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霖委托一位东洋商人将“生体”新解药带到日本的一家科研机构进行化验，在十日之后终于有了化验的结果：新解药的成分同七年前对小白兔进行活体实验时的解药成分基本相同，只是这次的主要成分的密度较之前少了许多。这种成分在分解“生体”大颗粒分子的同时，会释放出大量的新的剧毒成分，少许剂量便能夺去一条人命，即便将其用量稀释到微乎其微，也会对人体产生长时间的毒副作用，随后才会逐渐通过新陈代谢排出体外。

张兆霖拿着化验结果，联想到最近这些日子，陶氏医药大厦的那些孩子皮肤枯黄，甚至有些疲软无力的状态，又听孙普一说：“周俊生每隔三天便对孩子们做一次血检，检验的结果也从不对外人公示。”便更加断定了周俊生已经找到了接触“生体”毒剂的方法。

张兆霖问孙普一：“那他是怎么制作新解药的，你总该知道吧？”

孙普一看着坐在客厅主人位置，微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化验结果的张兆霖，微微摇头道：“他从没在陶氏医药大厦制作过这种解药！”

张兆霖的目光微微抬起，目光凌厉而充满着怒气：“从来没有？难道这些新解药是他凭空变出来的吗？”

孙普一第一次从张兆霖的目光里感到了不满与责难，他很不适应张兆霖的这种目光。孙普一之前跟着陶公瑾的时候，陶公瑾也从没用这种目光与之对视过。孙普一说：“他的药剂是从哪儿得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前一天晚上走的时候还没有，但到我第二天过去上班的时候，新的药剂就已经到了一批。而且，在陶氏医药大厦的实验室里，也从来没有制作新解药的材料。”

“这么说，你在实验室里，对我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孙普一很是诧异，张兆霖张大帅怎么突然间就说出这样的话？他当初把自己从监狱保释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一副嘴脸。可是，没等孙普一从张兆霖的口气里边琢磨出张兆霖的弦外之意，张兆霖就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对我没有任何作用的废物处理了吧！”说完，他就转身背对着门口，背对着孙普一，背对着从门外两侧进来的那两名士兵。

孙普一见左右出现两名持枪的士兵，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张兆霖的用意，那两名士兵就把孙普一的双臂拽住，把孙普一的嘴巴勒紧，生生将其拖出客厅。接着，门外传来孙普一挣扎的声音、呼喊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声音一直持续着，直到它越来越微弱，直到它最终消失在一片空寂，才有一名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张兆霖敬了个礼，然后说道：“大帅，您的命令已经执行完毕！”

张兆霖用面巾擦着额头的汗水，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的楼梯上，张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张馨与张兆霖四目对视着，张兆霖想要喊自己的女儿，但张馨却抑郁着，身体懒散地转身，又走上楼去了。

张兆霖看着张馨的背影，无奈地长叹一声，才转过身，对前来汇报的士兵责怪道：“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们，要悄无声息的把他处理了，你们怎么还能让他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那名士兵赶忙对张兆霖说道：“大帅，对不起，是我们没有把事情做好，请您责罚！”

张兆霖从主人的位子走下，走到那名士兵的跟前，轻轻拍着士兵的肩膀说：“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不是非常时刻，我也不会让你们把他给杀了！”

士兵站在张兆霖的跟前，张兆霖每一次拍打他的肩膀，他都浑身一震，冷汗也跟着涔涔而下。张兆霖边拍着士兵的肩膀，边围着士兵转了一圈，最终说道：“这件事我不怪你，你出去吧！记得把孙普一的尸体给处理掉！”

“是！”

士兵应完，赶忙转身跑出了客厅。

张兆霖在客厅主人上位坐定，惆怅地端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烦闷地喝着。一杯喝完，就斜躺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小睡了过去。

蒙蒙胧，他看见一个穿着靓丽衣服的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拎着一个七八岁女孩的手，就朝客厅的门外走去。

张兆霖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那女子也回头看着他。门外射进的强光里，任凭张兆霖怎么尝试，始终都无法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张兆霖脱口问道：“你是谁？”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着她拎着的那个女孩儿。女孩回头看了张兆霖一眼，然后抬头看着女子：“妈妈，咱们走吧！”

张兆霖隐约看清了女孩朦胧的面庞，听清了女孩童稚的声音。他眉头紧皱，双目紧缩：“你是……馨儿？”

女子和女孩没有搭理张兆霖，转身继续朝客厅门外走去，并逐渐消失在门外强烈的白光里。

隐约有嘈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不好了，小姐死了！小姐死了！”

张兆霖平静地坐在主人位置的椅子上，慢慢睁开双眼。客厅里，丫鬟和老妈子纷纷从门外跑了进来，还有阿婆和一名丫鬟从张馨的闺房匆匆跑下楼梯。

张兆霖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这些丫鬟和老妈子乱成一团。

阿婆走到张兆霖的身旁，跪在张兆霖的脚下，痛哭流涕地呼喊着：“老爷！老爷！小姐已经走了，您上楼再看小姐最后一眼吧！”

在阿婆和几名丫鬟的簇拥下，张兆霖有气无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从椅子到楼梯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从一楼到三楼的闺房，也不过是几十层台阶的高度，但张兆霖却行动迟缓，一步拖着一步，似乎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张馨闺房的门口。

张馨闺房的房门打开着，张兆霖还没进去就看到了悬在房顶上的张馨的尸体。张馨面色瘀红，双目爆瞪，但嘴角却挂着释怀的微笑。有两名家丁被丫鬟引导着，从张兆霖两边匆匆跑进张馨的闺房里，伸手就要把张馨的尸体从悬绳上卸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张兆霖忽然说道：“别动！你们谁都不准动她！”

所有的人凑围在张兆霖和张馨的边上个，看着张兆霖一点点挪到张馨的跟前。

张兆霖抱住张馨的双腿，缓缓将张馨抬起，直到悬挂在脖子上的绳索脱落下来，张兆霖才缓缓地将张馨的尸体放在地面，让她倚着墙坐了下来。张兆霖坐在张馨对面的地板上，强压着满腔悲恸的心情，对围在闺房内外的所有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跟馨儿好好地多呆一会儿……”

阿婆问张兆霖：“老爷，要不要现在就让刘全安排小姐的后事？”

“你看着办吧！”

围在内外的所有的丫鬟、老妈子和家丁们纷纷退出房间，直到房间里面只有张兆霖和张馨这对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