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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凉州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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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之前三月时边章、韩遂率万骑进犯司隶,皇帝派皇甫嵩和董卓去对战,都不克。而边章、韩遂的凉州叛军越发壮大,拥有十万之众,天下为之骚动。

在此期间,刘寿在颍川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傅燮被征入朝担任议郎。傅燮字南容,北地人,师从太尉刘宽。黄巾起义时任皇甫嵩的司马,因得罪了赵忠,仅被封为安定郡都尉,后来因病离职。傅燮是在刘宽葬礼上遇见了刘寿,之后便常常来往。只是他每每要劝刘寿停止修宫,刘寿皆不听。

到了七月里,皇甫嵩以无功免归。而朱俊早先因母丧去职,刘寿也早就请退;至此,一年前同征黄巾建功而受封骠骑、左右车骑的三将此时竟已全部退位了。

朝廷对兵权的制衡可见一斑!

司徒崔烈见连威震天下的皇甫嵩都不能克敌,而凉州既然乱了起来,役赋朝廷又收不到,就提出要放弃凉州。

朝会上,崔烈陈述方毕,议郎傅燮厉声道:“斩司徒,天下乃安。”

傅燮慷慨陈词,历述前汉匈奴之乱,想汉武帝得凉州不易,乃是以之为战略要冲,若凉州重新落入匈奴之手则后果不堪设想。皇帝同意了傅燮之言。于是准备再调兵马去战。

八月,朝廷命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假节,执金吾袁滂为副,又拜董卓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都归张温统帅。张温奏请孙坚参军事。

大军出发前,袁滂前来拜访刘寿。

袁滂是此前刘寿在荆州时交好的太守袁弘之兄,刘寿与他自然认得,后来袁弘身故,那篇犀牛记也被袁滂得知,两府更是亲近,只是刘寿跟人家年龄差摆在那,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袁滂前来,却是说觉得此战恐怕不详,托刘寿以后事。刘寿忙问为何,袁滂也不答,只说请刘寿照顾他的子侄,日后为官怕叫奸人所害。

这种自认为要凉凉的情况刘寿其实见到过不少,这是第一次有人托付到自己这里。这次的大军里并没有宦官的人,刘寿猜测,大概是找人看相了吧,要么是跟其他将领不合?

至于袁滂所托之事,刘寿自然答应,又奏请让当了两年驸马都尉的黄忠做袁滂的护军司马。

张温接管了皇甫嵩的部队,连同新征的诸郡兵步骑共十多万人,屯驻在长安以西一百五十里的美阳,以保卫皇家园陵。

此时边章韩遂也进兵美阳。张温、董卓与韩遂等交战,不利。

这一场败仗的战报传回京城,朝廷惊恐不安,一面发诏催张温速战,一面派人诣军以观形势。而这督军的人选么,自然是要派小黄门,也就是宦官了。

到了十月,诣军的小黄门耀武扬威地回来,带着一车贿赂招摇过市,汇报说张温、董卓保证一个月之内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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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朝廷经过了半年的卖官和洗牌,清忠之士多因交不起修宫钱被免官,洛阳城中,已经有一个月没听到过什么诛杀十常侍的声音了。

那小黄门回来之日,谏议大夫刘陶等不及下一次朝会,便上书递进宫里,请求诛杀宦官。被免官在家的前司徒陈耽也跟着上书。这两封书奏中,又以刘陶之言发人深省,一语道破了此时羌乱之危甚于黄巾的因由:

“现在西羌叛军擅自委派将帅,大多是段颎时的官吏,他们精于军事,且对山川形势了如指掌,变诈多端。

将军张温,精强勇敢,而朝廷朝夕迫促,军队没有后援,假使一旦失败,便不可挽救了。

因此特陈当今紧急要事八条,请马上采纳。”而这所谓八条要事,乃是说当今国家大乱都是由于宦官,宜尽诛此辈。

宦官急了,诬陷刘陶曾与黄巾贼通来往。于是皇帝同意逮捕刘陶,关进了处置宫中宦官的黄门北寺狱中拷打。同日陈耽也被下狱。

这天刘寿跟骆俊白日都在南宫里监工。待回了府,傅燮竟已经坐在院中了,夏馥、荀攸、枣衹等人皆作陪。

见了刘寿,傅燮第一句便是:“刘公为宦者捕入黄门狱中,唯大王可救之!”

刘寿没反应过来:“哪位刘公?”

傅燮道:“谏议大夫刘陶刘子奇。”

“又是进言诛杀宦官之人么?”

“正是。”傅燮急切道:“某方才上书,毫无音讯,恐宫中宦官不为传递。如今只有大王可以相救了。”

“师兄勿急。且慢慢讲来,我等好做计议。”

“为救忠良,如何不急!”虽如此说,傅燮还是语速很快地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刘公于黄巾举事之前便上书防范,去年论其功,封中陵乡侯。后调京兆尹,公不纳修宫钱,托病,皇帝使调谏议大夫。

此番刘公尽述西羌之危、宦官之害,让、忠等竟以旧事诬陷,言其能早知黄巾之乱是通贼也。故而下狱。”

刘寿听了也是无奈。刘陶提前看到黄巾传教之害,上书防范,何其贤也。同一个事由,去年封侯、今年下狱,何其荒唐也!

按说皇帝并不愚钝,傅燮当初被赵忠诬陷皇帝尚且不听,刘陶不交修宫钱也未责怪,如何却坐视宦官置刘陶于死地呢?

刘寿想不明白,习惯性地先看向荀攸,不知不觉间,荀攸已经成了他犹疑时的灵丹妙药了。

荀攸补充了重点:“傅议郎方才与我等说,刘大夫称羌贼将帅多是段太尉时吏,精于战法,更兼熟悉山川,故此乱非黄巾可比。”

所以说,是因为刘陶打破了皇帝的“现在天下太平,蚁贼旦夕可定,我可安然聚财”的美梦,皇帝才要立即杀了他?

刘寿想了想,只怕确实是如此了。可这种皇帝心里门清、却不想打破的美梦,刘寿能如何?跑去骂醒他?

刘寿一时想不出劝谏的说辞。傅燮则侃侃而谈,说了先贤大义、朝廷威徳等等一堆正常人都能听懂的道理。刘寿烦躁地打断道:“陛下若听此言,焉得不理师兄之奏?”

傅燮激愤道:“盖小人作祟,不与传递耳!但使大王入宫言之,陛下圣明,必不受奸佞蒙蔽!”

一阵尴尬的沉默。

在场唯一跟刘寿在同一个频道上的荀攸出言:“宦者所诬者,常也;陛下所虑者,殊也。而常者非为罪也。大王宜解陛下之忧…”

“使孤劝解陛下,说天下安定、可以放心敛财么?”

荀攸不说话了。

刘寿很少称孤,因刘辩还没到称孤的时候,刘寿为表谦逊自称仍用“寿”或是“我/吾/某”。此时却为皇帝之荒唐气急,有些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赶紧补了一句:“公达休怪,我失态了。”

荀攸拱手。只是此事要如何去求情,还是没个章法。

这时傅燮脾气也收住了,拱手道:“万望大王周全。”

刘寿叹了口气,只说:“我且入宫一试吧。”

说着便起身,赶紧换了身衣裳出门了。

待进了宫才知道,除了傅燮说的刘陶,还有一位历任三公的忠臣陈耽也在狱中,可见皇帝此番心意之坚。

刘寿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抱起琵琶弹上一曲醉太平,待皇帝高兴时,才温言为刘、陈二人求情:一是讲黄巾功臣旦夕下狱,其余功臣皆惊恐;二是说刘陶、陈耽所奏不过基于道听途说,但其人有才,又忠于国家,若见实情,当能有所建言。

一旁的张让拆台,说这两人一个是言官、一个赋闲,岂会去看实情?

刘寿顺势道:“不如以他二人为监军使,亲临兵阵以观王师之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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