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其意,师父打了个呼哨,小花冲上去把刘自的魂魄一口吞下肚。
师父“啪”一声把灯打开,对着某处说:‘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只见平地里起了一阵妖风,蜡烛的火苗颤颤巍巍晃了两下,然后“噗”一声灭了,一个穿着白色罗裙、披头撒发的女鬼半空中显出真形,她双腿悬在半空,一张脸白的近乎透明,青黛弯眉胭脂口,额间桃花钿,满嘴大胡茬。
师父说:“你这孽障好大胆,你就不怕我收了你?”
女鬼冷冷一笑,声音还是男女混合声道:“道长若是想收我有的是机会,何必留我到现在?”
师父“哼”一声说:“你老是跟着我们干什么?”
女鬼说:“我想请道长帮我的忙。”
师父笑说:“我凭什么要帮你?你可别忘了,我是个道士,我的职责是除魔卫道,你却想让我跟你同流合污?”
女鬼说:“同流合污这话也太难听了点。我只是想让道长帮我报仇,我的仇家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厉鬼!”说到此处,我几乎听到她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这与道长除魔卫道的职责并不冲突,而且,我不会让道长您白费力气的……”
女鬼往前飘了几步远,然后自顾自坐在床前的沙发上,说:“道长想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师父瞪大了眼睛,面有薄怒,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你一个孤魂野鬼,能知道多少?”
女鬼也不生气,“嘻嘻”一笑,声音十分尖利,听起来就像是指甲刮着玻璃一样,让我起了一身冷汗:“道长可别忘了,我在将军墓里呆了几百年,哪个犄角旮旯里有几只老鼠我都知道。那日在古墓见道长翻箱倒柜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找什么,却偏偏知道你找的东西放在哪。”
师父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顿时凝滞,女鬼也不急,她坐在沙发上,用一双素白的手一下一下捋着黑发。
终于,师父说:“你想我帮你报仇,总该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来历吧?还有你的仇家,他是谁?”
女鬼捋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她很快又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在房间回荡,真是比哭还不如。她指了指我:“我的来历么,你徒弟想必是知道的。”
“我?”我猛然想起,女鬼与厄途斗法时,我曾经看到一段诡异的往事。我惊得几乎把舌头咬掉:“你是那个女人?”
师父回头问我:“哪个女人?”
我就把我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那个肚子下长着尾巴的小女孩,额间长着黑痣、名叫彭郎的负心汉,还有她那一段怀孕时被活生生填棺的悲惨往事。
女鬼接着我的话说:“我叫小蝶,我的仇家叫彭逢。我自出生便是个……”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最终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便是个阴阳人。彭逢他……他说他不介意。他宠我,爱我,他与我结合,让我怀孕,却在我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将我活生生填了棺材。那时我才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我特殊的身体,还有我的怨气!”
师父又问:“彭逢呢?槐树苗底下埋的是不是他的尸体?”
小蝶“哈哈”笑起来:“他以为做了别人的走狗有什么好处吗?我被填棺,他也好不到哪去。我虽然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村里那些子槐收集来的阴气都会先从我体内经过。我一直能感觉到,他就被埋在其中一棵子槐下。既然其余几棵子槐下都不是,那你说他在哪?至于他的魂魄,想来你们昨天也见过了。”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都死了几百年了,为什么会被我们村里的人控制呢?还有,控制他的人到底是谁?”
小蝶说:“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住在哪。”
师父和我一下子来了兴趣:“在哪?”
小蝶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她像一个气球一样往外飘,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冲我俩一笑,说:“你们跟我来。”
小蝶走在当先,我刚想跟上去,师父轻轻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跟我说:“万事小心,这个女鬼的话也不能全信,她说她是阴阳人,我看……远非如此。”
我俩跟着小蝶摸黑往前,结果她越走越偏,眼看就要出村了。我也慢慢看出点苗头来了:“这不是去刘栓柱家的路吗?”
师父一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说:“从这条路往前就只有一户人家,就是刘栓柱家。我想起来了,师父,你还记不记得咱俩上一回遇到那只白皮老鼠精?”上一回小花曾跟白皮老鼠精有过一番恶战,小花受了伤,老鼠精也伤的不轻。本来说过几天要查一查它的来历的,可没想到我转头就被人诬陷了,这几天我们师徒俩只顾跑着烧槐树,哪还顾得上老鼠精啊?
师父说:“发现老鼠精的那家可不在这住。那家人好像叫……刘拐子吧?”
我说:“我知道,但是他们两家有关系啊。刘拐子的爹和刘栓柱的爹是堂兄弟。”说起这件事,我还真知道一些。
刘栓柱他爹叫刘大能,刘拐子他爹叫刘大用。刘大用从小就在村里长大,可刘大能不是。
应该是刘大用被人绑架那一年,刘大能回到村里来。那时,刘大用家还是地主老财,他上门认亲,人家自然当他是个打秋风的,最后连二门都没进就被人赶出来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刘大能又被刘地主家承认了。刘地主还掏钱在村子外围给他起了三间大瓦房,给了他几亩旱地,刘大能就在村里娶妻生子过起了日子。
大概是十年前,刘大能两口子相继过失,又过了两年,刘栓柱的媳妇也带着女儿跑了,于是,偌大的房子就只剩刘栓柱一个人住了。
“刘栓柱和刘拐子的关系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起来也怪,他们两家血缘近,平时也从没见他们吵过架,可两家的关系特别僵……”