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广鑫直接记录下格勒赤给不同汗王的口信,一边写,一边佩服格勒赤虽然看着粗豪但是对于事情的本质看的很透彻,他的分析鞭辟入里,按照他的方式来看问题的话,的确有豁然开朗之感。而且他对于不同的汗王采用不同的说服方法,这也说明他对于人心的探查也是十分精准的,怪不得其他汗王都以格勒赤为首,这人的确有些本事。
“我的人去送信,汗王们未必会相信,得有一个信物给他们才行。”郑广鑫提醒道,“汗王有没有什么可以标明身份的东西?”
格勒赤略一沉吟,便从身上拿下来一串玛瑙珠子。这一串玛瑙珠子看样子是格勒赤带了许久的,一个个都光滑圆润,半透明的玛瑙珠子里面,是如同火焰一般的花纹。格勒赤用手轻轻一扯,珠子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焰纹玛瑙,是我从年轻的时候就随身佩戴的。这每一颗珠子上面,都刻着我的名字,汗王们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串东西,别人仿造不了。”格勒赤将珠子递给郑广鑫,“让你的人带着珠子过去,他们就知道是我了。”
郑广鑫点点头:“好,我一定不辜负汗王的信任。”
等到格勒赤走了之后,郑友旷才悄悄上前来:“父亲,我们真要送消息出去?”
“不送也不行。”郑广鑫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焰纹玛瑙,“我们现在跟格勒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不为了他,为我们自己着想,也要把消息送出去。”
郑友旷恭恭敬敬地说道:“是,父亲。我明白了,我立马安排人手去做。”
“记得让他们带上这些玛瑙。”郑广鑫神情难得严肃,“这件事要尽快安排,时间不等人。万一延迟了,说不好又有什么变故。”
郑友旷接过焰纹玛瑙,一时间还有些踌躇,只是不知道要不要说。郑广鑫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后者心中一惊,赶紧摇头:“没什么。”其实他心里真正想说的,是关于郑友暄的事情,可是看父亲脸色严峻,似乎已经全身心沉浸在如今局势之中,并没有为自己死去一个儿子而感到难过忧伤,这让郑友旷又咽回了自己想说的话。
“那就快去吧。”郑广鑫挥了挥手,示意郑友旷去做正事。
郑友旷快步走了出去,心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失落。虽然死去的是自己的一个不受宠又叛逆的弟弟,但是郑友旷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也罢也罢,阿暄死了或许也是好事。烦恼从来都是留给活人的,死人就再也没有什么困扰他的事情了。
青州僵持的局势让格勒赤开始趁机排兵布阵,而另一方面,汴梁在得知相持不下之后就显得比较着急了。
官家原本想要发急报催促前线的青州军加紧行动,还是许文华劝下了他:“官家,打仗这种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钟尧将军是难得的身经百战的将领,还请官家稍安勿躁。”
其实官家也明白,打仗这事不是你说急就能赶快打完的。这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东西,可谓是牵一发动全身,贸然发动攻击未必能抢到先手,还有可能落入危机。
这一次带领禁军前往青州的是钟尧,此人乃是武举出身,文章也写的不错,为人儒雅,号称“儒将”。虽然他看上去像是个书生,但是却是难得有过实际作战经验的老将。在之前宋辽之间还没有签订檀渊之盟的时候,两国之间频繁打仗,当时的钟尧还很年轻,作为随军的侦查人员经历过战争。
虽然说是侦查,但是到最后将领稀少,他也不得不上战场领导过几次小规模的战役,成果还算喜人。而且他做斥候到手表现十分出色。后来宋辽两国渐渐停止战争之后,钟尧就一直在京城军营里面呆着。这一次还是格勒赤南下,让他有机会再度披挂上阵。
官家还是很相信钟尧的本事的,因此就算再着急,也还是强忍住了。不过他也很担心这场仗如果拖延下去,只怕局势会发生变化。
“这两支禁军都装备了最好的武器,应该没有问题。”温君庭也在旁边劝导。
“武器装备到底只是工具,人才是最重要的。”官家叹了口气。这一次京中督造院花了很大的功夫,制作出了一批精良的武器提供给禁军使用。在督造院造出来新品之后,官家还很有兴趣地去观摩过。
寻常的刀枪剑戟自然不必说,只是其中有一款秘密武器,产量非常少,不过十几架,但是据说威力无穷,令人胆战心惊。官家本来想尝试一下,但是督造院的官员连连劝说不可,说这新产品目前还不算太稳定,只是前线战事紧张,所以他们硬着头皮把这半成品也献了出来,用一点就是少一点,所以需要珍惜。八壹中文網
而且这东西威力巨大,万一使用的时候一不小心伤害到了其他人,那就不好了。管家听完,兴趣缺缺,也就没有再注意了。
这东西因为少,两只军队只分到了个位数。就算这东西威力再怎么巨大,才这么几个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所以官家心中对于这个新武器的威力是大打折扣。
不过温君庭却是去督造院见过他们测试新武器的,所以他的看法又迥然不同,“官家,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
“你的意思是……”官家抬起眼睛,有些疑惑。
“在绝对的威力面前,什么智慧也是不管用的。”温君庭微笑道,似乎意有所指。许文华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明白温君庭一定是在督造院看到了什么能够增强他信心的东西。要知道自从冀州事件全面爆发以来,这还是许文华头一次见到温君庭这么镇定自若。
“希望如此吧。”官家叹了口气,但是并没有多少信心。鉴于宋辽交手经验多半不是很令人满意,官家到觉得之前方纪兄弟的胜利更像是偶然,偶然是不能长久的。
两位重臣出来的时候,许文华才看着温君庭说道:“君庭,你向来有的放矢,今日是不会故意在官家面前表现的那么自信的。你倒是说说,你去督造院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