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这个行当的，常常努力忙活了半天，得出来的东西却还是不够协助案件的调查，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薛仵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赵栀却颇有些同感。即便是在现代，法医在破案当中起的作用已经十分重要的情况下，有的时候一些努力终究还是白费。

“尽人事，知天命。”薛仵作脱下了手套，轻轻拍一拍赵栀的肩膀，“若是你自己的心先乱了，又如何梳理的通这一团乱麻呢？”

薛仵作的这番话点醒了赵栀。是啊，如果她自己的思绪都是一团浆糊，那她如何处理得了眼前的困局呢？

“多谢薛仵作，我明白了。”赵栀冲着薛仵作行了一个礼，露出了笑容。

薛仵作也是欣慰地点点头，赵小娘子冰雪聪明，不过是偶尔容易钻了牛角尖。但是聪明人终归是聪明人，她很快就能想通对错，并且按照正确的道路去走。

两个人走出了停尸房，脱下了身上的防护服然后到了院子里面，有衙役提了桶水过来给他们洗手，赵栀弯腰洗手的时候，注意到衙役的指甲缝里面也有不少泥土。

“这是怎么弄上的？”赵栀心里一动，问那个衙役道。

“哦，刚刚下过雨，取水的井口特别滑，还有许多泥。我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衙役看了看自己的手，爽快地解释道。

赵栀再看看洗手的水，虽然比较清澈，但还是肉眼可见有些许泥沙。毕竟古代没有自来水管直接从河里井里取水出来用，一到下雨天，泥沙翻腾，水质便会显而易见的下降。

取了一些皂豆粉末，赵栀认认真真把手洗干净，脑子里却在不停回想着刚刚衙役说过的话。指甲缝里的污迹，水桶里的泥沙，这一切都是多么相似啊……

赵栀忽然挺直了身子，匆匆跟薛仵作道了别之后，便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前院去找周禛和李珏。

恰好周禛与李珏两个人正在讨论这一起案子，忽见赵栀满脸激动的闯了进来，李珏立刻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顾云淹死的那一天，是不是下过雨？”赵栀顾不上回答李珏的话，只是先问了两个人这个问题。

两个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赵栀会这么问。还是周禛反应快，立刻高声叫一个衙役进来，询问他关于那一天有没有下雨的事情。

那个衙役想了想，方才肯定地说道：“下过雨。”

“你怎么这么肯定？”赵栀没有急着高兴，而是反问。时间过去了不少天，为什么这个衙役还记得那么清楚？

“那一日雨下的特别突然特别急，我婆娘去收衣服的时候因为雨天路滑还摔了一跤，现在腿还疼呢，我当然记得。”衙役毫不犹豫的说道。

周禛让这个衙役先出去做自己的事，他和李珏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栀的身上，期待着赵栀的解释。

按捺下心中难掩的激动，赵栀慎重地说道：“之前我们在池塘边一直找不到顾云挣扎的痕迹，也因为这个我始终想不通顾云到底是如何死去却能没有一点挣扎的。但是现在我有了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李珏睁大了眼睛，十分好奇。

“顾云不是在那个池塘里面淹死的。”赵栀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是在那个池塘里面淹死的？”周禛和李珏相视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赵栀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原来赵栀觉得池塘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移尸之后的场所。至于第一案发现场在哪儿，赵栀有其他的想法。

“那一片附近我们都查过了，只有那一个池塘是最近的，也是大家都常去的。顾云临走之前告诉田氏自己要去那个池塘游泳的。”李珏提出了疑问，“如果不是那一个池塘，其他池塘距离田氏的家都比较远了，顾云应该不会选择那里。”

“顾云极有可能是在去往池塘的路上，被凶手叫住了，然后与凶手一起前往其他地方，没有往那个池塘去。”赵栀解释道，“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将尸体重新扔进了池塘，伪装成溺死的样子。”

“那么还是那句话，其他池塘距离太远了，这样的话移尸的过程之中很有可能被别人发现，这样太过冒险。”周禛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杀人未必是在其他池塘。”赵栀反驳道，一双明眸闪闪发亮，“只要有水，就可以淹死人，不一定要在池塘里面。”

这倒是一个十分新颖的想法，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只觉得一定是在池塘里面，才会淹死人，现在想来这也的确是不一定的啊。

周禛的目光定格在赵栀的脸上，“你既然这么说，想必心中也一定有了怀疑的对象，是谁？”八壹中文網

“我不能那说。”赵栀摇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如果我说出来的话，那么你们或许都会受到我猜测的影响，判断出了偏差。所以接下来，我尽量只是描述我的推测，你们自己做出判断。”

赵栀认为顾云那一天出门之后，就碰上了凶手。凶手应该是他的熟人，他邀请顾云去了某个地方。毕竟如果是陌生人的话，顾云应该不会就这么跟着一个陌生人去陌生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赵栀倾向于认为是凶手的家。凶手邀请顾云去自己家，然后趁其不备的时候，将顾云的头按入了水中淹死。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水缸，用来盛放平时生活中所需的生活用水。

“之所以顾云的口鼻处会有泥沙，还有指甲缝里也会有泥沙，大概是因为凶手这一天在雨后去打过水。这个时候因为下完雨的关系，水会比较浑浊，杂质较多。顾云在挣扎之中，口鼻处进了不少泥沙，泥沙很有可能也沾在了容器之上，顾云可能在与凶手扭打的过程中，沾上了泥沙，还有凶手衣服上的线头。”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顾云手上会有衣服线头了。如果是在游泳的时候，都会脱掉衣服下水，怎么也不可能沾上线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