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是公司内部电话,但是家里有紧急事情的时候云叔也会打,白承阙的眼皮又跳了一下,他接起电话:“喂?”
“先生,你快回来吧!夫人出事了,一直在哭!”云叔焦急无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别急,云叔你先稳住她,我马上回去。”白承阙撂下电话,转身就离开办公室,办公区来来往往的员工,甚至都来不及叫他一声,就看见他一阵黑风一样的离开了。
白承阙到家的时候,别苑的门开着,云叔站在门口,面露难色:“先生,夫人还在哭呢,我劝不住。”
白承阙将外套搭在他手上:“怎么回事?”
“今天早晨您走了之后,夫人一直说她记得她在抽屉里放了一本书,可是左找右找都找不到,后来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去翻衣柜了,结果找到一堆信封,然后就开始哭了。”云叔年纪有些大了,他尽力跟上白承阙迅快的脚步,边走边说。
信封?白承阙狐疑,难道是那些莫宛白给自己的情书?
怎么会从衣柜里翻出来?
白承阙越想越不对,他脚步停在卧室前,卧室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看见沫北颜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床边,云叔已经知趣地离开了。
白承阙一步一步走进,柔声试探:“北颜?”沫北颜抬起头来,一双大眼里蓄满泪水,可是黑白分明,里面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白承阙看清了那些信件,很多信封被撕开,散落在床上。
还有一张信飘落在地上,白承阙拾起,上面的字不多:“承阙,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我呢,这样吧,要是这次辩论赛我能得奖,我就向你表白。”莫宛白写得情书,他这么多年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可是绝没有这张,白承阙手指颤颤的,几乎承受不住这张纸的重量。
上面的这句话,因为年代久远,油墨已经开始溢色,信的主人曾拿着这张信纸流过泪,那被久远的泪水放大的承阙二字,触目惊心。
这些白承阙从不曾看过的信,竟然和莫宛白所寄的信件一样的信纸、信封、字迹。
白承阙突然想起,就在不久前,许慕迟提醒过自己,这种信封,是沫家传媒公司当年所出的纪念款,只有沫北颜才可能有。
莫宛白从未来过这个房子,她当然不可能将那些没寄出的信件带到这里,能拥有这些信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沫北颜。
他一步也不敢再往前了,白承阙是这样的惧怕真相,惧怕这么多年的深情错付。
沫北颜那双黑白澄清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让他毛骨悚然,过了很久他才哑然开口:“北颜……”
白承阙是有着幻想的,他幻想着沫北颜叫他承阙,幻想着什么都没变。
沫北颜突然一笑,那笑容里包裹着太多苦涩,也让白承阙的心坠入谷底,他只听沫北颜说道:“白承阙,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
我们放过彼此吧。这是沫北颜对白承阙最大的诅咒,她凄然的笑着,却泪眼婆娑。
白承阙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往自己抽屉里放课表,放牛奶,放情书的人,不是莫宛白,是沫北颜。
而他竟因为莫宛白先表白,他就这么轻易地相信,那个人,是莫宛白,真是多么糊涂的误会。
命运之手下,每个人执行着自己独有的任务,最终阴差阳错。
多可悲,多可笑,白承阙扶住门框,他感觉到心口中有着极强烈的灼伤感,很疼,真的很疼,让他甚至无法开口对着沫北颜说话。
沫北颜站起身来,笑着走进,她甚至还穿着小兔子睡衣,可她再也不是那个北颜:“白承阙,我们结束了。”
她怀着这样的绝望轻声宣告。
白承阙什么话都说不出,他开不了口挽留,这无关自尊和骄傲,他只知道,他已经丧失了所有挽留沫北颜的资格,爱恨太多,已经摧垮了他和沫北颜之间的牵绊。
就当是作为这么多年的报复吧。
沫北颜策划了一场不自知的盛大华美的报复,来报复白承阙这么多年的冷漠、绝情。
可这场报复里,两人都是一败涂地。
白承阙不能没有沫北颜,他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正因为清晰,所以才极度痛苦。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沫北颜,丢下所有的信件,所有的感情,行尸走肉一般的彻底离开他。
他爱她,却也只能放开她。
沫北颜几乎是夺路而逃,她不敢回头看白承阙。
她怕回头一望就丧失掉所有的决心。
她花费掉全身所有的勇气,才能逃离白承阙这个美妙的绮梦。
直到此刻,梦才是真正的苏醒了。
莫逸凡很胆怯,他又将计划读了一遍,尽管两天前他就得到了庄音音的消息,沫北颜已经离开白家。
但他依旧无法下定决心,如果没有这件事,他现在估计是个普通的小市民,什么大事都不用顾虑,可现在……
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自从出狱,都是庄音音和他单线联系,果不其然,这条信息也是一样:“莫先生,股份转让协议我已经写好了,我保证,你做了这件事之后,你将会得到我公司百分之5的股份。我希望你不要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