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过去留在现实的幻象?那个大洞外的世界如此真实,绿树、瀑布、水流、阳光,我似乎有很长时间都没能看到这些东西了。
我要过去,一定要过去,说不定就能从这个破洞那儿出去,告别这艘地狱一样的潜艇,和里面诡异、恶心的变脸怪。
不过“狼心狗肺”呢?我是不是要等等他?而且我好累啊,歇一会儿再蹿过去也是来得及的吧?
可是就在这时,我猛然间发现:潜艇被炸出来的那个大口子,或者说大伤口,似乎有“愈合”的迹象。
火焰迅速消失,破损处的钢板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甚至那几枚爆炸的鱼雷,也似乎在重新出现,就好像有人在用3d打印技术从下至上把它“打印”出来一样。
我心头一凛: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狼心狗肺”不“狼心狗肺”的了,拼尽全力,一瘸一拐、四肢齐用地朝着那个破口处爬行过去。
三米、两米、一米……两米……
眼看我距离破口处越来越近,却发现潜艇冷冰冰的钢板生长的速度猛地加快,破口边缘又变得遥不可及。
我只能更加拼命地爬行,感觉腹部的伤口再度剧痛起来——伤口迸裂了,但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哪怕伤口完全裂开,内脏流出来,我也要搏这一下。
脚底下的地面在抖动,破口处透进来的、外面的景象也开始了抖动。是地震了?肯定是!哪怕是地震,我也要死在外面,我的尸体也要烂在外面的光天化日之下,而不是像“骚猴子”和“小雨”那样留在这里被变脸怪啃噬,遗骨一万年都不见天日。
当我的双手扒上破口的边缘时,破口仍然在加速愈合,甚至于破口的边缘开始拽着我上升、向前。
破口越来越小,四周的破口边缘正在朝一个点汇集。等边缘全部汇集了,那么整个破口也就消失了。
于是,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用类似引体向上的姿势把整个身体给拽了上去,并且在破口消失前的一瞬间,从里面翻了出去。
灼烧的阳光照射在脸上,让我睁不开眼睛。一阵潮湿的热风拂过,虽然让我感到酷热难当,但我心里面却是狂喜无比——潜艇里面的空气都是阴冷微寒的,现在终于脱离了那个阴森森的鬼地方。
但紧接着,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暗叫一声“不好,但愿老天保佑”!
潜艇翘起的上半身,距离水面至少也有十米,我从里面掉出来,直接摔进河里,如果河的深度不够,我可能直接砸在河床上活活摔死。
“哗啦”的一声,我整个人蜷曲着摔进了河水中。水面的张力砸得我脸部和四肢、躯干裸露的地方一阵剧痛,就好像被大棒子同时狠砸了一下似的。然后,大量的水直接涌进了我的鼻子和耳朵,让我有溺水的恐怖感。
我感觉到自己一下子扎进水中很深的地方,身体四周的水从有些温热,到冰冷彻骨,所幸并没有触到河床。
之后,我蜷曲的身体开始上浮,几分钟后,我重新看到了阳光。
内心先是一阵狂喜,但紧接着就感到一阵眩晕。一方面刺目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另一方面此时我再度达到了体力的极限,只觉着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
我四周张望了一下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划动四肢,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岸边游了过去。
“地狱潜艇”(现在我这么称呼那艘伊五一)巍峨的身躯就在我身后,我感觉它是活的,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河怪杵在那里,张开嘴巴时刻要把你再次吞掉。
这种可怕的感觉让我更加用力地往前游,当我最终游到岸边,拨开一大片藻类和蕨类植物,爬上陆地时,我全身虚脱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地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过了1个多小时,我才坐起身来,往“地狱潜艇”那里看去。
潜艇依旧矗立在那里,刚才一度被炸掉的艇艏,此刻也完全恢复了原状,就好像刚才的爆炸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空中依然是一片红色,就好像涂抹了血一样。我很好奇,这血红色的光芒到底是从何而来,四下寻找了一圈,发现是潜艇所在的河流下游,有一座山横在河上,诡异的怪光就是从山的另一边,我所看不到的地方发出的。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地狱潜艇”所处的位置,似乎与当初的不同。
没错,还是那条河流,四周还是古老的原始森林,但很明显,这里并不是当初我下水去潜艇那里探险的地方。这里的河流更宽,流淌得更为平缓。而且一眼望去,水底只有泥沙、石子,没有一星半点生物的迹象,甚至连水草、木头都没有。
这里到底是哪儿?这潜艇还能自己到处跑?
我脑子里挂满问好,四下踅摸。满眼的红色让我眩晕,地面上的抖动让我几乎跌倒。
好在红色的妖光很快逐渐收敛了,地面上的抖动也渐渐平息。我站起来四下察看,想着接下来应该往哪里去。
此时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哪怕是爬,也要爬出这个鬼地方。
或许沿着河岸往前走,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人?说不定有渔夫之类的,在河边定居的人。
想到这里,我开始沿着河岸走路。但我很快意识到,以我目前的体力情况,估计走上几个小时就会撑不住。
天上阴阴的,没有了之前酷热、暴晒的阳光,河上一阵阵阴凉的风吹来,居然让我感到一丝丝的寒意。
我决定先休息一会儿,至少打条鱼或者其他猎物,补充一下体力。
可是让我觉得有些骇异的是,我在岸边呆了半天,河里别说鱼,连水草都见不到一根。我甚至怀疑,这水里面是不是有毒。
我索性侧卧在一棵树旁,心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睡一觉。如果就此再也不醒直接见了阎王爷也就罢了,如果还能醒,就继续沿着河岸走,寻找吃的或者其他活人。
想到这里,我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无梦,我是被一阵“哗啦啦”非常奇怪的声音给吵醒的。
睁开眼睛,发现已是深夜,惨白的月光照耀在“地狱潜艇”身上,就好像深夜一把生锈的大菜刀猛地从河水里扎出来一样。
月明星稀,周围的一切静谧而透着淡淡自然的美感,可是这把“大菜刀”杵在那儿,使得整个画风显得非常地诡异。
就在这时,我又听见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河水中钻了出来。
我立刻就精神起来:白天水里连条鱼都看不到,这会儿会是什么玩意儿能钻出来?
我合扑着,缓缓地朝着声音的来向匍匐前进,想看看究竟。
前进了大概5、6米的样子,我把头从河边一棵大树半米多高的树根顶部探出去,看到了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一个人正从水里爬上岸来,这个人的脸是完全融化的,五官彻底黏在了一起,以至于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哪里又是耳朵。而且他全身一片焦黑,就好像刚刚被火炙烤过一样。
他全身赤裸站在岸边,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融化的脸逐渐变化,开始有了形状和轮廓。就好像做蜡像的师傅开始在这张脸上打磨自己的作品一样。
很快,“作品”成形了。
是“小雨”的脸!
与此同时,这只变脸怪身上的线条也由刚才更加男性化的健壮,变得柔美而富有女性气质。焦黑的痕迹也渐渐消失,代之以雪白而细腻的皮肤。
当作品最终完成时,活生生又一个“小雨”出现在我面前。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有分毫的激动和兴奋,只觉得脊梁沟发凉。
“小雨”四下张望着向前面的树林走去,与此同时,她背后的河水“哗啦”一响,又钻出两只变脸怪来。
同样是五官融化,身上有许多被烈火灼烧后留下的焦黑痕迹,看上去十分可怖。其中一个人的嘴巴里,叼着一张东西,我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是半张人的脸皮。
我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这张脸皮不会是“狼心狗肺”的吧?
一上岸,这两个货立刻就开始变脸变身。叼着人脸皮的那个变成了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那男子身形佝偻着,面部瘦削而萎缩,不是“狼心狗肺”。
我暗自松了口气:“狼心狗肺”还有幸存的希望。
另外一个变脸怪所变化成的,也是个我所不认识的女人的模样。不过这货的脸看上去有点奇怪,脸色白得太过吓人,嘴唇红得太过妖艳,让我很自然地想起了“吸血鬼”。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个“吸血鬼”可能和其他的变脸怪会有些不同。我想起先前在丛林里曾经见到过的一幕……
果然!“吸血鬼”在和身旁的同伴对视一眼后,猛地就从原地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