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时候,太子殿下和十阿哥都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争对讲机玩游戏,跟那布库缠斗一般,从榻上滚到地上,你抱我大腿,我扯你胳膊,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
侍卫们的嘶生大喊:“有刺客!”以及那眼角映照进来的火光吞噬人一般的燃烧,兄弟两个仓皇地爬起来,知道这是刺杀又来了。
太子殿下抓着对讲机,十阿哥抱着他们的印章圣旨装的一个大盒子,在侍卫们的协助下,蒙头就朝外冲。
刚冲到外头,那间房屋的木头大梁轰然倒塌,火势彻底起来,冲天地耀眼,映照的在场人每一个都浑身冒红光。
有那刺客一群群冲进来,刀枪声、鸟枪声、嘶喊声……不绝于耳,太子殿下和十阿哥对视一眼,都认为这次的刺杀,不同寻常。
“烟里有毒,退出去驿馆!”
“外面有用毒物的人,不能退,吃解药。”
一阵风吹来,侍卫们都感觉到内力不畅通,一个个大喊着,一面吃下解百毒的毒药,一面形成“守”势一圈圈守住当中的两个主子。
太子殿下和十阿哥就感觉呼吸困难,动作艰难,赶紧掏出来解药咽下。
太子眼睛一眯:“今儿这风势不大不小,这毒药放在烟雾里,好心计。”
十阿哥小脸发白:“这次是要我们两个的小命啊。”
太子:“有少林寺的人。”
十阿哥相信他和那帮子秃驴没有仇恨:“是不是天地会在少林寺的人?”
“应该是。但用毒物的,那是苗人。”
“……”
“手法狠辣刀刀致命,不顾忌自己受伤,这是死士。”
“……”
“手法毒辣不怕伤及无辜,这是江湖组织的习惯。”
“……”
十阿哥抱紧怀里的包袱,可还是没有安全感,就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上下牙齿打架:“……还能活着……吗?”
“能。”
太子殿下胸有成竹:“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合作。各自出手,互相不信任,杂乱无章。”
十阿哥就感觉一颗心“砰砰”跳,可到底是有了一点点希望。可他眼看有侍卫受伤,鲜血滴下来,感觉更害怕了。
太子殿下看他一眼,提气大喝一声:“保住自己的性命,援军马上到来。”
果然士气大振,五百个侍卫瞬间改变打法,专心守住他们的小圈子。行刺的人一看,虽然根据他们的消息,没有大军跟着南下,可他们也都嘀咕,皇家对两位皇子的性命,真不在乎?
一个刺客头头眼看这边人心要乱,大呼一声:“加速攻击!”带头冲上来。
一个侍卫头领一看,手里的旗子一挥,后面十个扛着一个小火炮的侍卫越众而出,“轰”“轰”声响彻天地,驿馆的整个院子都燃烧,都是坑坑洼洼,都是残肢断臂……
鲜血流成小河,尸体横七竖八,当下里,侥幸活下来还能动弹的刺客们纷纷逃命。
十阿哥张大嘴巴,侍卫们居然带着军中最新火炮?他怎么不知道?不对,援军那?
太子殿下不疾不徐:“刺客退下了,援军自然就不需要上来了。”
十阿哥:“!!!”
十阿哥和太子殿下的愤怒且不提,等到侍卫们出去清理那些毒蛇毒蝎子,还要开烧烤喝酒的时候,他还在是没忍住,吐得胆汁都出来。
太子殿下瞧着十弟这斯文小白脸苍白无血色的模样,矜持地笑,用着烤蛇肉炖蝎子喝着美酒,好不快活。
皇上收到对讲机留言,抬手按按眉心。
如果当初派出去大军,肯定不会有这些刺杀,但是,皇上考虑考虑大军出动的银子,考虑考虑引出来的这些子反贼……只有一个念头,老十天天遛鸟斗鸡,很需要锻炼锻炼。
老十:“……汗阿玛,儿子是你亲儿子啊啊啊!”
老十的呐喊皇上是听不到了。四月初一下午,春光明媚,花草繁茂,太阳正好。皇上一身常服,和乖孙儿一起接见三位即将出发的官员,田文镜、年羹尧、鄂尔泰。
田文镜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家里没有关系本身也不会钻营,做了二十多年小官儿,还因为脾气耿直不肯同流合污得罪不少人,哪知道,被小殿下一眼看中,青云直上了。
田文镜一身藏蓝色官服,黑黝黝的面堂上的肌肉抖动,怎么克制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反应。
年羹尧是三个人中最镇定的一个,年家不光是汉军旗人,还是出身于北方汉人世家,自己也有能力……正是傲气的时候,身姿修长挺拔,腰板挺直,一身天青色官服穿得文质彬彬、玉树临风。
年羹尧信心满满地认为,小殿下选中他,他是千里马,小殿下是伯乐。他特骄傲。
鄂尔泰,中等的身形敦厚,面容也是稳重那一型。他和田文镜一样的激动。
虽然他是满洲人,但满洲旗人,说句实话,要得到重用也是太难,首先你要在一大片遛鸟斗鸡逛大街的气氛里,坚定地学习,然后你要学习出来,有能力,最后,你要有过硬的关系。
试问哪个满洲大家族和皇家没有关系?鄂尔泰实在是没有信心。可是小殿下选了他。
小殿下弘星,和他玛法一起进来偏殿。
三个人就感觉,眼前一“亮”,那真是发自内心的亮堂,从眼睛到心灵的亮堂,闪闪发亮的亮堂。
“给皇上请安,给小殿下请安。”行礼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就感觉自己是进了天堂见到小天使。
皇上对他们的反应并不奇怪,一般人见到乖孙儿时候都这样。皇上和蔼亲切地喊“起”,特自然地和他们说说家常话儿。他们就感觉,眼前一闪一闪的晃人眼。
亲娘啊,小殿下长的真好,真闪亮。
小殿下弘星开开心心地听着玛法和他们说话儿,瞧着他们行礼的穿衣打扮,行礼的模样,言行举止……越看越是好奇。
田文镜,中下层文官,带着一种底层的烟火气,奋力挣扎拼搏历经人事的风霜疲惫,稳扎稳打无愧于心的傲气……在弘星的眼里,和大街上那些善良淳朴的人们一样亲切可爱。
年羹尧,弘星一看就眼睛发亮。一匹桀骜不驯的狼,身穿华丽的服装,学了人类的文化知识,也挡不住,他是一匹狼的天性。
鄂尔泰,弘星更喜欢。弘星在内务府的时候,就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淡然稳重却又不服不甘的气息,和黄土地一样敦厚朴实。今日一细看,就感觉,他是一匹外表普普通通的千里马。
弘星越看越欢喜。
皇上看一眼乖孙儿,对下面三个人的表现也有自己的感受。
田文镜是苦尽甘来的激动,年羹尧是一展才华的兴奋,鄂尔泰的激动,则是一朝夙愿得偿的欢喜。
皇上琢磨,只有田文镜是自己成长起来了。年羹尧要防止他心性膨胀,狼性噬主;鄂尔泰则是太年轻心不够狠,要防止他面对江南的花花世界没有抵抗力,毁了一颗好苗儿。
嗯,乖孙儿的眼光果然是好。
“此一去江南,朕有一点点不放心。江南温柔乡,花柳富贵窝。田文镜年龄大了,要谨记有始有终。年羹尧和鄂尔泰,都年轻。朕也曾经年轻过,朕年轻的时候也去过江南,朕啊,太知道了。”
田文镜立即表明心迹:“谢皇上教诲。臣一定谨记自己的坚持,有始有终。”
皇上满意地点头。
年羹尧自信满满,还因为皇上那“好友知己”一般的话儿嘴角上挑,克制不住地笑出来:“皇上请放心,公和私,臣都明白。”
皇上乐了,他都没有“私生活”年羹尧还要?皇上觉得年轻人需要经历现实毒打,只等着看年羹尧的笑话。
鄂尔泰严肃地保证:“皇上教诲,臣明白。臣一定谨慎小心。”
皇上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因为鄂尔泰的悟性和心态。
皇上示意乖孙儿。弘星做小椅子上,学着他玛法那高深莫测的笑儿,眉眼弯弯,弯成两道月牙儿。
“田文镜,不要害怕哦。”
田文镜心神一震,愣愣地答应一句:“谢小殿下关心。”
江南文风鼎盛,世家林立,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害怕”,小殿下感受到了,田文镜眼圈发红。
“年羹尧,要乖乖的哦。”
年羹尧一听,高高翘起的尾巴一收,赶紧“乖巧”地答应下来:“小殿下放心,臣到江南一定乖乖的。”
亲娘哎,他父亲老说他太容易得意忘形,刚刚一定是没注意露出行迹,还叫小殿下看出来了。年羹尧生怕自己给小殿下留下“不堪大任”的印象,第一次打心眼里有了自我警觉。
“鄂尔泰,不要着急哦。”
鄂尔泰一愣,随即沉默地行礼,沉声回答:“臣,谢小殿下教诲。”
他才二十五岁,他不能着急,他也不用着急,他已经有了莫大的机缘。鄂尔泰使劲告诉自己,调整他那刚刚冒头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魔”。
偏殿里的气氛一变。弘星是无知无觉,只是对他们的回答非常开心。八壹中文網
三个人再次面对他们的小殿下,那就不光是感激和震动了。小殿下年纪小,但小殿下感知敏锐,谁也不能因为他年龄小就试图糊弄他。
皇上看在眼里,满心满眼的都是对乖孙儿的骄傲之情。
送走三位接任的官员,皇上有感于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清明节到来,四九城里都是过节的欢乐,家家户户都插上柳条儿。
皇家也不例外。
礼敬祖先、慎终追远,是为清明。每年一到清明节,很多地方都会以不同的形式,举行各式各样的活动缅怀先人,踏青郊游、扫墓祭祖、拔河斗草斗鸡荡秋千放风筝……四九城里头要连续闹半个月。
弘星高兴啊。
春阳照临,春雨飞洒。连绵春雨下个不停,节日的气氛越发地浓,弘星和家人一起在奉先殿祭拜先人,换一身花红柳绿的闪亮衣裳,和堂哥们出门,沿着大街小巷吃青团儿,吃粽子,喝红豆粥……
当然,还有玩球球。
小小的鞠球儿用牛皮制作而成,里面用毛塞紧,从远古风靡到现在。很多大人小孩儿还给扮上小铃铛,流苏,坠儿穗儿……玲珑可爱,踢起来叮当当响,弘星也有一个,弘星和堂哥们玩得不亦乐乎。
“嘿。飞飞飞。”弘星一脚踢出,小球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众人的激动等候中,落到对面队伍的线框里,紧跟着就是欢呼声响起。
“弘星弟弟棒棒哒。”自己队伍的几位哥哥抱着他欢呼。
“弘星棒棒哒。”弘星一点儿也不谦虚,欢喜得来。
旁边围观的人群哈哈哈笑,对着闪亮的小娃娃乐得合不拢嘴,其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一头窜出来,脆生生地喊一声:“我也要玩。”
周围的人群愣怔后发出善意的哈哈哈哈笑,小姑娘的父母也笑,弘星这边的哥哥们也笑,弘星:“……”
弘星特有“公平公正”的范儿:“妹妹没有力气。”
小姑娘嘴巴张大,“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下子,周围人群笑得更大声了。
弘星:“……”
哥哥们赶紧一人抱球,一人抱着弘星,逃跑一般离开这条街。
弘星:“……”
“弘昱哥哥,小妹妹笨笨啊。没有力气。”弘星认为小妹妹不适合踢球。
弘昱哥哥抱着弘星弟弟,“重重”附和:“对。小妹妹没有力气。不适合和我们一起玩儿。”
弘晟、弘晖……好像说女孩子不需要有力气?
不管了,没有力气的小妹妹肯定不能一起玩踢球。模模糊糊“长大”的几个小儿郎,瞬间把这个事儿忘到脑后,抱着球和弘星弟弟,一起和人群挤来挤去,去看那京城两大球社的大比赛。
弘星看得赛中儿郎看得欢喜,弘昱哥哥抱着他,他正好够到那比赛押注的桌子高,掏出腰上荷包里倒出来所有银子,足足五百两。
弘星豪气:“全押红队。”
哥哥们紧跟,手里的荷包朝桌子上一扔:“全押红队。”
负责押注的年轻人吓到了,如果是平日他绝对麻利地收银子,可是,这小娃娃太可爱啊,看一眼就勾起来他那颗“善良正义”的小心灵。
“小娃娃,你家里大人知道吗?你们做哥哥的,不能带着小娃娃什么都玩。”
弘星:“……”
弘星看看哥哥们,哥哥们:“……”弘晟笑眯眯的做大人样儿:“放心,家里人给的银子,就是今天玩的。输了就输了。赢了,全捐给京城的慈幼院。”
年轻人:“……可是,可是……”
年轻人想说,你们这加起来有五千两银子,十比一的比赛押注,赢了那是五万两银子……可那红队,根本没有赢的希望啊。更何况你们真赢了还要全捐了,你们的父母知道吗?
弘晟豪气万丈:“放心。我们的父母都知道。”
年轻人张张嘴,周围的人看不过去了,虽然都富贵人家的小娃娃败家,可,瞧瞧,瞧瞧,多好的小娃娃,就是被这么带坏的。
弘星:“……”
奈何周围人的目光太强烈,犯众怒哥哥们撑不住,赶紧抱着弘星弟弟和小球儿逃跑。最后还是弘晖出主意,侍卫帮他们下注,他们只看。
比赛激烈,弘星看得高兴得来和众人一起不停地鼓掌喝彩叫好。红队的一个主力前几天脚受伤了,这才有了“十比一”的押注。
可是,那个人不在了,其他人还有一战之力,哀兵必胜,弘星那敏锐的小雷达一眼看出来红队的整体实力,稳得住。
果然,他们收获满满当当的五万两银子。
一片哀嚎声中,全给捐了出去。
输了银子输红眼的四九城人,嘴巴张大可以装鸭蛋。
那是五万两银子啊啊啊啊!
城西一套好位置的二进四合院,也才五百两银子啊啊啊啊。
爱玩的四九城人,对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方”,简直惊呆了有没有!
可是弘星玩得开心啊啊啊!
四九城流传了很多清明节的小姑娘,首当其冲的,就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照顾照顾京城的慈幼院,被父母丢弃的女婴,伤病的小娃娃,孤寡的老人家……
文人们写诗作赋的夸奖,皇上因为四九城的风气大好,心情大好。别开生面的清明节气氛里,四月初五,皇上带着乖孙儿去孝陵祭拜先人,弘星拿着他那张彩虹画儿,特期待和孝庄皇后的见面。
马蹄子踢嗒踢嗒,马车轱辘轱辘,弘星坐在他玛法身边,一身月白色的马褂袍服吉服小礼服,东珠串儿珊瑚串儿闪闪发亮,头戴高大的三层柱吉服冠,额头的大颗粒东珠好似月亮降临人间……
小孩儿摇头晃脑地念:“清明节,雨晴天,得意正当年。马骄泥软锦连乾,香袖半笼鞭。玛法,你看弘星的小鞭子。”
亲亲玛法的目光还落在马车外头,“花色融,人竟赏,尽是绣鞍朱鞅……”听到“小鞭子”微微一愣:“弘星有小鞭子?玛法来看看。”
“给玛法看。”小孩儿好不大度的小样儿,兴冲冲地递上来。
亲亲玛法:“……”接过来一看,牛筋制成的七节小鞭,后头一个金线做的小绣球,前头一簇红色的流苏,拉直的长度和乖孙儿一般高,不用的时候扣在腰上正好,临敌一拔而出,十分迅捷。
还别说,这么一细看,皇上还挺满意。
弘星一看他玛法的表情,眉飞色舞地欢喜。
“玛法,额涅给弘星。额涅说,七节一抖放亮光,架拨抽打走四方……金丝盘头养脑力,缠肘舒胃养心肠。拦腰围蛇通三气,分水提步好良方。”
皇上嘴角抽抽:“玛法第一次知道,鞭子如此养生。玛法只听人说,收回一团放出一片。收回如虫,放出如龙。收回如鼠,放出如虎。这鞭子要练好了,那真是好武器……
可是啊,玛法记得,当年你阿玛练习的时候,经常抽到他自己啊。”
弘星小心肝儿一抖,眼睛瞪圆,腮帮子鼓起来,给自己打气加油:“玛法,弘星不怕。”
皇上看着小孩儿那“害怕”的眉毛都竖起来了,那个乐呵。
“玛法就知道弘星巴图鲁,一定不会害怕。玛法给弘星准备好药膏,弘星抹抹,保证不留疤儿。”
留疤儿?弘星那个害怕得来小胖手抓着玛法的衣襟直颤抖,声音里都有眼泪了。
“玛法,弘星美啊,弘星不要留疤儿。”
亲亲玛法极力忍住笑:“那可不是?整个四九城,我们弘星最美。”
弘星:“……”
弘星看看心爱的小鞭子,看看玛法,“哇”地一声哭出来。
“弘星不要留疤儿。弘星要小鞭子。哇哇”
去孝陵的一路上,皇上只顾哄着哇哇大哭的乖孙儿,深刻体会到小孩儿对于“闪亮不留疤儿”的追求,额头冒热汗。
孝陵里,弘星拿着他的小画儿给孝庄皇后看看,听着他玛法和孝庄皇后说话儿,眼睛里还有刚刚哭过的痕迹,却是乖巧地不打扰他玛法。
玛法伤心。
这是弘星的感受。
和他的伤心不一样。
拜祭先皇,告诉先皇,大清国有了完全预防天花的办法;拜祭孝庄皇后,告诉她,大清有了最好的继承人……
皇上领着乖孙儿挨个祭拜,还有自己的三位皇后,回忆儿时、少年时期、青年时期……的一幕一幕,不管多么的不舍不甘,到底是全然释怀。
弘星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只有一个玛法,为何有三个玛麽?但是玛法伤心撒,弘星是乖宝宝,不问玛法的“伤心”。
祖孙两个离开孝陵的时候天快黑了,皇上吩咐连夜赶路,刚回到宫里还没下来马车,收到索额图伤重不治去世的消息。
弘星的第一反应:“玛法,阿玛伤心。”
皇上一愣,提起太子对母家赫舍里家,对索额图的依赖之情,即使索额图去世了,皇上的不甘和愤怒消失了,可还是有颇多纠结。
“你阿玛……走了弯路。玛法一开始以为,给你阿玛最好的一切,打理好班底,这就是最好的交接。哪知道……老鹰撒手逼迫小鹰自己飞,这才是正理。”
弘星眨巴眼睛:“玛法,这是比喻句吗?”
“是比喻句。”皇上笑出来,“玛法是老鹰,弘星的阿玛是小鹰。不过这都过去了。”
弘星揉揉眼睛,满眼小问号:“玛法,索额图为何去世啊?”
“乖。弘星长大就知道了。”
弘星:“……”
弘星不乐意“弘星长大就知道了”的回答,皇上叫乖孙儿闹得什么感叹都没了,只得和他讲讲当年索额图的事儿,哄着小孩儿睡觉。
索额图,崇德元年生于盛京,满洲正黄旗人,赫舍里氏家索尼的三子。早年为皇宫侍卫,康熙七年任正三品吏部右侍郎。康熙八年,辞去吏部右侍郎职务,任皇上贴身侍卫,全力协助皇上亲政大计。
采取突袭的方式擒获鳌拜,并惩其党羽,大力扶持皇上亲政,平定三藩、参与尼布楚谈判、为家族为个人为更大的权利……带头成立“太子派”保太子……权倾朝野,进了刑部大牢。
黑漆漆的刑部大牢里,进入四月天依旧冷的刺骨。索额图离开他的高床软枕,根本不适用这里的环境,天上底下的落差那么大,他哪里睡得着?
他睡不着,其他人,也不一定睡得着。
前几天那个自称“朱三太子”属下的牢友又出现了。
他的功夫很好,应该是开锁和缩骨功之类的功夫。他和索额图说:“索额图大人既然不愿意直接逼宫,那么,我给索额图大人提供另外一条道路。”
索额图抱紧自己发霉的破被子,蜷缩在一推稻草上,眼睛闭着睡着的样子。
可是那个人好似认定了索额图一般。
“索额图大人,按照太子殿下和你的感情,你要太子殿下逼宫直接做皇帝,太子殿下一定答应你。可你都进了刑部了,居然还对皇帝忠心耿耿,小人也是佩服大人的忠心。”
“大人难道不想赫舍里家富贵永在?大人当知道,你一去世,纵然太子妃照顾赫舍里家又如何?太子妃有自己的娘家……”
那个人的声音很小,索额图也不想细听,可每一个字都好似有一种力量一般朝他的耳朵里钻。
“大人,我们合作如何?李佳氏销声匿迹,太子的身边需要一个女子,能够取代李佳氏的女子,我这里有个人选,大人认了,当干女儿,如何?”
“大人的几个儿子都没有孙女儿,是不是缺一个孙女儿和小殿下结亲?大人,我这里也有一个很好的人选,粉妆玉琢,三岁半……”
索额图心动吗?索额图当然心动。可是以前的索额图不明白,进了大牢的索额图明白了,皇上绝对不会要赫舍里家的女子再次成为后宫之主,太子的身边不可能,小殿下的身边,更不可能。
可是他还能给赫舍里家,做什么那?
享受了泼天富贵的人如何舍得死亡?可是索额图听着他的话,不停地思考,好像,他也只有这条路了。
至少,要消掉皇上对他的怒气。
索额图当年那也是侍卫中的武功拔尖者,装作睡醒一般慢悠悠地起身,等到那个人发现他的动静,不自觉地身体前倾靠近他……一个暴起,黑虎掏心,待对方痛的弯腰的时候,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
可他到底是年龄大了,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疏于练武,“一个不防”被对方一脚踢到牢房那薄薄的木板墙上,“砰”的一声。
那个人因为他的行为怒火中烧,轮起一块破木板对着他的头猛拍,索额图痛的无法呼吸,但他知道,对方没有下死手。
知道他们的动静马上引来狱卒,索额图掐灭最后一丝求死的念头,大声呼喊“有刺客”,引得对方暴怒,将他的脑袋对着唯一的石头墙撞击。
一位狱卒进来要制服行凶的人,还有其他许多人进来,索额图知道,皇上派来的人一定会救他,可这不是他要的。他在一个狱卒出手救他后,挣脱一个牢友的搀扶,猛地朝石头墙撞去。
“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皇上派来的暗卫没有来得及出手。
索额图临时之际,沾满鲜血的右手捂着他的胸口,他的绝笔信。
也就是此刻,皇上手里的这封信,沾满了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2021:05:472020102121:0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睡觉的鱼儿20瓶;古梦10瓶;苗苗5瓶;桜白夜4瓶;yuyu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