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沈长亭就发现从青楼出来后,一直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前方有个脂粉铺子,他走了进去。
跟着他的人守在门口,左等右等不见他出来,正要进去看看,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回头就见跟踪的人,就站在他身后。
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沈长亭凉凉的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道:“该问干什么的是我吧?跟我了这么久,你想干什么?”
那人嘴硬:“这么宽的路,谁说我跟着你了?”
沈长亭嘴角微扬。
下一刻,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电光石火间,折了他一条手臂:“现在呢,还觉得是路宽吗?”
那人捂着手臂,疼得冷汗淋漓。
看沈长亭的眼神带着惊惧。
沈长亭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矜贵俊美的脸上带了笑:“不想说也无妨,前面不远便是京兆尹府。”
那人扑通一下跪了:“我说,我说。是我家掌柜的瞧着几位年少多金,叫小的跟过来看看是哪家的公子,以后……也好多巴结着点儿。”
沈长亭轻嗤。
一个青楼老鸨,叫人跟着他们,为的自然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巴结。
冷笑了声,道:“告诉你也无妨,鄙姓施,单名桓,家住施国公府。你方才一路跟踪,吓到我了,叫你家掌柜送一千两作为补偿,不过分吧?”
“啊?”那人愣住。
沈长亭正色道:“回去告诉你家掌柜,明日午时前送一千两到国公府,就说是赔给小公爷的惊吓钱。午时没见到钱,别怪我去告官。”
说完便走了。
那人惊得连胳膊上的伤都忘了。
好半天才起身往回走。
沈长亭回到景楠苑时,宁岸正守着一盆陶土在捏东西,手上,身上沾了不少泥巴。
四周还挂满了骷髅画像。
沈长亭心里犯着嘀咕,走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
宁岸正认认真真的用陶土捏一根肋骨,听到说话声,才发现沈长亭回来了。
朝他笑了笑:“我打算捏一副人体骨骼。”
拿出已经捏好的骷髅头给沈长亭看:“你看,脑袋已经捏好了。”
那骷髅头大小看上去跟正常人的脑袋差不许多,双眼是两个窟窿,鼻孔深陷,露着两排整齐的牙齿。
乍一看,好像在对他笑。
沈长亭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好好的,捏骨骼做什么?”
宁岸:“摆在房里当个装饰。”
沈长亭不太理解。
但大为震撼。
想到半夜醒来,看到一副骨头架子站在床前的情景,他就觉得可能很难睡得安稳。
再说,哪有姑娘家房里摆骨架子的?
宁岸看他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手里端着的骷髅脑袋朝他举了举:“你看,这骨架是照你的身量和体型结构来做的。等做好了,能用骨骼复刻出你的样子。”
沈长亭:“……”
看着那个骷髅头,沉默了良久。
心情复杂。
思量过后,他走上前,接过宁岸手里的骷髅头打量了片刻,摇头道:“你这样捏出来的,准度不高。”
宁岸好不容易才捏好,生怕他手重给弄坏了。
赶紧拿了回来。
问他:“那你说怎么做的准度才高?”
沈长亭拍了拍手上沾的陶土,倾身靠近了她,唇角微扬,清越低醇的嗓音带着蛊惑:“你听过摸骨吗?”
宁岸:“摸骨?”
沈长亭“嗯”了声,眉眼间也染了笑,凝着她求知若渴的眼睛:“你摸都没摸过,如何得知我身高几尺,骨长几寸?又如何拿捏得准?”
宁岸:“……”
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不顾手上沾的陶土,用力推开了他:“你少来,我的眼睛就是尺,我看的比摸的都准。”
“是吗?”
沈长亭握住她抵在他胸口的小手,轻轻一拽,她人便整个被拉进了他怀里。
咬着她耳垂道:“那你总也不能只做一副,让它自己孤孤单单的吧?再做一副你的,摆一起。”
宁岸:“……”
心说:泥捏的骨架孤个什么单?
嘴上道:“不好做。”
沈长亭:“无妨,我与你一起做,只是我眼神没你好,看怕是不行,得用手好好量一量。”
宁岸:“不……唔……”
未出口的话被男人如数收入腹中。
男人长臂扫开书案上的东西,将她置身案台,欺身而上,宽大的手掌沿着她颈弯滑下,落在她锁骨处,细细摩挲。
有继续向下的势头。
宁岸顾不得自己手上的陶土,连忙抓住他的手,嗔责道:“太师大人可是越来越不克制了。”
太师大人不想克制。
两人闹腾时,沈长亭袖中掉出来一个东西。
雕工精致的小圆盒。
宁岸纳闷的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沈长亭:“唇脂。”
女子用的唇脂?
宁岸挑挑眉梢,仿佛发现新大陆:“你身上为何带着这个?”
沈长亭不问也知她那小脑袋里想什么,蜷起食指在她脑门上敲了敲:“回来时路过胭脂铺,给你买的。”
原来是给她的。
宁岸刚要找开,就被沈长亭拿了回去:“洗完手再开。”
“说的也是。”宁岸推着沈长亭从书案上起了身:“还有几根肋骨没捏好,我先弄完,要不陶土干了就不能用了。”
沈长亭:“好。”
宁岸整理了整理衣服,便开始继续捏骨骼。
沈长亭也没走。
他将方才扫到地上的纸一张张捡了回来。
其中有副画是画的骷髅头,那骷髅头脑门正中点了个点儿,诡异中透着几分可爱。
沈长亭收拾好,在宁岸一旁坐了下来。
小女人做事认真,他并非第一次看到,看她的样子应当忙了不短时间了,问道:“你晚饭吃过了吗?”
宁岸在照着画好的图捏肋骨,头也没抬的回:“等不见你回来,我就先吃了。不过我让膳房给你留了菜,你叫樱桃去拿。”
沈长亭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对着这些骷髅,哪怕不是真的,他也吃不下。
宁岸想把盆里的陶土用完,捏了几根肋骨,见沈长亭留下没走,边做边与他聊天:“你在国公府呆了一天啊?”
“不是。”沈长亭道:“还去了……”
“青楼”两个字卡在喉口,说出来,怕不好解释。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改成了:“杀人焚尸的凶手,抓到了。”
宁岸眼睛一亮:“问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