂亮,手臂更漂亮。”
铠伊却看着自己手腕愁眉不展,越看这东西越醒目,却又怎么也摘不下来,只好往袖子里塞塞,遮掩住。心里想着,老太太孤苦伶仃一个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时常能有个人陪她说说话,自己以后多去看看她吧,等将来,她万一不好了,再把镯子还给她。这样想着,心里方才踏实一些。
晚上回到宿舍,听天月说宋清明来找过自己。想了想,大概是工作的事,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明天早上再说吧。
去洗澡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隔壁的洗手间打电话,仔细一听是若薇,声音压得很低,好像说什么税务,地段,违法建筑。
心想,怎么开始关心税务和违法建筑起来了。也没在意,洗完澡回去发现若薇已躺在床上,她看到自己后眼神里有些吃惊,有些迟疑地说:“你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怕你要扒了我的皮。”铠伊嘿嘿笑。
若薇也笑了笑,盯着铠伊使劲看了几眼,眼神里充满探究。铠伊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是不是又漂亮了?”
“臭美!”天月半梦半醒地嘟囔,脑袋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笑声。
铠伊隔着被子拍了她一下,钻进被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只手摸着腕上的镯子,心思繁杂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宋清明给了铠伊一个名片,说这是专门组织大学生歌舞表演的一个经理,姓严,随时可以联系他,如果铠伊哪天去,他可以陪着铠伊去见这个严经理。
铠伊说需要等一等,学校社团和学生会的一些事还没忙完。宋清明说你这副身子骨这样拼命,禁得起折腾么?
铠伊蜷起小臂,做个强壮的姿势,说别看瘦,全身是肌肉。宋清明转过脸,小声嘀咕,身上的肌肉我可没看到。被铠伊在追上在那双擦的铮明瓦亮的皮鞋上踩了两脚。
在周六的下午,宋清明陪铠伊去见严经理。一个卖家电的商场正在搞活动,严经理就在现场忙活。宋清明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后台找到了严经理,原来他只是个大四的学生,戴副黑框眼镜,头发理成中间长两边短的“短飞机头”,一脸的痞酷帅气。
他正指挥几个女孩子准备下一场的登台亮相,一会儿说这个头发没弄好,一会儿说那个不够精神。他回头看到铠伊,眼睛一亮,连忙伸出手来跟铠伊握手,铠伊也大大方方地跟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特长,并跟他说好下次演出就可以参与。
那些女孩子大都是艺术系的大学生,费用是日结,大都是舞蹈和歌曲演出,一个月最少几千块还是可以保证,吃食堂满够了。放在之前,这些钱,还不够去吃三次北海道甜虾的,铠伊不由为自己曾经的奢侈感到惭愧。
铠伊一边感叹,一边盘算能不能再找到一份其他更高收入的兼职,眼下的可以维系生活费,对于给高崎凑钱还是杯水车薪。
临走,严经理告诉她明天大帝家具商城店庆,如果有时间,可以一起去,铠伊说好。
铠伊对于舞台并不胆怯,并且发挥很好。一首歌下来,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虽然只是个活动演出,但铠伊的歌声还是吸引了很多人驻足,严经理也对铠伊的歌唱大加称赞。一首歌八百块,铠伊唱了两首,她把一千六百块钱装进兜里,坐在公交车上,感慨不已,决定以后要珍惜自己的辛苦钱。
商场的活动大都安排在周六周末,所以铠伊也并不耽误功课,时间长了还认识了几个天都师范大学的校友,搭伴来去,顺便还知道了其他的庆典公司。一个月下来。铠伊也有了五六千的收入。
时间长了,孟璐知道铠伊在校外做兼职,很是奇怪,阴阳怪气地说:“这富二代竟然也去跟穷学生抢饭吃,谈恋爱倒把自己给谈穷了。”铠伊并不理会,反而觉得日子充实了许多。
没有演出的时候,铠伊还是继续去郭玉的珠宝公司去学习,并准备今年参加珠宝鉴定师的考试。周末的下午,在一家商场的演出活动结束后,铠伊直接坐公交去了郭玉那里。郭玉正在设计一款钻石项链,看见铠伊,招呼她一起看看,看是不是能有提供些好的点子。
铠伊看了看,直接指出用中间用一颗大的钻石,配若干小的,做成四叶草的形状。郭玉按铠伊说的,出了份效果图,果然很漂亮。他给铠伊翘大拇指,说这真是天赋啊,与生俱来的审美是不容忽略的。转脸的功夫他从铠伊的袖口看到那副玉镯,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缓缓掀开,露出了镯子惊艳的全貌。
“冰阳绿,不错啊,哪来的,豪啊!”郭玉一边捏着镯子不撒手,一边拿起放大镜细细地察看一番,“完美,花了多少?”
铠伊问他:“郭大哥给估估,这是祖传的。”
“是有些年头了,不好说,这个应该还有一个,这是龙凤镯,你这个是凤,应该还有一个龙。”他看着上面内侧刻出的图案,肯定地说。
铠伊想起当时老太太的匣子里,确实还有另外的绸缎包。
“这一个,就得值个几百万,如果成双,那可不敢说了。这个年头至少也是乾隆年间的。”
铠伊听得心惊肉跳,本来一个冰阳绿已经让她坐卧不安了,还是个古董。
“这个是别人送的,我本来不想要,却被硬套在手腕子上,然后就怎么也摘不下来了。”铠伊又试着往下褪。
“戴的时候肯定被捏着骨头了吧,这就是好戴不好摘了,谁这么大方,拿这个送人?难道,被人认作准儿媳了?”郭玉一脸狡黠。
“哎,不是了,就是一个老太太,估计年纪大了,非说这镯子和我有缘分,死活给我戴上,然后还不让摘,本来出门就想给她摘下来还回去,谁知道卡那么结实。”铠伊在那里左右拧着,使劲往下扒拉。
“别摘了,万一失手掉地上,几百万就没了。”
铠伊也气馁了,看着镯子发愣。郭玉说,也不是不能摘下来,你先戴着呗,把它再给养润一点,圈口那么小,估计能带上的也没几个,只能你戴着了。
铠伊听到能摘下来,顿时两眼放光,像中毒的人看到解药那样,“郭大哥,赶紧告诉我,怎么才能摘下来,我肥皂水泡手、热水烫手的法子都试了。”
“这个办法估计你不会试。”郭玉故弄玄虚地说。
“试,我绝对试,我这寝食难安啊。”铠伊一脸苦相。
“把手剁掉。”郭玉看铠伊一脸怨恨的神色,哈哈大笑,最后才认真地说,“回去找那个给你戴上的人,让她给你摘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啊,关键就是她不给我摘啊。”铠伊又无望了,“我现在洗衣服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这几百万挂在我这腕子上,让我天天战战兢兢的,万一一个不小心,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既来之则安之,玉是有灵性的,而且它是认主的,如果有缘分,它就会一直等拥有它的人来。”
“是啊,老太太也这么说,而且说得跟你差不多,哪里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古人忽悠人的说法罢。”
“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你跟它就是一段奇缘呢。”郭玉的话一出,铠伊心里一跳。她想起来高崎先是救了自己,自己和老太太的缘分,而巧合到高崎竟然是她的孙子,这难道不是奇缘么?
那天从郭玉的珠宝公司回来时天变得阴沉沉的,第二天就下起了雨夹雪,路面湿滑,天气也冷得透骨。铠伊忽然想起老太太,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这种天气,如果她滑倒也没人知道。
这样想着,就决定放学后去看看她。
因为学校离龙山小区并不太远,铠伊借了一辆自行车,买了些水果和蔬菜,就去了老太太家。大门依然虚掩,铠伊把自行车放在门房下面,院子里铺就的砖面湿滑,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铠伊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她从屋里出来,准备给高崎打电话,心想,这种天气,老太太难道还会跑出去串门么?
电话还没拨出,就看见厕所门口倒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