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桑芜已经离开有一段日子了,十里偶尔也会拿出小铜镜来想念他,不想发现这镜中被桑芜注入了灵力,里面有两人在神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记下了十里喝醉酒疯疯癫癫的作为。
十里哭笑不得的,独自时偷偷伤感了好几回。
后来大家才得知,蓬莱仙人对桑芜的束缚竟是断了她的情根,十里又气又心疼,险些冲到那万汐清去理论一番。
最后还是代姜拦住了她,一语道破了机关,说那日思饮树上的仙露仿佛是恢复桑芜的了情根,只不过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桑芜言明身份一事上,无人在意罢了,他分明是看到桑芜真身上的枷锁化成了烟灰飘走了。
其实,十里难过的是曾经一脸少年相的锦七如今看起来颇有几分代姜成熟稳重的样子,心事多了,对这世间的热情便少了几分。
自来了杳神宫,十里每天晚上都隔着窗外看向倾鹊台,明明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却没有胆量回去,上古悬山,六界唯一,那是自己的家,可是一想到那里处处荒凉寸草不生,十里的胸口就隐隐的疼起来。
倾鹊台随着娅姬天神的衰落一起跌入了神坛,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曾经失去的,也不知道曾养育她的倾鹊台还会不会认她。
九遗宫。
幕苏尘在这里守着好久了,桐儿劝过,可他就是不肯走,这回算是彻底惹毛了楚千离,楚千离不顾桐儿反对,变幻出晴祈剑发了毒誓要砍死幕苏尘。
“幕苏尘!”楚千离憋的脸上青紫,“我这人最不信真心,你既对我不死心,那我便挖出你的心肝来看一看,你不必对我客气,好让我也瞧瞧代姜手底下的人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你要杀我!”幕苏尘不解。
“是!难不成你还要让我感动一番你的执着吗?”
“我只是盼你回头,你跟我走吧,回来我们身边,有什么罚什么错,我跟你一起承担!”
“笑话!”楚千离眼神飘忽,她竟然有一丝犹豫,“我早跟你表明过,我不会低头的,你让我去认错求饶不如杀了我!”
“可那就是你的错!你为何就不认!你若不听信天界的挑唆,娅姬姐姐怎会受轮回之苦的刑罚!你知仙灵被打入诛仙台意味着什么?”幕苏尘难掩激动,“会被六界除名!往日辉煌不再,还要受尽冷落和嘲讽,甚至性命微如草芥!你当真就不为所动吗?”
幕苏尘轻轻叹气,走近楚千离的剑,“我还想问你,要是娅姬姐姐还活着,你又该如何?”
“你闭嘴!”楚千离慌乱。
“你欠她的何止是一句道歉的话,殿下说过,你们本来可以永远在倾鹊台上,天神姐姐无愧于我们所有人,待我们极好,我们都没有资格去伤害她,尤其是你,你是她最在意的人!”
“我叫你闭嘴,别说了!”说罢,楚千离遭受不住言语折磨,牟足了劲便迎了上去。
幕小哥因不能用商阑剑对抗晴祈剑,便捡起一支木棍和楚千离过了几招。
楚千离不会让步的,她将所有不能说的话全部化成了怨气,不知是意识到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娅姬而活,还是因为幕苏尘的情义让她不知所措。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想承认,承认了无疑是把自己最后所谓的尊严低到了极致。
一路追赶,两人打到了杳神宫,云兮见状紧忙挡住了楚千离,只管护着幕苏尘。
“楚千离你没事吧?”云兮上下打量着她,几分不悦。
楚千离环顾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离倾鹊台那么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没来过!”
云兮淡淡回道:“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回去吧。”
“难不成代姜把十里留在了这儿?”楚千离抬眸,“杳神宫,真是从未听说过。”
楚千离又回身,看着倾鹊台就在眼前却不能回去,即便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可是午夜梦回的牵挂又那么真实,她的心啊,这种难过的感觉揪着她的后背都是疼的。
她眼中似乎又有了光芒,不过,看起来可怜。
“站住。”代姜从宫殿中缓缓走来,冷声道。
幕苏尘看了一眼楚千离,她竟不受控制般挪动了去倾鹊台的脚步,楚千离回过神来,脸色一变对着代姜说道:“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若我猜的没错,娅姬一定知道杳神宫的存在。”
“这和你无关,你若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在惦记倾鹊台,你有何脸面再回去,十八煞间的刑罚还没让你清醒吗?”
“清醒,怎会不清醒呢?”楚千离轻哼一声,“还不是拜你所赐,没有你们的狠绝,我和桐儿也不会沦落至此,你们一个个的满嘴仁义道德,不过和天界的人一样喜欢居高临下,掌控别人,虚伪荒唐!”
“楚千离,你放肆!”云兮气道。
“那你何不问问你们的好弟弟幕苏尘!问问他都做了什么!”
云兮看向了幕苏尘,幕苏尘却没想到楚千离会这样想。
楚千离看着幕苏尘:“他不止一次的劝我向你们低头认错,妄想着我们能重归于好,妄想着我能和他在一起逍遥快活,可不可笑?真虚伪!你是不是还想着我此刻应该给代姜跪下,说我之前有多么对不起娅姬,自己有多可恶?然后让你们痛快的笑一场我这三千年来过的有多狼狈?”
“你当真这样想?”幕苏尘皱眉。
“是!”楚千离坚定回道,又对着代姜说:“当初你以十八煞间威胁逼我认错,我宁死不肯,如今……除非娅姬能站在我面前,不然,我永远不会!可惜,你的梦碎了吧,还等着娅姬能回来呢?我告诉你们,娅姬死无葬生之地!我永远恨她!”
“楚千离!”代姜被她的话激怒,忽然青筋暴起,变幻出宣云扇直逼灵狐的要害。
楚千离拾起晴祁剑,甚至不惜使用央央裕火来对付代姜,两人怒火几乎烧尽了理智,可不曾想倾鹊台上的时光大家彼此欢乐称兄道弟,一起看这盛世天下的洒脱一瞬间统统涌入了脑海。
无论是谁,都说不清到底是恨还是放不下,又或是根本就没有勇气说一句抱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