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渡是随口一说,但说着说着觉得很可取。
“对!沈希烈就是拿出家来吓唬人!我也出家!姜沅沅向来心软,听到消息,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他显然是魔怔了。
梁月湘搂着他,心疼地直掉眼泪:“阿渡,别这样,妈妈在,妈妈陪着你,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她就这么慢慢哄睡了他。
一夜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
裴权跟梁月湘一起去看他。
打开门,他还在被窝里睡,露出来的头发似乎含了一层霜。
裴权惊道:“三爷,你有白发了!”
其实,白发不多。
就在脑袋两侧,多了两小片的白发。
隐藏在黑发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可他确实有白发了。
一夜之间,有了白发。
梁月湘简直如遭雷击,抱着他,又哭了起来。
裴渡被哭醒了,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很暴躁:“妈,松手,你快把我勒死了!”
他掰开母亲的手,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反正也不想听,就摆手说:“出去!出去!不要管我!我要睡觉!”
他现在只想睡个昏天暗地。
梁月湘看他这样颓丧,叹口气,也不多说,只道:“阿渡,去洗洗,吃点东西再睡。”
说着,她走出去,让佣人去端早餐。
裴权则把裴渡拽下床,推进了浴室,指着镜子说:“自己瞧瞧!你都有白头发了!再这么消沉下去,一夜白头不是梦!回头我再找个记者来宣传一下,你能凹个深情男主人设,兴许还能荣登恋爱脑的榜首!”
这话里满满的讽刺。
裴渡听得出来,瞬间炸毛:“草!裴权,你滚蛋!”
随后往镜子上凑,剥开自己的头发,待看到两小片白发,连草了好几句:“怎么办?怎么办?裴权,这下我真成你三爷了!”
裴权:“……”
他看他精神回来了,再接再厉地吓唬他:“可不是,你真成三爷了。哦,对了,三爷,要不要再喝点酒?没准醉一宿,第二天,皱纹都能长出来。到时候姜沅沅看了,兴许还真能心软,回到你身边。”
后面两句妥妥的威胁。
他要是真有了皱纹,姜沅沅别说回来了,大概会庆幸自己甩开他。
不能这样!
他要蜕变!
他要变得更好!
他要让姜沅沅后悔离开自己!
“行了!别说风凉话了!赶紧的,去查查吃什么能让头发变黑啊!”
他是真不想有白头发。
好丑的。
他把裴权推出去,自己在浴室洗澡。
他洗了很久,不仅是洗身上的污浊,也在洗心里的感情。
一切终成过往。
生活还要继续。
明天会更好。
他想着,自我开解着,也笑着,哭着,然后,闭上眼,任花洒的水冲去脸上的泪水。
他没有哭,也不会再哭。
同一时间
姜沅沅照顾母亲吃早餐。
姜妈妈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吃完早餐后,就提到了姜沅沅跟沈希烈订婚的事。
“早些订下吧。刚好你爸也在,能有个人照顾着。我也能放心。”
她之所以这时候提,主要是怕姜沅沅心里有反骨。
女儿心软,她病着,她才不会有意见。
姜沅沅如了她的意。
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更何况她也再次选择了沈希烈。
订婚是她能接受的事。
沈家得知消息,火速选了订婚日期,9月9号,希望两人长长久久的。
这一天,是开学的第九天。
裴渡已经飞去京大军训。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有人把这个消息传给他。
但裴家来人出席了订婚礼。
这个人是裴权。
彼时
酒店的宴会厅内很安静。
沈希烈正在台上弹一曲《凤求凰》,向姜沅沅表明心意。
裴权这时候来送贺礼,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当场戴到了沈希烈的头上。
显然是为了给裴渡出气。
动听的琴曲戛然而止。
观礼的人瞧到这一幕,兴奋了,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看来沈家、裴家的少爷争一个伴读的事是真的了!”
“那必须是真的!之前绑架案听过吧?裴家那位三爷为了救那伴读,差点被打死,而沈家这位,都给绑匪下跪了,后来,还差点把绑匪给削个半死。啧啧,少年热血为红颜啊!”
“这伴读看着娇娇小小的,没想到还是个红颜祸水!”
“可不是,沈家这位前不久差点出家了,现在你瞧,分分钟眷恋红尘了!”
“就是可惜了裴家那位!听说两人也快订婚了!”
“哎,这关系怪乱的!怪不得裴家要来送绿帽啊!”
……
他们议论个不停。
声音传到沈夫人耳朵里,气得她差点失态。
还好丈夫沈如琢劝住了她:“希烈这事做的不地道,就让裴家消消气吧。吃亏是福。”
“什么吃亏是福?”
沈夫人不认同,高傲如她,受不了儿子受一点委屈:“沅沅本来就是咱们家的。咱们养了她六年,她亲口跟我说喜欢希烈,想跟他在一起,如果我当时不——”
说到自己从前的行为,她也是后悔的,哎,要是自己当初接受了姜沅沅,哪里有裴家小子的事!
她真是悔死了!
平白给儿子招了个情敌!
如今更是让他在订婚礼上丢人!
她悔啊!
事实上,沈希烈并没什么丢人的感觉。
失败者的羞辱,根本影响不了他。
他站起来,拿下绿帽子,递给旁边的保镖段璋,随后,朝裴权一躬身,优雅得体地笑道:“谢谢裴先生的贺礼。我会好好收藏的。”
裴权:“……”
这跟他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
他的羞辱并没收到想象中的效果。
草!
失策了!
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沈希烈,姜沅沅,我祝你们——”
他想说出心里的诅咒,想他们鸡飞蛋打、劳燕分飞、不得善终。
可没来得及——
“裴先生!”
何惠推开宴会厅的门,匆匆跑进来,制止了裴权后面的话。
她是裴渡的助理,跟着裴渡去了京大。
如今回来,只能是裴渡的指示了。
那裴渡呢?
他也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的方向。
包括沈希烈。
他下意识攥紧了姜沅沅的手,很怕她像之前那样奔向裴渡。
不可以!
他会疯的!
一定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