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街道上隐约传来人群的呼喊声、咒骂声。

张馨在她的的闺房里，让小梅为她梳着头发。张馨的头发短了，怎么梳都不好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感慨道：“你还是没有小翠梳的好。”

小梅连忙说：“小姐，您告诉我，我这就改正。”

“不用了。”

张馨不再说话，小梅也不敢再说。俩人沉默片刻，外面的咒骂声更加清晰了，张馨才问道：“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小梅谨慎地说：“听说是警察局那边抓住了劫持儿童的罪犯，今天正在外面游街呢。听说那个罪犯才被警察局抓了两天，就畏罪自杀了。”

“哦。”

看着张馨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小梅试探性地问道：“小姐，听说你以前最喜欢热闹的。今天外面这么热闹，您不出去看看吗？”

张馨摇头，坐回床边：“我不想去！”

“小姐，要不……要不你就去一会儿吧，您总在屋里面闷着，时间长了会生病的。”

小梅的苦苦哀求换来了张馨厌烦不已。张馨突然生气道：“我都说了我不想去！”

张馨突然生气，吓得小梅赶紧跪下，低声抽泣。

张馨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是我爹让你劝我去的，对吗？”

小梅唯唯诺诺道：“老爷说，您再不出去，他就要把我卖了。”

看着小梅楚楚可怜的样子，张馨慢慢地站起来。张馨说：“给我拿一件外套。”

小梅听后破涕为笑：“诶！”

小梅打开张馨的柜子，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各种外套犹豫着。

张馨又说：“就拿那件白色的吧。”

“嗯！”

小梅拿了外套，关上柜子回头的时候，张馨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门。

“小姐，我给您披上再出去。”

“嗯！”

从张馨闺房房门的对面看去，小梅和张馨都被框在了门框内。小梅轻轻地把外套披在张馨的身上，她们的动作和神情令人怜悯。

小梅细致地为张馨系上外套的纽扣，随后她们就走出闺房。她们静默无声，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梅扶着张馨从张家大帅府的别墅洋楼里面走出来，在一辆小轿车跟前的一名新司机赶紧打开车门：“小姐请。”

“我不想坐车，我想自己走走。”

张馨绕过小轿车，就朝门口走去。新司机赶紧关了车门，从后面跟上。

这名新司机姓刘，我们姑且叫他刘师傅吧。

张馨上街，并没有走去人多的地方。游街的囚车和蜂拥的人群被他们甩在身后——他们是朝着与囚车相反的方向走的。

小梅问张馨：“小姐，您这是去哪儿啊？”

张馨不说话，只是慢慢地往前走着。小梅和刘师傅相互看了一眼，刘师傅示意小梅继续跟着张馨。

张馨在一个十字路口拐弯，小梅和刘师傅紧跟着张馨的步伐，也在这十字路口拐弯。

张馨这是要去程氏姐妹的咖啡厅。

此时的咖啡厅里，徐磊忙着写着稿子，没喝一口的咖啡在徐磊的面前摆着，他都视而不见。

程玉婉站在吧台不友好地瞅着他，程玉瑶则拿着账本从库房走出来。

程玉瑶对程玉婉说：“妹妹，我去市场进点食材。”说着，就拿着账本走出咖啡厅。

看着在认真写稿子的徐磊，程玉婉越来越感到好奇，她悄悄地走出吧台，走到徐磊的身后认真地看着徐磊的稿子内容——那是一篇质疑儿童丢失案告破真相的新闻稿。程玉婉一眼就看到了“犯罪嫌疑人虽交待自己罪行，却不排除被人收买，冒名顶替的嫌疑”、“警察局对这起案件不继续追查，反而草草结案有亵职渎职之嫌”这两句。

程玉婉幸灾乐祸地说：“你这份稿子在上海是发不出去的！”

听到程玉婉的话，徐磊才察觉程玉婉已经站到自己的旁边。

徐磊问道：“怎么发不出去？”

程玉婉说：“你这样无凭无据地栽赃警察局，哪家报纸敢发？”

“案子结得这么草率，我对此有疑惑，这需要什么证据？”

程玉婉看看周围，咖啡厅里只有她和徐磊两人，她便凑近徐磊，小声地问他：“你知不知道前一段时间从陶氏医药大厦跑出来一个枯黄皮肤的小男孩？”

徐磊说：“这句谣言很多人都知道。”

程玉婉说：“它不是谣言，这是真的。我和姐姐还见过这个小男孩呢！”

徐磊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说，陶氏医药很有可能就是儿童丢失案的幕后元凶？”

程玉婉说：“陶氏医药正在研发一个叫“生体”的项目，我感觉他们很有可能会拿这些孩子去做人体试验。”

徐磊谨慎地看着程玉婉，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程玉婉大大咧咧的走回吧台：“你不相信，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不过，你可以问一下警察局的王君鹏和陶子文这两名队长，他们也见过这个枯黄皮肤小男孩！”

徐磊将信将疑，忽然匆匆地收了桌面的本子、墨水和钢笔，把钱拍在桌子上，匆匆就走。

程玉婉喊他：“喂，你的咖啡还没喝呢！”

“不喝了！”

徐磊说这话的时候，早已拉开咖啡厅玻璃门走了出去。

徐磊从咖啡厅走了没多久，张馨、小梅和刘师傅就来到了咖啡厅的门口。

张馨隔着玻璃门看着里面的程玉婉边哼着歌儿边将桌面上的钱和咖啡收到吧台，然后用抹布擦拭桌面的身影，她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却犹豫了。

程玉婉擦完桌面，一回头看到了张馨。

既然被对方察觉了，张馨索性就鼓起勇气，推门进去了。

张馨坐在咖啡厅的一张餐桌旁，程玉婉端着两杯咖啡过来，递给张馨一杯，自己留一杯，然后坐在了张馨的对面。

程玉婉说：“我跟陶子文不可能在一起，他跟我不是一路人。”

张馨说：“可是他喜欢你。”

程玉婉苦涩地笑道：“我也喜欢他。可是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程玉婉和张馨都认真看着对方。

小梅和刘师傅等候在咖啡厅外面。等程玉婉和张馨在咖啡厅里把话说清楚，程玉婉送张馨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张馨依旧惴惴不安。

张馨在临走时又对程玉婉问道：“就算陶子文再来找你，你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程玉婉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永远不会！”

张馨依然是将信将疑的样子。她带着小梅和刘师傅离开咖啡厅的门口，面部的表情跟来时一样，遍布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