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从幔帐里出来,不偏不巧,刚好听到这句。
她十分规矩的朝皇上还有徐贵妃福了福身,笑盈盈的道:“人食五谷,生百病,这人与人的体质不同,病灶在每个人身上发作的表现自然也会因人而异。贵妃娘娘家中虽然世代行世,可也不见得会遇见世上所有的病。”
“再者,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若贵妃娘家不嫌弃,宁安回府后可将所学所闻整理成册,改日送呈贵妃娘家府上,以作鉴别之用。”
言外之意,你们家没见识,就别怪人家知道的多。
徐贵妃气的脸都红了。
当着皇帝的面不好发作,银牙都快咬碎了,才装出一副笑脸来道:“那本宫便代娘家多谢宁安郡主有心了。”
皇帝没理会徐贵妃的小心思,问宁岸:“你方才说太后是因饮食不善,导致病倒的?”
宁岸猜到皇帝想说什么,主动道:“舅舅放心,宁安过会儿便给皇外祖母拟好这几日的食谱。”
皇帝露出欣慰的笑:“好。”
长公主和皇后也过来了,闻言露出担心:“事关太后身体健康,你可不许逞强。”
宁岸拍拍胸口:“娘您放心吧,不出三日,保证能让皇外祖母下床。”
皇帝对长公主道:“既如此,这几日皇长姐与宁儿不如就住在宫里,照看母后也方便些。”
换作平时,长公主定会痛快应下来。
可这次,她实在不放心让宁岸给太后列食谱。哪怕宁岸这阵子的表现的确让她惊讶,可她饭都兴地做,让她列食谱岂不是荒唐。
宁岸看出母亲的担心,拉拉她的衣袖道:“娘,信我。”
长公主犹豫。
皇帝道:“要不放样,宁安列出的菜单,皇长姐先行过目,再叫他们拿去太医署与御膳房都看一看,确认无误再做。”
长公主这才放下心来:“皇上圣明。”
皇帝公务繁忙,交待几句便离开了。他走后,皇后以太后需要休养为由,将一众嫔妃也支走了。
殿中只剩皇后、长公主、宁岸三人。
皇后道:“母后估计还要过会才醒,快到晌午了,不如皇长姐和宁安就到我宫中用膳吧?”
长公主不好再推辞,应了下来。
宁岸道:“娘亲去吧,皇外祖母这边情况还不太稳定,我在这儿守着。娘亲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儿吃的就行。”
皇后探询的目光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道:“宁儿说的有理,就让她留下吧。”
皇后这才点头,对宁岸道:“辛苦你了,过会我叫御膳房给你送些吃的来。”
宁岸:“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笑了:“你喊皇上一口一个‘舅舅’,到本宫这儿,是不是得喊一声‘舅母’?”
叫她改口喊“舅母”,是喜欢和疼爱的表现。
宁岸见好就收:“谢谢舅母。”
皇后满意的笑笑,和长公主一起,离开太后宫里。
他们走后,宁岸先去看了看太后。
见太后无异样后,这才叫侍女拿来了纸笔,准备列一列菜单。
提笔就顿住了。
有些字拿不准繁体怎么写。
想了想,问守在两侧,一脸期待的宫人们:“你们谁会写字?”
宫人:“……”
连给她磨墨的樱桃都被自己呛到,刚想咳,想到太后娘娘正在里面歇着,双手捂住嘴巴憋的脸都红了。
宁岸:“……”
看来是不会。
只得硬着头皮提起了笑。
心想出宫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个屈死的尸首来打开空间,然后弄份简繁体对照表来学一学。
还有,出去后赶紧去书院报道。
她这笔字有点拿不出手,得练习练习。
最终,还是课业结束,来看望太后的六皇子帮宁岸写的。收笔时,看宁岸一脸羡慕,问道:“你想学字?”
宁岸不由自主的点头,由衷的夸赞:“十殿下真真是写的一笔好字。”
字写的好看,顺带着看人都帅。
十皇子:“论起来,我算是你表兄,你直接叫我表兄好了。你想学写字,每日申时我课业线束便没事了,你来找我,我教你。”
宁岸刚要点头。
转念一想。
找十皇子学字,还得每日进宫,虽说也不太远,可总是得出出进进不那么方便。沈长亭字写得也好看,而且在家里就能教她。
随即摇了头:“谢谢表兄好意,我进出宫不方便,还是在外面找个先生教我吧。”
十皇子并不勉强:“也好。”
从椅子上起了身:“我下午的课快开始了,我就不多呆了。等皇祖母醒来,你帮我告诉皇祖母,我来看过她了。”
宁岸:“好。”
两人道过别,十皇子便离开了。
樱桃站在宁岸身后,眺望着十皇子离开的背影,小声在宁岸耳边道:“早听闻十皇子是众皇子之中样貌最为出众的,如今一见,果然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而且写字还很好看!”
宁岸扭过头。
朝樱桃脑门弹了一下子:“小丫头,那是皇子,是你该肖想的吗?小心让人听到了,拔了你的舌头。”
听到拔舌头,樱桃吓得打了个哆嗦:“好残忍。”
宁岸整理写好的菜谱,她又小声嘀咕:“不过十殿下的样貌虽是皇子中最出众的,可跟郡马爷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我们家郡马爷和郡主那才算得上是才子佳人,无人能比。”
宁岸:“小嘴这么甜,有事求我?”
樱桃:“没有。”
宁岸审视般的盯了她三秒,看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才收回目光。
樱桃的话提醒了她,她这几日不回将军府,得找人去给沈长亭送个信。虽然他也不会担心她,但最起码的尊重她不能少了。
算起来,成婚后俩人还是头一回分开。
感觉有点奇怪。
宁岸简单写了封信,让樱桃送到宫门口,叫马车夫带回去给沈长亭。
沈长亭看到信,便笑了。
且不说那字迹潦草,总共十个字,还错了仨。
庭三从未见过主子这样笑,惊悚之余,好奇的问道:“主子,可是那边传来好消息了?”
“不是。”沈长亭将信收入袖中,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只是问道:“叫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庭三吹了声口哨,躲在暗处的庭三应声现身。
背后背着一个用黑布包裹严实的长形物体。
取下来交给了沈长亭。
待沈长亭接过,庭三又十分不解的问:“主子,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青龙戟,您又将它拿回来做什么?”
沈长亭扯七一头的黑头,看了看里面。
确认没错,才回:“不该问的别问。”
说罢,拿着东西转身回屋了。
庭三:“……”
庭七朝庭三道:“都说了让你别问,你还问。看,被主子熊了吧。”
庭三作势要打。
庭七跃步扬身,翻到后方墙上,然后几个翻飞,跑远了。
庭三轻呼:“等等我。”
也跟着走了。
是夜,沈长亭来到景楠苑门外,将青龙戟重新丢回了他与宁岸落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